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口的迎戰預備就緒,四處火把明耀,把海岸照的猶如白晝。


    弓箭手的隊伍占滿了麵朝大海的樓房,百姓們拋棄的空房陽台和頂樓上全都是持弓預備的箭手,放眼看去,全都是士兵們的頭盔和豎立在後的羽箭;步兵隊伍站立在下麵的街道路口中,最前麵幾排都是持著不同武器的輕甲前鋒,刀槍劍矛連成無數銀線,在火光之下泛著金屬冰冷的光芒;後麵則是站立著持著高盾的重甲騎士,當然坐騎在此毫無作用,所有人都下了馬而穿戴整齊地排列,沉默等候。


    最後壓軸的隊伍是攻擊武器隊,十架重力拋石機每隔一棟樓房高聳靜立,輕巧的小型投石機隻需要三人操作,因此被推到了突出的碼頭,大約二十多座機械已經瞄準了敵軍的方向,士兵們身穿重甲防禦,腳邊放著預備投出去的利石;另外房屋上也設置了五十多架床弩,每架由六個士兵合作操作,設有十個弓身用木絞車拉動弓弦,發射出長達兩米半的大型箭矢,最遠距離可達七百多米,這種巨弩車是利昂山穀在北陸上稱霸的武器,摧毀力非同小可。


    另外一方,海麵上的天空被深藍色的巨大帆布遮蔽,二十二艘大型軍艦上的甲板上也拖出了投射□□,該武器的威力和射程距離非常猛烈,並且隻需兩人操作,而可輕易逆風而行,西西裏群島的海軍準備了易燃的箭頭,在□□射出之時受到風力的摩擦便會點燃火焰,既可對地方造成嚴重的殺傷力卻避免了船隻走火的幾率鋼鐵時代最新章節。


    船隻上站滿了人,各船將軍位於甲板前頭,身後士兵們都穿戴盔甲鐵衣,整齊的排陣站立,每艘船上的小舟也都載滿了準備好的士兵,隻需接近盾牌之城就可以下水前行。


    “大人。”站立在卡麥倫首相旁邊的副將特拉福德·羅薩看著海上的情況,放下了手中的望遠鏡轉頭皺眉說道:“除了人多。實在看不出他們有什麽優勢。”


    “不要掉以輕心。”卡麥倫挑了挑眉接過了望遠鏡說道。伊利迪亞的密信上就曾經多次提醒他,對方的士兵不尋常,“不畏死亡和砍傷的無敵軍隊,像是影子那樣無法輕易打倒”,雖然難以形容到底是什麽樣的敵人,但他能看出來新女王的筆跡上的疑惑和焦躁,似乎除了預防和瞬即應變沒有更好的防衛方式。


    “說不定人多正好就是他們的優勢。”他淡淡地交出了望遠鏡,掉頭問道:“距離多少了?”


    “一千兩百米,大人!”身後立即有人迴答道。


    “好,每一百米都報道上來。”


    “是!”


    “讓武器隊瞄準和預備。”首相站起身來,他位於港口旁邊中左側的不起眼的房屋二樓的陽台,從這裏可以看到整個碼頭的視野和寬闊的海口,也是所有領隊軍士們可以隨時看到之處,他靠近了陽台邊緣:“起旗!”


    “是!”立即有人有力迴答道,一襲黃色的長布從陽台上飄出,頓時周圍的大型機械都發出了沙啞或尖銳的移動聲,操縱的士兵們紛紛把拋石機、床穹和投石機瞄準敵方的方向。


    “一千一百米!”副官高聲報道。


    周圍一片寂靜,所有人都緊緊看向逐漸逼近的船隻,上麵已經可以看到船身上的人影,船頭劃破海浪的衝刷聲、水手們齊齊劃槳的吆喝、以及凝固在海麵上的冰塊隨著敵軍前進而粉碎的聲音。


    “一千米!”


    “大人……”特拉福德緊張地看向仍然毫無舉動的首相。


    “耐心點,大人。”卡麥倫淡淡說道。


    “九百米!”


    “武器預備。”首相輕聲開口道,隨著他的命令,橘黃色的布條被拋出陽台,周圍響起了拉滿弓弦的彈聲,站在陽台上的弓箭手們也紛紛抽箭搭弓。


    “八百米!”


    “現在!”首相厲聲說道,一襲綠色的布條隨著他的聲音從陽台上落下,所有的燈火火把都齊齊熄滅,周圍一片漆黑,隻剩下敵船的燈火和海上漂移的幢幢黑影。


    “七百米——!”副官的聲音在一片寂靜中格外嘹亮,但卡麥倫的號令卻遮蓋了他的聲響,首相堅定而強大的聲音像是給了所有的士兵們無比的鼓勵:“射———!”


    齊聲的弓弦劃破之聲震動了整個碼頭,成千上萬的箭矢齊齊躍空而出,三十架拋石機的手臂轟—!地一聲淩空騰起,長如樹幹的□□也淩空抽射!


    空氣裏有一瞬間的屏息,所有的士兵們都在黑暗之中安靜聆聽著他們的箭矢撕裂海風的聲音,驀然碰——!地一聲巨響震徹了對方的船隻,接著驚天動地的木頭迸裂的聲響伴隨著無數慘叫聲傳了過來!


    西西裏群島的船隊被驟然迎來的黑暗給蒙蔽了視線,根本沒有看清對岸的舉動,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從天而降的箭雨和巨大的石塊覆蓋,不斷響起的砸撞之聲和慘叫連連混在一起,許多士兵被直穿了頭顱或被石塊砸倒,落水聲和船身迸裂之聲充足著周圍我的嶽父大人叫呂布最新章節。


    安亞在為首的軍艦船頭上站得筆直,她也穿上了盔甲,一襲和帆布同色的深藍披風隨著她流泉般的美麗長發四處飄揚,密密裏斯·約卡站在她的身邊,臉上掛著一貫的似笑非笑的慵懶笑容。他突然空手伸出,在半空為她握住了一支射下來的箭矢,哢嚓一聲折斷了它,笑了笑把它丟在了旁邊。


    “就這麽一點把戲?”安亞輕聲笑了起來,並不理會從身後和周邊傳來的轟隆隆的巨響和士兵們的哀嚎,她一手捧著什麽,用白色的絲緞手帕蒙著,另一隻手如愛撫寵物一樣的不斷輕輕撫摸著,仿佛那是珍愛無比的寶物。


    “利昂山穀的人們和他們那個自稱為女王的小公主一樣,天真而固執。”她的聲音冷凝而嫵媚,笑起來時像是濃鬱的酒香那麽甜美。“他們哪裏知道什麽是真正的黑暗……”她低下了聲音:“無邊無際的恐懼、看不見天光的深淵……這就是我給盾牌之城的士兵們的禮物,以還他們所給予我的羞辱。”她轉頭看向身後的密密裏斯,聲音冷清而甜膩:“傳我的號令,讓舟船隊伍準備下海。”


    騎士點點頭轉身發布命令,不一會兒便聽到他的聲音以及其他船隻的號令聲彼此響起。海洋之子的隊伍齊齊向船隻的邊緣轉去,他們毫無焦距的目瞳無神地看向前方漆黑的大海,專注而仔細,像是沒有燈光的夜晚絲毫妨礙不到他們的方向感,可以清晰地看到岸上每一個亞達嘎士兵們的身影。


    安亞緩緩地走向了船頭的邊緣,一陣海風輕輕吹來,夾著細碎而低吟的喃喃細語,黑暗之中的魅影像是唱著婉轉動人的歌曲,它們圍繞在安亞身邊,如在告訴著她無數個不可說出的秘密。


    她歪頭聆聽了片刻,無聲無息的低低微笑。


    有著血腥和燒焦的冷風吹起了白色絲巾的一角,精致的絲綢毫無重量,很快就如一隻展翅的白鴿被吹去了遠處,露出了她手中的東西。


    一顆紅血淋漓的心髒。


    因為已經時過數天,心髒周邊都已經凝固成塊,稠濃的深紅血色逐漸變黑,黏黏糊糊的膩在心髒周邊,散發出腐爛變質的腥臭味。但安亞似乎並不在意,她小心翼翼地雙手把它抱起來貼在了臉頰上,輕輕拂擦,用嘴唇緩緩吻過它的邊緣,帶著愛戀和憐惜,像是和戀人麵貼麵的溫柔相擁。


    “這就是我們的王國……”她輕聲說道,用冰冷的雙唇吻著更加寒冷的心髒,未曾褪色的血液沾上了她泛白的唇邊,染上了猩紅的色彩,襯著她毫無血色的雪霜肌膚,像是在寒冬的銀白雪地裏綻放出的深紅玫瑰。


    “你看到了麽,親愛的。我們終於迴到了你的家。”她輕聲地笑了起來,銀鈴般的笑聲被舟船下降的鐵鏈敲打聲和撲通撲通的浪花聲掩蓋,無數的海洋之子隨著舟船往岸上駛去,也不懼海水的寒冷而從船上翻躍而跳,直接下海向亞達嘎港口遊去。


    “帶著你的子民們迴家吧,我的國王陛下。”安亞笑出聲來,攤開了雙手把希塞蘭的心髒鬆開讓它落入海裏。


    隻聽輕微的一聲“撲通”,那聲響在周圍的喧鬧之中基本微不可聞,但安亞卻清晰地聽到了,她的眼睫毛顫了顫,專注地看向水中。


    她並不知道有兩條血紅色的淚痕在那一刻從她的眼角緩緩流出,隻是無比認真的注視著海水。


    “大人,對方在前方停止了,正降船往前攻來!”觀看著士兵舉著望遠鏡向卡麥倫報導道。


    “讓弓箭手發全力攻擊,不能讓他們靠岸!”首相皺了皺眉頭說道。真是愚蠢的一步,他不相信敵人會走這麽簡單可破的一步險棋。但同時,他也想起伊利迪亞在心信中的描述,這些被稱為海洋之子的士兵們似乎是擁有毀滅力量極大的步兵,在之前所收到的戰事報告也寫著他們如何無畏前進又眼都不眨的殺敵,他不知道這些人走到岸上會發生什麽事,但絕對不能讓他們和自己的隊伍有正麵的衝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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