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華燈如晝。


    幹淨寬闊的街道上,一輛軍用吉普車歪歪扭扭地停在路邊,“哇哇”的嘔吐聲十分清晰地傳入每個路過的人耳朵裏。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若有似無的酸臭味,隔得遠了還好些,隔得近了簡直受不了,更別說頭頂著一團嘔吐物的葉仁傑。


    葉仁傑覺得自己上輩子一定是欠了他那個鄉下長大的親哥一大筆債,這輩子才會受到這樣的折磨。他明明在外麵兒得好好的,他媽非得要他來接人,接的人磨磨蹭蹭畏首畏腳生怕他吃了他們也就罷了,現在竟然吐他一腦袋汙穢物!


    “嘔!哇……”葉仁傑剛剛深吸了一口氣,一股酸臭味撲鼻而來,他沒能忍住,又吐了一地。


    看著地上那一攤還沒消化完的肉菜,葉仁傑胃部一陣惡心感,又想嘔吐。可是剛剛已經將今天吃下去的那些東西全都吐了出來,現在胃裏空空如也,隻能冒點兒酸水,那滋味簡直讓他痛不欲生。


    “臥槽,勞資真是倒了八輩子黴!”葉仁傑罵罵咧咧的去車裏翻找了一遍,結果一點兒紙巾的影子都沒見著。


    也是,他一個大男人,出門哪會想到帶那玩意兒?更何況這車也不是他的,是他們老大葉仁豪從部隊裏開迴來的,他的車子裏幹淨得能直接盛飯,不過現在裏麵卻是一片狼藉。


    倒真是盛了飯,不過是經過胃液加工的飯而已。


    葉仁傑覺得自己就是在作死,現在竟然在想那些惡心巴拉的東西。他強忍住心口處不斷上湧的惡心感,在確定車裏沒有紙巾後,心裏直冒火。


    眼角餘光瞥見葉德正和張惠正小心翼翼地坐在後座一角,臉上帶著明顯的歉意和懼意,像是怕葉仁傑下一刻就對他們動手似的。


    葉德正替張惠撫著不舒服的胃部,衝葉仁傑抱歉地說道:“小夥子,真是對不住了,把你這裏給弄髒了!等你嬸子稍微舒服點了,我馬上幫你這裏打掃幹淨,保證跟剛開始一樣,你放心呐!”


    “你幫我這車打掃幹淨?說得倒是輕巧,你以前恐怕都沒見過這車,別給我整壞了我還得出錢修車!真是晦氣!”葉仁傑一臉的不耐煩,衝葉德正吼道,“算了,我也不指望你這鄉下人能把車給我擦幹淨,這事兒先別管,我問你,身上帶紙了嗎?”


    “紙,啥紙?”葉德正看了葉仁傑腦袋上的嘔吐物,揣著明白裝糊塗。


    他聽這小夥子張口閉口的“晦氣”、“鄉下人”,一聽就知道看不起鄉下人。就這樣的一個人,如果他真是葉鋼的親戚,從他的態度就能看出葉鋼親生父母的態度。一家子都嫌棄鄉下人,可想而知,就算葉鋼是他們的血緣至親,但畢竟是在鄉下長大,他們能看得起葉鋼?能對他有幾分真心?


    葉德正覺得,這事兒玄呐!


    這樣一想,葉德正看向葉仁傑的眼神都有些不善。想要紙,老子給你草紙要不要?


    別看他一輩子麵朝黃土背朝天,可他也不是真的土!


    別說陸珊時不時給他和張惠置辦新衣服,那質量和款式就是平樂縣城的官老爺恐怕都穿不上,要不是怕長時間坐火車容易弄髒衣服,他肯定要穿陸珊給他買的衣服,到時候誰還看得出他是老農民,誰還敢罵他一聲“土老帽”?


    還有那個衛生紙,他是舍不得買這麽金貴的東西擦屁股,但擋不住他兒媳婦想得周到啊!陸珊本就不同意他們老兩口一直用竹片解決便後衛生,知道他們舍不得花錢買衛生紙,過年的時候給家裏買了一大疊,夠用小半年了。


    後來張惠嫌這紙貴,又去供銷社買了不少便宜紙,那紙雖然硬,跟紙錢差不多,但勝在便宜,他們也覺得挺好用。至於陸珊買的那疊貴紙,都被他們用塑料口袋包好放衣櫃裏,等陸珊和葉鋼迴家慢慢用。


    葉仁傑又耐著性子給葉德正解釋了一下,他倒是不指望這兩個鄉下人身上能有什麽好紙,反正現在他也沒條件去挑挑揀揀,讓他頂著滿腦袋汙穢物迴家那是不可能的事兒。


    “小夥子說的是擦屁股用的草紙呐?那個有,你嬸子帶了不少呢!小夥子,你等著,我這就去口袋裏給你找,你要多少有多少!”葉德正說完便下了車,去後備箱裏找草紙。


    葉仁傑黑沉著一張臉替葉德正打開後備箱,就在一旁等著。


    葉德正在裏麵一陣翻翻找找,好半天都沒找到紙。


    葉仁傑臉上帶著一抹急不可耐,他已經快要忍受不了那股濃鬱的酸臭味道,心中翻湧的怒氣快要到達臨界點。


    他衝葉德正吼道:“咋找個紙都這麽費勁兒!”


    “馬上就找著了,馬上就好,這是最後一個口袋了,肯定在這裏麵裝著呐!”葉德正好脾氣地說道,他打開口袋,從裏麵拿出一疊又硬又黃的紙出來,遞到葉仁傑手裏,“給,趕緊擦擦臉!小夥子,你可要擔待些,我和你嬸兒年紀都這麽大了,這記性可比不得你們年輕人。要不是臨走之前你嬸兒鬧肚子疼,咱還記不住帶這草紙呢!”


    葉德正的意有所指葉仁傑此刻是聽不出來了,他一把接過那疊粗糙得簡直能拍死人的紙,動作粗魯的將腦袋上的汙穢物給擦掉。


    這樣反複擦了十來迴,把頭皮和臉皮都給擦紅了,葉仁傑才感覺稍好了一些。


    看著手裏最後的一張紙,葉仁傑皺著眉毛拿起來聞了聞,一股子奇奇怪怪的味道衝了他一鼻子。他嫌惡地扔掉手中的紙,臉色黑如鍋底。


    再想到車上那一片狼藉,葉仁傑頓覺頭大,他很想一走了之,撂桃子不幹了!但當他看到葉德正一臉憨厚地衝他笑,眼裏盡是歉意,不知怎的,他又有些猶豫。


    算了,人都接了還能怎麽辦?隻能把人給送到目的地唄!


    這事兒要怪也隻能怪他媽,一天到晚盡給他找麻煩!


    他想起三叔葉國繁對葉鋼的讚譽有加,能得到葉國繁的稱讚,想必他那個在鄉下長大的親哥哥肯定實力不凡。他決定,在沒有摸清楚情況之前,最好不要作出什麽不可挽救的事,到時候他那個所謂的親哥哥肯定站在養父母那邊,絕對不會站在他這邊的。


    葉仁傑雖然紈絝了點,但腦子好歹沒壞,知道考慮問題。


    等葉德正用草紙將車廂內稍微收拾了一下,葉仁傑才上了車,重新開動車子。


    這一晚上被折騰慘了,葉仁傑有些疲倦,連送完就決定出去找朋友繼續狂歡的心思都沒有。把葉德正和張惠送到京城醫大的招待所,他也沒留個話,直接開著車跑了。


    好在葉德正這次出門帶了不少錢,他和張惠剛開始是擔心葉鋼受傷住院,怕陸珊身上錢不夠,所以才決定帶上全身家當,以備不時之需。


    也幸好他帶了不少錢,要不然就憑現在的情況,他們在京城連個住的地方都找不到。


    沒吃過豬肉卻也見過豬跑,葉德正看著幹淨亮堂的招待所,讓緩過勁來的張惠在門口看著東西,他進去問了一下在這裏住一晚上要多少錢。


    聽到那價格,葉德正心裏罵了聲“黑店”,但他也知道京城是首都,什麽東西都貴,就連這住宿也貴。而且現在也由不得他住不住了,這大晚上的,那小夥子把他們兩口子扔這店門口後人就跑了,顯然不可能帶他們去找便宜住宿。


    能怎麽辦,隻能住了!


    好不容易住進了他們覺得死貴的房間,葉德正和張惠也沒力氣和精神氣去洗簌,直接倒在床上睡了過去。


    兩個人遭了一天的罪,現在隻想躺在床上好好睡一覺。


    陸珊這會兒正在空間勞作,她以前從未想過種地,但是現在情況卻不同了,她有一片質量遠高於外界的土地,被息土改造過,也不知裏麵會種出啥驚天動地的東西來。


    她尋思著,既然不能做息土膏藥,那她在息土裏種藥材,那藥效足夠驚豔吧!


    既然息土被玄芒吹噓得那麽神奇,她相信在這裏種藥材絕對是最好的決定。以前倒是沒想到這一點,畢竟她真不是種地能手,而且她也那時候也沒想過製藥。這空間裏一大片土地都用來長草喂家禽,真是暴殄天物!


    不過這會兒她迴過神來也不算晚,陸珊決定抓兩個壯丁,一人二獸爭取早點將這片土地收拾出來,她的藥材種植計劃也好早日實施。


    等藥材種出來,不僅能解決用藥荒,而息土裏種出來的藥材藥效肯定無限接近於息土,帶著濃鬱生機。到時候光是賣藥材也能賺一大筆錢,還能造福社會,真是一舉數得的好事兒。


    她也不想繼續在空間裏養家禽了,最多分出一畝地養一部分,賣一些,再夠自家人吃就行了。她想著空間裏靈氣和生機充足,養出來的家禽肉質鮮美不說,還帶著靈氣,這對葉鋼很有幫助。


    到時候再多給他醃製一些家禽肉,讓他帶去給戰士們改善生活,也算是支持葉鋼的事業。


    她絕對是世界上最優秀的賢妻良母!


    主意一定,她將玄芒和小蛇叫過來,跟二獸商量了一下這事。


    小蛇倒是沒什麽不滿,隻要讓它在充滿著靈氣與生機的空間和玄芒一起快樂的生活,就算裏麵種野草它也沒有意見。


    倒是玄芒有些不高興,它餓了好幾百年,對食物的執念很大,但它嘴巴又叼,輕易沒有食物能入它的口。它除了龍蛇之肉外,隻吃空間裏養大的動物肉。


    現在陸珊決定減少養殖數量,那不就是要縮減它的口糧嗎?雖說它其實也吃不了那麽多肉,但是,眼裏有糧心不慌,它必須時不時看一遍空間裏的動物們,才能安下心來。


    “你要種什麽藥材?山穀裏遍地都是藥材,你需要什麽隻管去取。”玄芒肉痛地說道。


    山穀裏的藥材都是它的私有財產,是它看護了數百年之久的成果,裏麵就是千年人參都能找到。這些天材地寶都是它保存起來,等待日後恢複實力做準備的。


    陸珊正是因為知道這些,所以從來沒有打過山穀藥材的主意。別說藥材,就連山穀裏隨處可見的珍貴木材,她也很少去動。


    “山穀裏的藥材都是你的,除非必要,否則絕不能動。我們還是得種點藥材才行,畢竟我一輩子都要同醫藥打交道,多種點藥材才方便。”陸珊摸摸玄芒的腦袋,野獸天性使它條件反射地蹭了蹭陸珊的手心,畢竟她這句話實在太過暖心,讓玄芒心裏頓時湧起一陣感動。


    等它反應過來後,頓覺丟臉,火速將腦袋轉開,躲開陸珊的毒手。


    小蛇看得滿眼羨慕,它一扭一扭地扭到陸珊跟前,尾巴在地上一點一點,十分俏皮可愛。


    它仰頭看著陸珊,扭扭捏捏地說道:“陸珊,人家前兩天又幫你打壞人了哦!”


    說完這話,它就將自己的小腦袋湊上去,作“求撫摸”狀。


    “你幫我打壞人?啥時候?”陸珊先是一愣,隨即反應過來,敢情那文清影的豬頭臉並不是什麽隱藏在暗處的高手打的,而是小蛇的傑作?


    “就是那個光溜溜的壞女人啦!我看不慣她,就打了她一頓,不過她還挺耐打的,害我多用了幾分力氣。”小蛇洋洋得意地笑道,不過心底卻對文清影的耐打感到非常不滿。


    陸珊抿唇一笑,對小蛇愛憎分明的性格和作為給予了高度讚揚。


    小蛇舒服地任由陸珊撫摸它的腦袋,圓溜溜的蛇眼睛都快眯成一條直線了。它半眯著眼,看了看麵露不舍的玄芒,明白它對於食物的執著,想當初玄芒還把自己當成備用糧食呢!


    它安慰玄芒:“玄芒哥哥,你別難過,麵包會有的,牛奶也會有的,一切都會有的。”


    小蛇心裏想著,它以後可要少吃點息土了,要把這些息土都留下來給玄芒養口糧。


    玄芒這會兒其實對於陸珊的決定已經沒有那麽排斥了,現在又聽到這條蠢蛇的安慰,隻覺渾身暖洋洋的十分舒服。就連這條聒噪的蠢蛇,它也看出了幾分可愛,心想著以後真的不能經常欺負這條蠢蛇,也不能時不時給它臉色看。


    一人二獸心思各異,幹起活來卻分外賣力,實力強悍。


    不過一天晚上,就將一半多的土地收拾好,就等著藥材入土了。


    陸珊看了看時間,已經快五點了,她去水潭邊接了口泉水喝下去,又休息了半小時,這才出了空間。


    等她收拾好家裏的一切,把狗舍裏的動物們都喂好,這才背著包出門。


    等她打開院門,看清楚站在門外的兩個人時,突然驚喜又激動的大叫一聲:“爸!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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