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燎原不知道自己怎麽到這樣一個地方來的——一個三丈深的地洞。她醒來的時候就已經在這個地洞中了,唯一的出口在頭頂,但四壁滑不溜秋,她試了好幾次想爬上去,或者施展輕功躍上去,但是都跌了下來。她看到在出口的上方是細細密密的葉子,感覺這個地洞應該位於一棵大樹的下麵。


    洞裏還有六個看起來柔柔弱弱的女子,有四個智人,兩個菌人,要麽在不停地哭泣,要麽就在淒厲地叫喊。


    洞裏放著兩個木桶,一個木桶是送飯食的,另一個木桶是用來方便的。送來的飯食有魚、清炒的蕨菜和炒餅。


    那個人給她們送飯的時候,會放下一條一端帶著鉤子的細繩,示意她們把裝飯的那隻桶掛上來,再把上一頓飯吃完後的剩的飯以及用過的木碟也裝到木桶裏麵去。


    她想起第一眼見到那個人的時候,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她從來沒有見過那樣恐怖的一雙眼睛,上下眼瞼嚴重往外翻,露出眼皮裏紅色的肉,兩顆眼珠子像要馬上從眼眶裏滾出來似的。


    她不知道那個人算不算是個人。


    當她看到他的左額上有一個赤紅色“卍”標記時,她就知道自己在什麽人的手裏了。


    她曾經聽大師兄和李毒舌講過很多關於黑武士的故事,那場八盟之戰,她也已經聽得耳朵裏起了繭子。她一直以為,經過那場八盟之戰,黑武士已經被連根鏟除,沒想到竟然還好端端地活在眼皮子底下。


    不知道大師兄他們怎麽樣了,是不是正在到處找她。


    周圍的女子淒厲地哭喊著“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吵得她耳朵隱隱作痛,但她沒有哭也沒有喊,因為動動腦子就知道,如果他們會放她出去,根本不必費勁抓她進來。


    如果遇到事情哭就有用的話,她一定會是哭得最傷心的那個。


    她迴憶起自己遇到過的,當時以為絕對走不出去的困境,後來那些東西都離她遠去了,但沒有一次是因為淚水。


    她要省省體力,想辦法離開這個鬼地方。周圍的這些女子很可能就是夕州失蹤的那些姑娘,隻是不知道黑武士抓這麽多女子來是想幹什麽。


    從她進到地洞,已經有兩個智人女子被帶了出去,一直沒有迴來。來洞裏抓人的黑武士是個壯漢,長得兇神惡煞,他比李毒舌看起來還要高,整個人站在那兒像一座山,他會用一根繩子倒掛著落入地洞,然後老鷹抓小雞似的,幹淨利落地把人扛在肩上帶出去。


    她記得那兩個小鹿似的女子看起來嬌滴滴的,用手不停捶打著他魁梧的身軀,對他來說就跟撓癢癢似的。


    其他女子看到他,都害怕得尖聲大叫,四處逃竄。韓燎原沒有輕易地對他出手,因為她知道逃命的機會很可能隻有一次,她需要先觀察並且忍耐,等待一個時機。


    她想起在金郊見到的那顆頭顱,最後她們都會那樣嗎?被人割了頭,埋在一棵銀杏樹下,然後一輩子就這麽結束了。在周圍的女子當中,有一個是她們之中來得最早的,名叫小檀,是個菌人,身體小小的,一張臉隻有韓燎原巴掌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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