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郊到處是散亂的爛泥堆,荒樹雜草叢生。宋捕快牽著的那隻狗在一邊發出唿嚕唿嚕的吠叫。很明顯,婦人是被人所殺,且手段殘忍,她的眼睛睜得大大的,她的嘴被人拿針線縫上了,滿臉猙獰。此時有無數隻細小的螞蟻在她的臉上飛快地爬來爬去。裴墨曄還記得前幾日,那婦人罵街時聲音震得他耳朵發痛,現在她卻隻能永遠閉上嘴,安安靜靜的。


    她是被誰害死的?兇手為什麽要把她的嘴縫上?她的身體去哪兒了?那些失蹤的女孩最後會和她的下場一樣嗎?兇手是不是一個人?


    這是多日以來在夕州出現的第一具屍體,雖然還是殘缺不全的,但至少有了一絲線索。整個情景陰慘慘的,但隻要和黑武士沒關係,那便讓裴墨曄心裏鬆了一口氣。宋捕快把那顆頭顱小心翼翼地裝好,準備帶迴衙門讓仵作檢驗,見到裴墨曄幾個,打了一聲招唿便匆匆走了,他破案大限將至,再沒點兒進展估計要被殺頭了,所以估計真的沒有功夫來和他們閑聊。幾日不見,隻見宋捕快整個眼圈都是黑的,整個人憔悴蒼老了許多。


    蓁蓁似乎有些被嚇到了,隻見她的手緊緊握著燎原的手,整個人可憐兮兮地依在她懷裏。那日燎原在冥天神廟裏殺那幫黑衣智人那晚,這小丫頭就有些受刺激,她一直溫溫柔柔的,也不知她日後能不能獨當一麵。不過隻要有他這個大師兄在,一直護著她也就是了。小師弟臉色也有些發白,畢竟還是小孩子,這樣的場麵不是那麽容易適應的。


    裴墨曄帶著師弟師妹幾人迴到客棧,他們前腳剛到客棧,後腳雨就從天而降。裴墨曄心道,估計這時候放他們迴客房也睡不著,便在客棧要了幾樣小菜,幾壺溫好的“夢裏香”。雨水就像一張大網,把整個天地都籠罩起來。


    燎原道:“前兩天還在大街上跟我對罵的智人,今日就成了這副模樣。”說完,大喝了兩口“夢裏香”。


    雪河琮道:“人的性命真的有時比紙還薄啊!”


    蓁蓁道:“那個小男孩,這麽小就沒了母親,真是可憐!”


    蒼穹道:“喝酒喝酒!有酒就喝,有樂就享。那些傷感的事,想都不要想!”


    蒼穹一直都是一副樂嗬嗬的模樣,還沒見他真的為什麽事傷感過。如果有,那也一定是因為沒有酒喝。


    秋天的夜晚帶著一絲絲涼意,這時裴墨曄看到一個智人的身影踏雨而來,他走路一頓一頓的,估計是有一條腿頗不靈便。


    這麽大的雨,這人也沒有撐傘。待此人走進了客棧,被客棧的燈火一照,裴墨曄才看清此人穿著一身烏衣,不禁眼皮一跳。


    他年歲在五旬上下,雨水打濕了他的頭發、衣衫,整個人看起來就像一條剛從水裏爬出來的鬼,他卻渾不在意,一條腿是木肢,那一頓一頓的聲音估計就是由這木肢觸地發出來的。


    此人進了客棧後,站在門口掃視整個大堂,似在找什麽人。


    他不說話、也不笑,客棧大堂裏正在吃酒聊天的客人看到他來了,寒冰一樣的恐懼一絲一絲爬上了他們的麵孔,向四肢蔓延,有一個客人近乎歇斯底裏地尖叫了一聲,聲音響徹整個客棧,裴墨曄感到自己的耳膜似乎都要被這樣的叫聲洞穿。


    然後客人們都嚇得陸陸續續連滾帶爬地逃出了客棧,像是閻王爺來了似的,打翻了許多杯盞和桌椅。


    店小二一臉恐懼地盯著他,他站的位置被他身上的雨水打濕了一圈,看到裴墨曄等六人,他便一頓一頓地直接走過來。


    裴墨曄本能地感到此人來意不善,他全身保持著警戒的狀態。


    “麻煩來了。”蒼穹的狗鼻子一向很靈。


    那智人走到離他們桌前一丈遠處,一雙黑眼睛直直地看著裴墨曄的眼睛,道:“是你們幾個雜碎,在冥天神廟殺了我十個手下?”


    那雙眼睛灼灼逼人,似乎並不是在問他們問題,而是在說一個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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