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琳出事之後,吳知行幾乎每天都來看望汐鏡,但都被薑媽媽攔住。


    雖然見不到薑琳,但從薑媽媽的憔悴可以直到,她的情況非常糟糕。


    薑琳原本就得了怪病,雖然有治療藥物但會讓大腦神經受損,這次為了保命不得不使用藥物,再加上摔傷衝擊了腦神經,讓她處於半植物人的狀態。


    大多數時候是昏迷不醒的,睜眼的時候則是瘋癲癡呆的。


    第二個月的時候吳知行仍舊堅持來看她,這次沒被阻攔,他見到了躺在病床上靠輸營養液活下去的汐鏡。


    雙眼似睜非睜,對光沒有半點的反應。


    “……”他緊緊捏拳,無法接受所有人眼中的優等生變成了吃喝拉撒都需要人照顧的廢物。


    他想著,這樣的人生還不如死了算了。


    尤其是像她那麽堅強好勝的人。


    吳知行還是了解她的,抓著她的手掌輕輕摩挲,指尖在掌心寫字,至於寫的什麽隻有他自己知道了。


    “你就是吳知行同學吧?”門口一個中年男人走進來,是薑琳的父親。


    “是的。”


    “我是琳琳的父親。”中年男人的眼中也盡是疲憊,“我一直以為作為父母對自己女兒足夠了解,但現在覺得,好像並不是。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我心裏有數,她自從和你有往來之後,變得太不一樣了。”


    吳知行沒接話,不知道他是什麽意思。


    “她一直都太懂事,懂事得讓人心疼。”老父親的眼睛微微泛紅,“她的病如果不治療,隻剩下兩年可以活,並且後一年隻能躺在醫院。如果接受治療,腦神經會造成不可逆的傷害,變成一個連生活都不能自理的弱智,但可以再活十到二十年。”


    吳知行想了想,說:“她放棄治療了?”


    “是的。”薑爸爸眼神悠遠充滿了悲傷,“她希望自己用足夠優秀來迴報父母,在我們鋪好的路上活出我們所喜歡的樣子,她害怕自己成為累贅。”


    “為什麽突然和我說這些?”吳知行的手微微顫抖,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薑爸爸歎了一聲,眼眶裏有淚水翻動,看著躺在病床上一動不動的女兒,生活不能自理又弄髒了床褥,病房內可以聞到排泄物的臭味。


    “我們決定放棄治療,琳琳不會希望自己這樣活著的。”


    “不,不行!”吳知行下意識的反駁,“求求你了,她是你的女兒啊……”


    薑爸爸擦掉眼角的淚,說:“做父母的誰願意讓女兒離去?但我們尊重琳琳的選擇。”


    吳知行慌了,手足無措的跪在薑爸爸麵前,請求道:“不要放棄治療,薑伯伯求求你了……”


    向來要強的少年彎曲了他的膝蓋,彎曲了他的脊梁。


    然而他終究是個外人,薑爸爸還是尊重女兒的選擇。


    放棄治療。


    醫院方麵的手續辦理完畢,薑琳被帶迴家。


    吳知行跑去主治醫師辦公室,說自己願意承擔接下來的所有治療費用,請求繼續治療薑琳。


    “病人已經迴家了。”主治醫師見多了悲歡離合,心中卻也還是有感慨。


    生死的選擇,從來都是難題。


    吳知行站得筆直,說:“如果我能把人帶過來,你們會接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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