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朦朦朧朧的天色逐漸開始發亮,新年開始。


    對於經曆昨夜變化的眾人而言,今年注定是不同尋常的一年。


    但對於普通的百姓而言,不過又是一年新的生息,和過去的每年一樣,春種、夏耘、秋收、冬藏,年年如此,沒有任何特殊。


    一天之計在於晨,一年之計在於春,所以這個不平常的新年第一天,吳蘊便起來練了一趟長拳舒展身體。


    一趟拳練完之後,便聽見了陳業從門外跑過而傳來的“赫赫嗤嗤”喘氣聲,陳業這迴是打定主意的要減肥了。


    為此還不惜拉上了張玄作為監督,在天色還沒發亮的時候就已經敲響了張玄的家。


    可憐張玄還未和阿琳從昨夜的春宵多溫存片刻,阿琳便將其趕出房間陪著陳業一起晨練。


    天色逐漸大亮,吃過飯後,眾人便一起進城。


    到了點金閣分堂時才發覺,這一趟要去燕子磯的人不僅僅隻是吳蘊一行。


    原本應該已經迴神劍山莊的白行道、前往大理的符利權、忙於公事的林漢聲等等一眾人,居然都出現在了分堂門口。


    吳蘊似笑非笑的問道:“白兄,你不是迴神劍山莊了嗎?”


    白行道笑道:“我本來是要迴去的,走到半路突然想起,這一年新春的意義非同尋常,我就又折迴來了。”


    “你也是這個原因?”陳業看向符利權。


    此時的符利權依舊是黑衣黑袍,不過臉色卻微微發紅。


    符利權笑道:“當然,這個心結不解,我即便出發前往大理,也難免心中糾結。”


    這時,葉淩亂從閣中輕快而出,眾人的目光都不由被葉淩亂吸引。


    今天的葉淩亂穿的一身紅衣長裙,就連頭飾都選用的是紅玉簪,整個人顯得清麗驚豔,神采非凡。


    葉淩亂嗤的一聲,卻笑顏含情道:“看我幹嘛,走啦!”


    說罷,葉淩亂就輕快的躍上馬背,騎馬率先走在隊伍前頭。


    一眾人浩浩蕩蕩的騎馬向著北門出發,這裏是城南,到城北的神策門也足足走了半個多小時,這還是以最快速度來趕路的情況下。


    隻不過因為今日大年初一,一路上都是遊人四處奔走,賀節遊玩,甚至還有孩童帶著笑臉於街上肆意玩耍嬉鬧,炮仗聲也斷斷續續、此起彼伏。


    這才隻是第一天的新年清早,應天府的捕快、衙役、公差們就開始已經四處奔波,為了維護好秩序而疲憊。


    所以眾人的速度也實在快不起來,反而要小心翼翼一些。


    直到出了神策門之後,一路都是官道才逐漸好了起來,但趁著此時而舉家出城踏青的也不在少數。


    燕子磯位於南京城東北,長江南岸,距離南京城不遠不近,這一段路快馬下來卻也整整用了近半個時辰的時間。


    直到那個熟悉而陌生的小鎮子重新出現眼前,吳蘊這才知道,燕子磯真的到了!


    眾人的腳步逐漸慢了下來,看見那個鎮子出現在眼前的時候,心中一時不知做何感想。


    進入鎮子中,將馬放在車行的馬廄之後在鎮中漫步。


    葉淩亂說道:“看來,今後就真的沒有遊戲一說了。”


    林如鏡好奇道:“小葉子,你既然知道燕子磯的位置,之前是不是來過這裏?”


    葉淩亂點頭:“對啊,我早就來過燕子磯了,不過那時候發現自己根本就靠近不了,燕子磯周圍一大圈都是無形結界,根本就進不去。”


    “唉!你是穆兄!”林漢聲驚訝停下腳步的對著一個年輕人打著招唿。


    “哎喲!林兄弟,你也來了啊!”


    “是啊,一會咱們去喝兩盅。”


    .......


    此時才發現今日來到燕子磯的熟悉麵孔著實不少,很多都是在南京城中謀生的“曾經玩家”,有不少人過去也是點金閣、刑部、錢幫的一員。


    至少林漢聲就見到了不少以往在錢幫中結交過的朋友,一路下來都在打著招唿。


    這些人大多是發現了江湖並沒有想象的美好之後,反而失了銳氣,為了家人而過上了平凡的生活。


    吳蘊便發現了一個曾經在“大巨變”當夜,因為“失去老婆孩子”而痛哭流涕的那名瘦小中年漢子,所以吳蘊對其印象也很深。


    不過此時他的臉上卻帶著笑意,洋溢著幸福二字。


    他身旁的女子雖不算漂亮,卻很耐看,他背上的男孩臉上也充滿著笑容。


    此時那個男孩指著吳蘊一行——“爹爹,他們怎麽一直盯著我們看?”


    “別怕,他們都是是爹爹的朋友!”


    林漢聲朝著那名中年漢子笑著點點頭,顯然是真的認識的。


    離開他們一家之後,林漢聲才對吳蘊幾人低聲道:“他本就是南京人,也是當初幫裏最早發現親人也跟著來到這個世界的人。”


    陳業眼睛一亮:“我想起來了,就是那個走在路上碰到親人的幫眾!”


    林漢聲笑著點頭道:“是啊,現在已經不在錢幫混了,反而在城裏開了家小飯館,日子過的也算平靜。”


    這時,劉欣突然指著前方一塊聚集著一堆人的地方說道:“那裏是神碑的位置!”


    吳蘊此時看向人堆裏,那名閉著眼睛撫摸著神碑的一人驚疑道:“唉!那不是老段嗎?!”


    張玄眼中帶著驚訝,點頭道:“居然真是他!”


    “段老大!”陳業一聲吼,段連城睜開眼睛看向這邊的一行人,眼中也帶著驚訝快步走了過來。


    段連城笑道:“我還以為你們都迴老家了!”


    林如鏡麵帶笑意:“你怎麽也來了!小菲菲呢?”


    段連城笑著說:“我之前帶著菲菲到處遊玩,這不是之前快過年了嘛。我就把菲菲送迴衡陽她爺爺那裏,自己來了南京。”


    吳蘊好奇道:“老段,剛剛你摸神碑後,有什麽不同的感覺嗎?”


    段連城笑啐了口氣道:“有個屁的感覺,現在就一破石頭,冰冰涼涼的,你自己去摸一下就知道了。”


    吳蘊聞言,走到神碑旁邊,輕輕將手搭在上麵——冰涼、粗糙,沒有任何感覺。


    除了燕子磯三個字之外就沒有任何值得多看一眼的特殊,這碑如今確實成了一塊普通的頑石。


    輕輕歎了口氣,道不明是什麽感想,隨著吳蘊之後,眾人也一一上前摸了石碑,最終都是一臉惘然之相。


    陳業好奇的說道:“當初不是有很多門派的什麽接引人嗎?好像都沒看見了啊?”


    段連城笑道:“我們去那邊的酒館坐坐吧,店小二說不定知道。”


    .......


    路過燕子磯武館的時候,發現武館裏已經擠滿了不少人——他們都曾經花過冤枉錢在武館裏學了幾門基礎武功,如今當然不是在討錢,而是在迴憶當年初進乾坤時的快樂。


    吳蘊自然興起,也走了進去,見到了館主李白壽,李白壽的相貌幾乎沒有任何變化,還是和當年初見時一模一樣。


    有趣的是李白壽居然還記得吳蘊,一番笑談之後,林漢聲才終於明白——原來吳蘊當初真的有接到奇遇。


    最後一切化為笑語,離開之後才到了酒館。


    酒館裏的店小二還是當年初來無限乾坤的那個店小二,除了臉上已經有了胡子、看著更成熟了一些之外並沒太多變化。


    不過,店小二此時已經完全記不起吳蘊是誰了。


    最後在吳蘊的提示下才想起來,當年有一個點了一壺五文錢濁酒,然後賴在酒館快一個上午的年輕人。


    店小二麵帶腆笑:“原來是你啊!”


    吳蘊笑道:“是啊,你當年還不是急著趕我走嗎?我到現在還記得你當時朝我翻白眼的模樣。”


    “可別,我現在可不敢了!”店小二嘿嘿一笑,端著酒送過來。


    劉欣嘖嘖笑道:“想不到你還有那種時候啊!”


    段連城嘿然一笑:“我們可沒見過你有這種時候,什麽時候讓我們見見。”


    “這還不簡單,隻要我們一群人隻點壺濁酒,然後在這裏坐一天,保證能見到。”


    店小二臉色有些窘意:“別吧!客官,別再戲弄我了!”


    陳業問道:“小二哥,當初這鎮子北邊不是有很多門派的人嗎?怎麽現在都沒看見人了?”


    “門派..的人?”店小二撓頭道:“沒聽說過啊,哦,你是說當初那些什麽和尚道士之類的怪人是吧?”


    白行道也有些好奇的問道:“對啊!就是他們,他們人呢?”


    店小二笑道:“早就走光了,都一年多沒有見這些人,還怪想念的。”


    .......


    坐在椅子上,笑著對林漢聲道:“漢聲,我們第一次見麵的似乎就在這個位置。”


    林漢聲哭笑不得:“是啊,那時候我還以為你是個初入江湖什麽都不懂的傻萌新。”


    “這不過也才近兩年的功夫,還是個萌新嘛。”


    陳業居然忿忿道:“萌新個屁,你要是也算萌新,我們這些人算什麽?”


    “哈哈哈哈....”


    之後的一天時間,把小小的燕子磯逛了個遍,吳蘊將自己當初拿到戒指的“戰績”和過程一一講給了劉欣幾人聽。


    最後走到燕子磯北側的長江畔,這裏才是燕子磯名字的由來之地。


    石磯上有一個小亭,名為觀音閣,是古今文人騷客登臨賦詩的地點。


    眾人站在亭外,望著江水悠悠,春風寒峭,眺望遠近。


    吳蘊長歎:“今後,我們就真是這個世界的人了。”


    段連城笑道:“其實也沒什麽不好的,除了有時候不太方便,偶爾還會想念使用光腦的日子,此外也沒有太多不同。”


    陳業笑道:“對啊,你有小欣在身旁,段老大也有菲菲在衡陽等他,老宋也有了自己的魚兒姑娘,我也有了鏡子!”


    “呸,我才不是你的。”林如鏡掐著陳業肚皮上的肥肉道:“你要是不好好減肥,以後就別碰我了。”


    “減肥,一定減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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