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首冼三娘確實是命王長老調查了一下到底是什麽人命他們築路。待得王長老告知冼三娘之後,她亦是大吃一驚。原本冼三娘未曾在意這夥築路的家夥,待得問清緣由,冼三娘憑借多年來磨煉出來、以及女人特有的感覺,忽然覺得或許這是黎人的一個契機……


    原本冼三娘想讓王長老見見直接將那些人放迴去便是,但如今看來,還是需要自己見見。自己最小的女兒黎江沅聽聞,自告奮勇地願意引路。冼三娘答應了。


    於是,當這天一早王九等人來至黎寨口,這黎江沅早已候在那,等著王九等人的到來。


    黎江沅聽聞這王九先行下西洋,在海盜中安插釘子,然後轉戰安南,以為歸應,助大明平定安南,然後再下西洋,一舉鏟平海盜王陳祖義……


    她正是少女心性,總覺得如此英雄必然是三頭頭臂、身高近丈、強壯如牛一般的漢子,未曾想到竟是如此俊朗的年輕人。雖說有些失望,但想想卻亦啞然失笑,如若依自己所想,那還是人嗎?


    黎江沅見王九一直望著般形的茅屋,便介紹道:“具體為何是這種形狀,我亦說不清楚。但據一些老人家說法,卻是因為我們黎人的先祖自海上乘船渡海遷居而來,所以房子總是保持船形。”


    而那何伊卻一直盯著那些正在路旁織綿的婦女,卻難得轉眼。那些彩色棉線在黎族婦人手中的竹簽穿插之下,轉瞬之間,那精美的圖案便自那棉布上顯現了出來,何伊看得目瞪口呆……


    黎江沅見何伊如此,便笑道:“這便是‘織錦’,我們黎人女子都會。”


    何伊臉紅道:“我娘教我女紅,但我卻從來靜不下心來學。”


    黎江沅卻道:“織這東西,很有意思,”


    一旁的王九見之,卻道:“你們所織的錦,一般行銷至何處?價錢如何?”


    這一問卻將黎江沅問倒了。因為每隔一段時間,便會有人前來收錦,至於價錢多少,銷至何處,她是一概不知。


    王九點了點頭,見這少女有些赧然,倒未曾繼續追問下去。


    及至黎寨的議事大廳,黎江沅讓王九直接進去,而她卻拉著何伊,帶她去看織錦去了。隻餘下王九一個傻乎乎地看著議事大廳前的石板路發愣:這小姑娘也忒不靠譜了吧!


    王九的感覺沒錯,黎江沅確實不靠譜,丟三拉四是常態;興之所致,想幹嘛便幹嘛,誰讓她娘是黎首,誰讓她前麵還有五個哥哥,而她最小!


    黎江沅看著何伊,覺得何伊特別順眼,而那王九,既然已經見了,也就算了,所以她拉著何伊便走了……


    王九看著兩名少女窈窕的背影直發愣。


    “王大人,咋了?怎麽不進來?莫不是怕我女兒將你女人拐走了?”隨著“叮當”作響的銀飾撞擊聲傳來,一個悅耳的女聲道。


    王九一轉身,卻見一名紋麵中年女子,上身無扣穿對襟花邊上衣,脖頸、手臂等處掛滿銀飾,隨便一動便“叮當”作響,下著筒裙。而且這中年女子看起來便是久居上位的模樣,那種威勢卻是普通人難以模仿得來。


    王九拱手笑道:“可是黎首冼三娘?在下有禮了。”


    “是不是覺得我女兒實在是無禮?”冼三娘道


    “這倒沒有。隻是覺得她興之所致,甚是有趣。”王九道。


    “用‘有趣’來形容,我倒是第一次聽到……”隨之而來的卻是一連串如銀鈴般的“咯咯……”的笑聲。


    冼三娘引著王九進入議事大廳,分主賓坐下,早有侍女奉上茶來。


    卻是因為之前王九所形容的“有趣”二字,現場的氣氛倒是極為融洽。


    “王大人,您身為朝庭三品大員,為何會流落至此?”冼三娘倒也直接。


    “這……這個在下也說不清楚。當時擒拿海盜,卻被人擊入海中,便飄至崖州,”王九苦笑道,“幸得何家莊人救助,但卻記憶全失,大半年至今方且恢複。”


    冼三娘點了點頭。


    王九繼續道:“幸得何家莊的村民救助,不然在下性命難保。‘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所以在下決定幫助一下何家莊。將其莊內的房屋重新修葺,鋪路,改建汲水之類。再有便是何家莊至崖州的交通實在不便,而此時恰好抄了一位對在下不利之人的家,修建何家莊所餘的銀兩,便用以築路。”


    “所以黎峒所扣留之人,在路上所留標記,便是欲築之路的路標?”冼三娘問道。


    “正是。所以希望黎首可將這些人等放歸,”王九誠懇地道,“如築得之路,亦可方便黎人自崖州往返……”話音未落,這冼三娘手揚手,她身側便閃出一名黎人。


    “把前日扣留的何家莊之人放了。”冼三娘道。


    “遵命。黎首。”那黎人領命而去。


    王九站了起來,拱手道謝。


    “但妾身倒是有一事相商。”冼三娘道。


    “噢。願聞其詳。”王九笑道。


    “築路一事,既然在黎寨前經過,那這段路,便由我們黎寨修築便可。”冼三娘笑道。


    “既然黎首應允,那築路所需,在下一力承擔。”王九一口應道。


    “這倒不必,我們黎寨這些花費尚出得起。或許物資、錢財有些短缺,但要多少人力,這還是出得起的。”冼三娘接著笑道,“但王兄弟似乎有些見外了。你喚我‘三娘’便可,黎首叫著,總覺得有些見外!”


    冼三娘總是覺得,這王九如同鄰家大男孩一般,很是可親,一時間母性泛濫;並且,這年輕人言語至誠,沒有一點官架子,與冼三娘所見的瓊州知府之類的官員簡直不可同日而語……


    “這有何不可。三娘,在何家莊,人皆喚我‘阿九’,聽著甚是親切。你如此喚我,亦無不可。”王九笑道。


    冼三娘心花怒放,看著這年輕人,越看越是喜歡,與王九相聊甚歡,並且時不時笑得花枝亂顫,身上的銀飾時不時便會發出悅耳的“叮當”聲……


    冼三娘不知曉,正是因為王九的緣故,黎人的春天已是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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