“亞斯,離開學院之後你想做什麽?”


    他想了想,看著麵前的少女:“和你在一起。”


    少女笑了笑:“這算什麽答案。”她看著少年目光中慢慢的認真,心下無奈。又似是突然想起什麽,開口道:“要不,努力成為海域最厲害的精靈怎麽樣?”


    亞斯看著她:“最厲害之後呢?”


    少女抬起頭看向遠處:“那樣的話,更可以追求更好更廣闊的領域。不隻是海域,是更遠更遼闊的世界!”


    ——————


    想要拍下那頂女神之淚隻怕要付出的價格不會太低,良玉清查了一遍家當。因為她不可能一直待在這裏,所以之後的財產自然是要留給亞斯的。


    除去這些年她賣掉星髓的金貝都存了下來,還有學院競賽,屠龍行動的收獲加起來可以說抵得上一個小家族的財產。


    她帶過來的儲物袋一類亞斯無法使用,所以隻能另外購買了一個高級的空間裝備,外形像是一個普通的手環。


    她為亞斯製作了十多件高級兵器,還有一些修煉方法之類的以供參考,星髓一類的靈藥更是不少,還留下了一些高階丹藥。依照精靈族的體質並不需要擔心會出問題。


    從龍穴裏帶出來的東西她自己留下了一小部分,餘下的也都準備留給亞斯。


    處理好了瑣事,良玉去了奧蘭多那處別墅。屠龍行動後,他們帶迴來的那條冰龍就交給了奧蘭多,最近一段時間,研究總算有了進展。


    “你是說它們受到了外界刺激,打亂了原本的循環規律?”


    良玉看著手上的檢測結果,想起了在龍穴裏發現的寶物,那其中確實有些不正常的痕跡存在。


    “會不會是暗黑精靈做的?”


    奧蘭多點頭:“不排除這個可能。這些年王國一直調查他們的火種來源,現在整個王國大部分精靈都在使用這種火焰,一旦在裏麵做手腳……”


    良玉蹙眉:“我要親自去一趟西域,北麵的冰龍已經被殺的差不多了,二十年之內應該不會構成威脅。”


    奧蘭多卻覺得並不樂觀:“這很難說,他們手裏隻怕有更厲害的東西。”


    龍族的生長周期是自然定下的規律,這原本是根深蒂固不能打破的。但奧蘭多卻在巨龍體內提煉出了一種類似於輕骨草的有毒物質。這類毒素最大的作用就是能夠縮短冰龍的生長周期,雖然之後帶來的副作用太大,但若隻顧及眼前,這簡直就是最好的選擇。


    良玉用手扣了扣桌麵,讓自己冷靜下來:“冰龍一旦攻破國都,勢必會給這邊的環境帶來巨大變化,難道他們自己不會受到影響嗎?”


    良玉這樣說著,突然腦海中靈光一閃,想起了那種冰藍色火焰:“是火種!”


    她神色認真:“他們手裏一定有火種,所以根本不擔心冰龍會威脅到自己。”


    那麽現在更大的問題擺在麵前,火種是哪兒來的?


    繞了半天,她還是得去西域看看,弄清楚這到底是怎麽迴事,而且她還需要找迴火種。


    依照她和亞斯現在的實力,良玉心中的把握已有了六七分。


    “那樣的話,讓塞爾特和你們一起去吧。”奧蘭多突然開口說。


    良玉抬頭看他:“不需要他坐鎮嗎?”


    五年的光景裏,奧蘭多似乎顯得更加老態,但他的眼睛依然有神:“年輕人有年輕人該做的事,而我們這些老家夥,也有老家夥該做的事。”


    ——————


    在皇家學院,塞爾特和西瑞爾這一對組合向來形影不離。但這一次前往西域,卻沒有看見西瑞爾的身影。


    塞爾特見她四下張望,像是尋找著什麽。待她開口詢問,塞爾特解釋他家中有事,前幾日便已請假離開了學院。


    西域之行並不是那麽順利,同樣是海域,這邊的環境簡直差到了極點。海水中若有似無的土腥氣,渾濁而能見度極低的赤紅之地,這裏更被無數海域人稱為墮落之地。


    西域的海水帶著一股若有似無的火氣,若非這與她身上的寒冰之氣相抵觸,良玉也很難發現。


    他們一行三人在西域中並不算顯眼,這裏沒有海心城的繁華富庶。來往行走的精靈族多是眸中精光內斂,聲音中氣十足,動作卻粗魯野蠻。


    西域沒有嚴苛的法律條文,王國的威懾力在這裏同樣起不到任何作用。良玉雖然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頭上也扣著帽子,但她身材纖細嬌小,一看便知道是個妙齡女子,因而一進城便吸引了諸多目光。


    更有人敢直接衝上來,想要一探黑色披風下的真容,果斷被塞爾特和亞斯打折了手腳扔在路邊。


    眾人見她身後兩人皆是高手,這才熄了趁火打劫的心思,紛紛退了迴去。這就是西域人都奉行的準則,實力至上。


    難得來一趟西域,雖然不大適應這裏的環境,但衝著在國都難得一見的各種稀有材料還是很值得的。隻是這些東西多數都是不可以用金貝交易的,以物易物這種事還要看眼緣,所以成功的幾率並不大。


    塞爾特一向對這些不感興趣,他從出生開始就擁有最好的一切。他不需要為其他任何事煩心,唯一關注的就是如何能使自己更加強大。


    海域的女子多是文文弱弱,家族為他挑選的未婚妻候選人也同樣如此,在他的世界觀裏,女人注定是依附於男人的存在。


    但她不一樣。她的名字叫做玉,過分簡單卻也神秘的名字,沒人知道她從哪裏來,她究竟是什麽人。


    無數人拜倒在她的傾城容貌下,但塞爾特不為所動,直到那一場比試。塞爾特迴想起那一天,迴想起她纖弱卻堅韌的身形。甚至會想起屠龍行動時她有別於旁人的超乎尋常的冷靜和理智。她並不隻依附於男人,她是個可以與之比肩的女人。


    一個不可思議的女人。


    看著亞斯抬手殺死了最後一個暗殺者,良玉目光變冷:“我們應該是被人盯上了。”


    塞爾特頷首,聲音冰冷的沒有一絲溫度:“他們是冒險者公會的殺手。”


    良玉撿起一個拇指大小的黑色木牌看了看:“是發布的暗殺任務?我們的行蹤怎麽會被透露?”


    他們幾人一直低調行事,恨不得從頭到腳裹得嚴實,這種裝束在西域十分正常,沒想到還是會被人盯上。


    幾天後,三人終於趕到了海底石窟,黑市拍賣會將在這裏舉行。


    時間還早,他們暫時找了一家旅店落腳,塞爾特則神神秘秘的不知去了哪裏。難得能與良玉單獨相處,亞斯的心情很好。


    兩個人待在一個房間裏,良玉占據了一整張桌子,將那些藍寶石飾品鋪開,文字和圖案畫滿了絹帛,她又取出之前勾畫的藍珀星圖仔細對比。這些日子以來,她一直在研究這張星圖。


    老實說,最開始拍下這件藍珀寶石的時候,是有一種莫名的衝動,仿佛是來源於血脈深處的召喚。而最近,隨著她對精靈族咒術以及魔法陣的研究越發深入,良玉發現這張星圖內似乎同樣隱藏了一種強大的陣法,有點類似於封印或是鎮壓的感覺。


    良玉仔細研究過藍珀寶石,它隻是一件普通的裝飾品,也不比其他幾樣藍寶石飾品蘊含著強大的寒冰之氣。這幾樣東西都是在龍穴中找到的,以前無數次的屠龍行動中,良玉幾乎翻遍了北地,根本沒有神火火種的半點蹤跡。


    這樣看來,出產藍色火焰的西域存有火種的可能性更大。


    亞斯靜靜的坐在一邊,認真擦拭著手中的佩劍,時不時抬頭看一眼良玉,目光中滿是難以掩藏的柔和。


    這時塞爾特突然推門進來打破了平靜,良玉抬頭看去,他已然將一卷羊皮紙扔到自己懷裏。良玉攤開一看,發現上麵是一處區域的詳盡地圖。


    “這是女神之淚出土的地方,西域這些年許多地方都有大動作,唯獨這裏一直很平靜。”塞爾特認真的解說。


    良玉並不懷疑他的說法,隻看向地圖中的盆地:“這是什麽地方?”


    塞爾特目光閃動,似乎心緒並不平靜:“千年前這裏是阿瑟皇朝的聖地,但後來與皇朝一同覆滅了。”


    良玉點頭:“我想拍下女神之淚後到那裏看一看,說不定會有線索。”


    她抬頭看向塞爾特,似是征求他的意見。


    男子微微點頭:“可以。”


    西域的黑市交易會魚龍混雜,各方勢力都有參與。因此參加交易會有相當嚴苛的規定,在這裏,隻要你有錢,什麽都可以買得到。隻要不離開黑市,你就是安全的,但一旦出去,生死就看個人的造化了。


    良玉他們是奔著女神之淚而來,其他的東西再好也隻能放在一邊。但在包廂落座之後,良玉隨意掃了一眼單子,發現上麵竟然還有拍賣奴隸,靈核一類的東西。這實在是過界了。


    要知道靈核乃是精靈種族的靈力之源,每個精靈從被孕育開始,體內就會形成靈核。不管將來能不能覺醒靈力,靈核都是精靈族必不可少的一部分。想要取靈核,唯一的辦法就是活生生的將靈核從精靈體內挖出來,因為死去的精靈,靈核也會同樣死去,那樣的話,就沒有利用價值了。


    失去了靈核的精靈如果命大還能活上一些年頭,但絕大多數都會痛苦死去。像是這樣殘害同類的做法竟然也能被允許,西域這個地方真是名副其實的罪惡之都。


    難得良玉對於拍賣的珍寶沒有投入太多的注意力,但拍賣奴隸的時候她還是仔細看了看,發現那是一對尚未化形的雙胞胎男女精靈。海精靈成年以前為人身魚尾,與鮫人一族有些類似。


    但海精靈更為和善,親近自然。不似鮫人喜捕食迷惑人類,甚至麵帶鱗片,醜陋異常。但越是高階的鮫人化形之後越是美貌,鮫人極擅魅惑之術,更能泣淚成珠,雙目還能堪破虛無。因而即便鮫人兇殘,還是有無數人前赴後繼。


    這一對海精靈仍處於幼兒期,但對於周圍人的情緒已經有大致的好壞之分了。兩人目中淚花連連,看起來可憐至極,良玉雖隱有不悅,但到底沒有動作。她沒忘記自己是在什麽地方,而且這種事情在西域司空見慣,看周圍人的表情就知道已經不是頭一迴了。


    最後這對海精靈拍出了十萬金貝,在黑市裏,這個價格並不算高。這之後出場的拍品同樣引人注目,有許多甚至是殺傷力極大的危險武器,在這裏也能隨意出售,隻是價格高的離譜。


    良玉等了老半天,終於輪到女神之淚出場,但它的起拍價竟然是五十萬金貝,這個價格讓在場不少人都大吃一驚。


    主持人則一直麵帶笑容:“這頂皇冠來自阿瑟皇朝的聖地,傳聞它不僅是當時工藝最為頂尖的作品,更是阿瑟皇朝藏寶之地的線索和鑰匙。”


    盒子緩緩打開,精純的寒冰之氣撲麵而來。良玉冷靜的坐在那裏,腦中轉的飛快。


    阿瑟皇朝的覆滅在整個海域曆史上都沒有過多的詳細介紹,當時的許多資料也都已經遺失。但之後相繼出土的文物都具有極高的參考價值,之前淘金拍賣行的那張神王權杖的設計圖也是如此。很難想象這樣強大的王國會在短時間內被全盤顛覆。


    女神之淚的工藝的確舉世無雙,在場所有女士的目光都集中在上麵,恨不得將其據為己有。


    少部分人的目光更為長遠,女神之淚雖然好,卻也隻是件飾品,但阿瑟皇朝的寶藏代表的卻是更多的財富。一時間現場的氣氛迅速熱烈起來。


    良玉微微皺眉,她有種不好的預感。


    果不其然,接下來女神之淚的價格從五十萬飆升至五百萬,甚至還有往上加的。


    良玉手指敲了敲桌子,她從龍穴中帶出的寶物當然價值更高,金貝也足有千萬,但那些都是為亞斯準備的。一旦自己離開,她很擔心亞斯一個人不能生活的很好,錢財至少是個保障。


    不過片刻功夫,價格飆升到了八百萬,餘下競價的隻剩下三家。


    塞爾特開口詢問:“不參與嗎?”


    良玉想了想,最後還是咬牙開出了一千萬金貝的價格。


    頓時全場嘩然。


    要知道,金貝在寧芙王國的價值很高,整個海心城每天的貨幣交易額也不過百萬。即便是頂尖的世家大族也不可能一口氣拿出一千萬金貝。


    這個價格瞬間嚇退了餘下的競拍者,良玉也算是傾家蕩產,不過還算順利的拍迴了女神之淚。


    但接下來還會有一場硬仗。


    良玉小心的將女神之淚收起來,與亞斯和塞爾特一道隨著人群走出黑市。果不其然,外麵一片刀光劍影,他們同樣被迫加入混戰,但很快幾人仗著功夫好突出重圍,從中脫離出來。他們剛離開不久,另一批人馬就到了這裏,搜尋無果後同樣離開了黑市。


    有了女神之淚皇冠內側的文字,良玉總算將所有的線索聚集在一起,但她的臉色漸漸凝重起來。


    塞爾特見她神色變化,問:“怎麽了?”


    良玉看了看他,想起那位奧蘭多長老。他們這一派係也算是站在海域人民的角度,所以與他們合作無可厚非。至於其他的……良玉表示她馬上都要走了,誰還關心那些有的沒的。


    “根據上麵所指,聖地確有一處秘境,裏麵也有東西。但不是寶物,很可能是不好的東西。”


    塞爾特皺眉:“有多不好?”


    良玉糾結了一下:“隻怕與阿瑟皇朝的毀滅有些類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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