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遊域外虛空,你是如何找到我的?”朝靈淵輕聲問道。


    “有洞玄真火。”照羽如實說道。


    青藍色的火焰散發著柔和清聖的氣息,靜靜懸浮在月曜旁,宛如一盞不滅明燈。


    行蹤被完全掌握,但朝靈淵並沒有生氣:“對於這句遺言,你有什麽看法?”


    照羽認真思考了一會兒,答道:“前所未有,隻能說明他們不夠強。”


    他似乎完全沒有意識到這一句話貶低了曆代修行者。


    “真是張狂。”說是這樣說,朝靈淵卻笑起來。


    照羽問道:“不對嗎?”


    “隻要我們能打破這前所未有,也不算錯。”朝靈淵彎起眼睛,握住照羽遞出的手。


    他愉快地,輕鬆地,正要再開口說什麽,眼前忽然有一團殷紅血霧爆開,模糊了視線。


    他的臉上露出錯愕的神情,意識遲鈍,沒有做任何反應。直到照羽的手指小心翼翼地觸碰他的眼睛,他才艱難吐字。


    “天道……”


    而後消聲在盡沒的黑暗裏。


    殷紅的血濡濕了照羽胸前的衣襟,饒是羲和真火也難以阻止懷中人體溫的流失。


    照羽本能將神識掃出查看四周情況。


    滄瀾劍域的存在讓空間亂流避而遠之,不曾對劍域之主造成任何威脅。而此時此刻,滄瀾劍域正在由內而外逐漸化解,如海劍意分寸消弭。這代表劍域之主已經失去了對劍域的掌控。


    史君隕落後所留下的山河書,正靜靜漂浮在他們的麵前,散發奇異而巍峨的氣息。


    浮天沒地,浩瀚無垠。


    山河書,鎮山定河,取修真界三十六道地氣與七十二條水脈,本為救世之器。


    直到此時此刻,方知乃是天道成器,故而感應到同源而生者,做出自發響應。兩千載欺天之道,修真界少有天道成器。而一旦出現,便會帶來莫大變故。


    此時此刻,變故已生。


    天道謀算,知者一線,因果追溯。


    當照羽注意到山河書的存在,浩瀚天道氣息勃然爆發,籠罩整個滄瀾劍域。於是殺心蠢動,修羅像生。烏發黑瞳,丹衣成墨。


    遙遙修真界,陽神之隕,天地靈氣升,長空不見日。修羅像顯,桃源村中劍聲如雷,龍嘯破空。在此休憩的江淩師姐妹趕至清溪石洞,隻見淩空而懸一道碩大陰陽太極印,太極印下,透明石壁後,赫然是一雙幽火龍睛!


    虛空亂流,滄瀾劍域。


    刹那生滅,虛空堪碎。麵前是屍山,足下是血海。累累白骨縈蔓草,泱泱血肉成齏末。昔年罪愆業,今朝修羅海。舊事曆曆在目,前塵幻影又在目前。


    人性本惡,靈鬼無心,妖殘魔貪,修真途斷,天門不現,大道無期。


    故天降殺星,以殺淨世。


    照羽垂眸看懷中昏睡之人,恍惚見裂眥迸血之象。


    湘竹成斑,桃山朽蠧,春秋已盡。


    他想殺人。


    宛如有熟悉而陌生的骨片在觸手之距,蘊含兩千年積怨,不甘與痛苦自封存失落的記憶中卷來。


    他想殺人。


    無邊業障苦海難渡,紅蓮業火隨心念起而又熄。


    他想殺人。


    他想殺人。


    但此時此刻,正有一條性命在他手中,微若風中燭,旋似飄蓬葉。


    照羽閉上眼,如遮掩去滿目猩紅,修羅像在拆魂摧骨的痛楚中緩緩隱沒。


    他托住朝靈淵的後頸,低下頭來與之眉心相貼,神識互通。


    神識溝通雙方識海,命契在前,朝靈淵對他幾乎不設防。於是他看見滄海中有驟雨狂風,石崖上驚濤拍岸。星辰不明,日月昏沉。


    識海無舟,鯤鵬沉淵。


    果真是識海受損引起的身魂不穩。若非天陰滄溟石效用仍在,此時朝靈淵的魂魄已經完全脫離這具軀殼。


    有一點蒼白色的魂光在如浪起伏的殺念海中亮起。照羽抓住這點魂光,渡入朝靈淵眉心,為他暫時穩定識海。


    命契,所幸有命契。


    但他從來隻會殺人,不會救人。


    香雪坊中。


    換下劍服的晝浪歌指扣銀絲,雙目微闔。


    就在剛才,陽神之隕所帶來的天地元氣變動造成了很多影響,其中之一便是他的病人在他的麵前又惡化幾分。所以哪怕劍會近在眼前,他也不得不采用相當耗費靈力的方式治療他的病人。


    銀絲一端係在一位病弱女子的腕間。


    而他另一隻手中則是一柄碧色玉劍,玉劍流瀉出七道清透明亮的光線,溝通七枚散發異香的丹藥。丹藥同樣懸浮於女子周身,正以極快的速度震動,引起病弱女子體內氣血共鳴。


    細微的變動反應在銀絲上。


    室內靜謐無聲。


    此時忽有一位天衣生緣崖服飾的少年匆忙闖進,腳步聲撞碎平靜。他神色張皇,正要開口說什麽,迎麵卻是一位劍眉冷目的女子。女子神情嚴肅,少年被她警告性的一眼止住腳步,忽得忘了要說什麽。


    “知書,發生何事?”幸而晝浪歌已經睜開眼,為少年解圍。


    銀絲收迴,丹藥重新嵌入玉劍孔洞,而玉劍歸鞘。劍眉女子見狀立刻上前扶住病弱女子:“如何?”


    “無事,隻是診斷,晝道友很有分寸。”病弱女子安撫地拍拍劍眉女子的手。


    那邊的少年麵露苦色:“師叔,外麵有人要求醫,他們快攔不住了。”


    話音才落,在場幾人皆聽一聲巨響。


    煙塵裏閃進一道披金赤影,凜然如劍,威嚴難侵。煌煌如天上日,然氣息融入天地之間,無形無痕,難以捕捉。


    “救人。”


    冰冷的聲音帶著不容拒絕的強硬,以及縱使壓抑也讓人心悸的殺意。


    在場者本命法寶皆是現形!


    隨後趕來的天衣生緣崖門人形容狼狽,目帶畏懼,卻仍舊鼓足勇氣橫刀怒斥這不請自來的無禮之徒。


    玉劍震顫,幾欲出鞘護主。晝浪歌心知來人的實力,頓時神色大變:“這是貴客,不得失禮。爾等先退下,告知外麵今日謝客,不得讓人來打擾。知書,你去開啟旋迴極引陣,再啟參天爐,點三昧道火,完成冰心丹的最後一步。”


    不待其他人反應,他一拂袖,眾人已經被送出香雪坊正廳。


    正廳中隻餘下醫者、傷者與家屬。


    來人身姿挺拔,縱使懷中抱著一人也依舊站得筆直,宛如繃緊的弦,讓人疑心有斷裂之虞。


    晝浪歌手中銀絲流轉奇異光芒,他對有一麵之緣的來者道:“羈羽劍主,先將人放下吧。”


    來的人自然是照羽。


    殺念極絲縈繞周身,常人觸之既傷,唯有性命相連的朝靈淵能不受影響。


    此時此刻,他所浮立之處,一切有形物皆被殺念極絲絞碎湮沒,已成一處元氣真空帶。


    照羽閉了閉眼,盡量將殺念極絲收攏三分。


    一旁並未被醫者驅離的病弱女子亦察覺不妥,按住劍眉女子按劍之手,為來者化出一張軟榻。


    照羽分心三顧,穩住朝靈淵生機,控製殺念極絲,又喚四十八簇洞玄真火,四散分布,在這廳堂中布下道海清炁陣。大量靈珠被拋出,在洞玄真火催化下轉為至純清氣,勉強代替照羽的靈力維持朝靈淵體內循環。


    他將朝靈淵安置妥當,又主動避開幾步,為晝浪歌施診讓出空間。但目光仍舊牢牢鎖定榻上之人,也無心去謝過在場之人的幫助。


    殺念充盈,出口便傷人。


    晝浪歌知道事態緊急,沒有再多話。銀絲飛到朝靈淵的身前,欲探其脈。然而無形之力擋開銀絲,使其久久徘徊不下。晝浪歌知道這是修士護體氣罩,無形無色,乃是修士陷入昏迷後周身靈力在周天循環時自發形成。


    他又是打出數道靈訣,以丹劍法欲破此罩,然氤氳藥香飄滿廳堂,他卻仍舊無處著手。


    雲水禦化之道,致虛守靜之理。


    逸品一階心法,《致虛極》。


    這是鶴雲仙樓的人,但羈羽劍主身邊怎會有人修行仙宗核心心法?晝浪歌一怔,下意識看向一旁不出聲的兩位修士。


    照羽見狀立刻翻手化出一架靈琴。


    十三琴徵,七星承露,其音清,其聲正。赫然是被朝靈淵修複的那架風流渺。


    風流渺甫一出現便險些被殺念極絲摧毀,所幸其上附著朝靈淵的靈力。


    照羽左手托琴,迅速搜尋零星記憶碎片中的曲調,一邊右手撥動絲弦。他已經心亂,但沉沉音動,渺渺風輕,竟是靜心之曲。


    那病弱女子本在觀察榻上傷者。她心知《致虛極》乃是仙宗不傳之秘,便更加疑惑此人身份。但因為有術法掩蓋,始終難以探清那人的真麵目。


    而此時,斷續不成調的琴音引動此間氣機變化,竟也影響到她體內傷勢。


    這是……


    待琴音流暢,她已認出此乃散音七絕曲之一,有佛道淵源的《凝然見性曲》。此曲琴譜早失落在戰事中,此人從何習得?


    隻見隨著琴音流瀉,軟榻上朝靈淵周身護體氣罩卸下防範,銀絲乘琴音落下,纏於朝靈淵腕上。


    玉劍出鞘,七丹浮空,清透光線在空中排列成北鬥七星之狀,不斷震顫,引動氣血共鳴。脈象入手,晝浪歌頓時皺眉。


    一排長頸翠玉細瓶被拋出,十數種沸騰靈液在空中匯流。


    此時之前那名為知書的少年進來,動作嫻熟,毫不猶豫地將一枚通體淺藍,晶瑩剔透的丹藥拋進靈液中。少年輔助晝浪歌一道掐動靈訣,將靈液裹覆丹藥之上。


    直到靈液耗盡,一枚散發驚人靈力的墨藍色丹藥出現。


    一旁的修士認出此生香逸品,乃是十六紋冰心丹。


    十六紋冰心丹化為精純藥力,順著銀絲融入朝靈淵體內。


    匆忙完成最後一步的丹藥仍舊有氣息外泄,此時浸潤空氣,恰好緩緩撫平在場人身上暗傷。


    五境丹劍道出手,多種天材地寶消耗,朝靈淵的狀態終於趨於穩定,魂魄不再遊離。


    然而隨著時間過去,晝浪歌眉頭越鎖越緊。最終在玉劍歸鞘之後,他神情複雜地看向照羽:“羈羽劍主,冒昧一問,這位道友的軀體可是奪舍而來?”


    天衣生緣崖的醫道並非主攻魂魄傷勢,但作為丹劍流大成者,他自然也見識過相當多的病患。可是以他的閱曆,也從未見過這樣特殊的情況。分明是同根同源,但肉身與魂魄竟有如此驚人的排斥。


    哪怕是當年在西州修行時見過的魔道奪舍修士,也不至於此。


    見朝靈淵已經穩定,照羽身上殺意稍緩:“並非奪舍,這具軀體乃是他本身所有。但……”


    照羽頓了頓,道:“他命格特殊,為天道所斥,於此世不容。”


    “難怪,魂魄竟這般極不穩定。無法用常規方式修複識海,冰心丹的效用發揮不及三成。《藥經》的旋迴針?不行,魂無依憑,針無落處。所以《丹道》也不行。素問經不在……”晝浪歌並未在意此事原由,慢慢撫摸玉劍,陷入了對症狀與解法的自言自語中。


    照羽走近了兩步,但仍保持在安全距離外。


    朝靈淵還未醒。


    而他承諾過要護他周全。


    照羽沉默著,再次逼出一點魂光,彈指射入朝靈淵的眉心。


    見到這等不顧後果的行為,晝浪歌立刻迴神,皺起眉道:“劍主,日前一戰你亦有損耗,萬不可再消耗魂力!”


    照羽隻道:“我有分寸。”


    他低頭注視著朝靈淵,又開口問道:“可有辦法讓他恢複?”


    晝浪歌道:“這位道友體質特殊,尋常丹藥無用。若有天生天成之物,或者超脫非五行之屬的靈物,或許可以一試。隻是靈物難得,餘隻知劍宗庫藏中似有洪崖淚,天衣生緣崖有磐清瑤枕。此外,這一次劍會的彩頭乃是四化蟬,亦可一用。”


    “餘立刻傳訊天衣生緣崖本宗與劍宗。但天風靈輿已損,劍宗與天衣生緣崖皆是路遙,劍會也未開,現下恐怕隻能先以十六紋冰心丹暫時穩定情況。”


    晝浪歌在醫道的主攻方向並非是魂魄,故而身邊也沒有帶上太多涉及魂魄不穩的靈物。


    “緩不救急。”照羽道。


    晝浪歌苦笑一聲:“畢竟靈物難得。”


    “此物可能用?”照羽翻手拿出一條長約三尺七寸的青竹。


    “古玉藏珍,三紫青竹!竟還被洞玄真火溫養著。”晝浪歌頓露喜色,“此物入藥,兩日內情況不會惡化。”


    “但還不夠。”


    照羽將三紫青竹放下,轉身丟下一句:“你照顧他,我至多半日便迴。”


    晝浪歌還未來得及阻止,人已然離開。


    半日便迴。哪怕是六境劍修,半日時間也根本不足以在玄清劍派或者天衣生緣崖來迴。看照羽神態,分明是不容有失。


    知書看了看在場幾位各有心思的前輩,小心翼翼地開口:“師叔,這位前輩莫不是……”


    要去搶吧?


    他看了看那邊被撞破,雖然被法術修複,但仍舊有破損痕跡的大門,默默咽下了後半句話。若是按照前日所見這位前輩強行要讓那些強者保證玄清劍派在天瀾城的安全的行事風格,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晝浪歌沉默著將訊息傳出,沒有再去想難以阻止之事,關注點轉落在別處。他看向一旁的兩位修士:“當真是《致虛極》?”


    易靈犀,那位麵帶病容的修士道:“方才護身氣罩出現的時候,我與融融皆有感應。能對我與融融的心法造成這等壓製力,隻能是《致虛極》。”


    “你們知道這位是什麽來曆嗎?”晝浪歌看了眼在琴音散去後又被護身氣罩包圍的榻上人。道脈秘術,移形易像,已經完全遮掩了這位的身份。


    “之前那扇形法寶便已經讓我懷疑這位的身份,加上致虛極……你說已碎的羈羽劍尚有傳承者,那沉鱗劍,是不是也會有傳人?”易靈犀冷不丁拋出一個令人驚駭的猜測。


    晝浪歌奇怪道:“這種事情仙宗也要和劍宗爭嗎?我記得傳聞中南溟尊上並不希望留下傳承。”


    “並非爭。”寧清融,那位劍眉冷目的女子開口道,“你們是天衣生緣崖之人,告知你們也無妨。《致虛極》不僅僅是仙宗核心心法,更象征掌門一脈的傳承。長生峰雖有副本,卻無人有權翻閱修習,即便是蕭棠師弟也是如此。所以除了掌門師姐以外,天下間再無人知曉《致虛極》的修行之法。”


    “所以你認為是南溟尊上有傳承失落在外?”


    “並非一定是傳承失落。”易靈犀幽幽地說道,“你不是與拾前輩私交甚好嗎?”


    仙宗有劍譜,名為《步虛詞》,而劍譜有靈,化而為人,曾在修真界遊曆。


    晝浪歌驚訝地看著她,意識到這句話的含義,再去看朝靈淵時目光已變。


    “你說他可能是劍靈?他確實是人身,但若有人以靈族秘法為其塑造人身,也非不可能。或許我該再傳書一封與師姐談談此事。”


    晝浪歌的師姐便是天衣生緣崖的緣主夢寄魂,其醫道修為更在晝浪歌之上。而且夢寄魂相當擅長魂魄傷勢的治療,晝浪歌之前的信便是傳給夢寄魂的。


    香雪坊中之人各有心思。


    而照羽放開隨手抓來問路的人,在城主府前停步。他無需出手,殺念已經激發了城主府的防禦陣法。


    “我要四化蟬。”


    天瀾城城主出現在門口。照羽站在地上,他亦落地。


    “此物已經為劍會頭彩,即便閣下是羈羽劍主,也沒有未奪魁便取頭彩的道理。”


    照羽漠然地看著他:“隻有劍會魁首可得?”


    天瀾城主袖中城主令察覺到威脅,已經熠熠生光蓄勢待發,但他麵上仍舊保持平靜神態:“自然。”


    “那便開始吧。”


    “什麽?”天瀾城主一時沒有從這跳躍的話中反應過來。


    隨即便察覺天地元氣倏然一空。


    竟是有衝霄劍意拔地而起!


    殺念極絲不再受製,附著照羽周遭草木,以迅雷不及眨眼之速向全城蔓延。


    城主令光華流轉,感應到危機後直接將天瀾城主帶至十裏之外,隨即又退,再退,在三次瞬移後已然將到達天瀾城最外圍的槿花海。


    天瀾城主抬頭驚見滿城花木成劍。


    而萬劍朝宗!


    這便是六境劍道的實力?


    這真的僅僅是六境劍道的實力?這個羈羽劍主究竟是哪裏冒出來的?劍宗如果有這種實力的劍主,二十年前那一戰哪怕還要兩個五境頂上去抗西州的六境?!六境如果都是這種實力,當年淩滄州和綺夜合兩個五境又是怎麽攔下的那一劍?


    淩滄州究竟隱瞞了多少東西?!


    此時此刻,天瀾城中所有尚未離開天瀾城範圍卻已經悟出劍意者,皆被草木形成的圓台托舉空中。圓台所連接的唯一道路,皆是通往城主府方向。


    “天瀾劍域。”他喃喃道,滿是不可置信,似是自語,又似是問身邊人,“他是奪走了曆代天瀾城主劍意化成的劍域,又讓劍域隨他心意而變化?”


    天瀾城自創始以來便是修真界南北樞紐,城主一脈修行之劍,隻為止戰護城。天瀾劍域亦是如此,任何人進入天瀾劍域,皆會被劍域意誌牽引,禁錮於止戈台上。


    然而此時此刻的天瀾劍域,分明是將天瀾城作為劍會擂台,讓所有進入天瀾城劍域者成為挑戰者,挑戰劍域之主。


    殺念極絲所化之劍鎮守在外,任何劍者要出現在圓台之外,皆會被群起而攻之。


    “他這是要一人戰一城?!”


    不知何時出現在他身旁的淩滄州抱劍不語。


    滿城驚駭中,唯有香雪坊宛如遺世獨立,不受這天瀾劍域的影響。被殺念附著的草木將香雪坊從四麵八方天上地下全部包圍,固若金湯,五境難破。


    照羽站在城主府前,抬頭看麵前參天古木:“借我一柄劍。”


    古木不語,然繁密花葉中有一根樹枝無風自斷,恰恰好跌落至照羽手中。


    照羽左手握住這柄“劍”。與此同時,桃源村石洞深潭之底,正有一柄劍衝破所有束縛,穿越空間,來到天瀾城中。


    寶劍藏深潭,睽違千年再出世,便是一劍驚八荒。


    劍光直上九霄,迎頭斬落晴空十九道紫黑雷霆。


    這是一柄殘劍,正越限而來,高懸天瀾城上空。


    劍鋒指西州,劍意衝雲霄。


    即便是凡夫小兒亦能在朝陽清暉中看清這柄殘劍。


    劍身如玉,鋒芒畢露,焰火流金,劍墜赤羽金鈴。


    世間唯一的仙神之劍。


    分明千年前模樣。


    “四方劍會今日始,勝者,得羈羽。”照羽站在劍域中心最高處,俯視天下劍者,聲動四野。


    劍者多狂徒,狂者多好賭。


    天瀾試劍,賭劍名,賭天下第一劍,賭天下第一劍名。


    話音落,天瀾城中萬劍並起,天瀾城上劫雲層湧。


    四方劍會,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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