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神、落魄,用這兩個詞形容此時的關七再確切不過,關七確信自己沒聽錯,他剛剛聽見了小白的聲音!


    關七再次淒吼道:“小白!你在哪?你究竟要躲到什麽時候?”


    一道尖銳的殺意,隨之而來的是一個槍尖,而後才看到抓著槍的人一頭銀發、銀須、白衫,人就如銀白色的閃電霍然劃過天空。


    黑夜之中,他的身影幾乎白過了明月、在月光的照映下顯得更加璀璨耀眼。


    槍擊出,就像一朵花般慢慢綻放,一個爆炸的花,極致的美,極致的驚豔。


    這爆炸不是炸藥造成的,卻和火藥一般無二,威力甚至比火藥爆炸還要兇猛澎湃。


    這一槍根本不需要刺到人的身上,因為隻要它爆炸開來,其威力已足以粉碎敵人、致敵死命!


    這一槍,是諸葛神侯紀念所愛的女子智小鏡而創,曾一槍破了元十三限的傷心小箭,更是重創了元十三限。


    而今,同樣的一招,用在了關七的身上,他沒反擊,也沒招架,隻是一手遞出,指著天穹。


    轟隆一聲,長空劃破,一道電光,驚閃而沒,再炸起幾聲悶雷。


    電光發亮時,隻見蒼穹低處,一物如大鳥,又似凝在半空,發出胡胡嗡嗡的怪響。


    別人尚且不覺,但吳蘊和陳業、段連城此刻的眼睛卻都是瞪的極大,下巴幾乎就要脫臼一般:“這尼瑪不是飛碟嗎?”


    但在別人眼中,這是何物?


    關七一手指天,便凝聚了一股非常可怕的力量,誰都攻不入、欺不近、打擊不到他的氣場範圍裏。


    “上天入地……”關七厲聲道:“…唯我無敵!”


    諸葛神侯也迷惑了,為空中那個怪響旋轉的怪物迷惑,但是槍還未停,依舊在綻放。


    “轟隆”的一聲,巨大的爆炸聲,響徹天地,如驚天雷一般,一陣白色的蘑菇雲緩緩從神侯和關七二人之間升起。


    神侯退了,一槍便退,這一槍傷不了關七便不必再攻,因為此時的關七已然無敵。


    空中那個怪物的異聲似是響自心中,每個人心中,高低不一。


    當然,毫無疑問的,在關七心中,它響成了一個疑問,並掩蓋了其他一切的雜響。


    他愴然狂喊:“小白,你在哪裏?我是深愛你的——你誤會我的了!”


    這時,神侯緩緩落迴地上,吳蘊和段連城拖著陳業快速靠近神侯的身邊,而鐵手追命托著無情,冷血緊隨其後,齊聚在諸葛神侯的周圍。


    此時,眾人齊聲道:“世叔,你沒事吧?”


    諸葛神侯神色複雜的看著天空的異象,搖頭道:“沒事。”


    鐵手拍了拍吳蘊的肩膀似乎在說:你沒事就好!


    追命也笑著錘了錘吳蘊,吳蘊也笑了,看著天空,剛剛關七朝自己打的那一掌看似威勢極兇,但卻留手了。


    .......


    此時,關七聽見了一女音微微猶豫的問:“你愛……我?你要是真的愛我……當日為何又要雷損把他的女兒下嫁給你!?”


    關七一聽,如受重擊,淒酸不分的道:“我以為那個在‘六分半堂’的女子就是你,我一直以為你去投靠雷損…天啊,你和雷純的樣貌竟如此相像!”


    那女子聽了,似是不悅,冷笑道:“荒唐!她和我,年紀相去如此之遠,你怎會將我和她混在一起!”


    關七呆了一呆,啞然道:“…我…錯了,可是,你們的樣子,的確何等相像!我又…這些日子以來,我渾渾噩噩的,清醒的時候少,這一身武功,可把我...把我折磨夠了!”


    他在他心愛的人麵前,他有錯便坦然承認,就算在群雄之前,也一樣坦蕩、不遮瞞。


    隻聽他淒聲唿喊道:“小白!小白!其他的折磨,都不如我思念你的甚,都不及我想你的苦,都不著我愛你的深…你給我的折磨,才是最可怕的!你迴來吧,別再逃避我了?”


    他這樣衷誠的說出心聲,旁人聞之,莫不惻然。


    隻聽那女音靜了半晌,幽幽的說:“我不是就在這裏等著你嗎?你要見我,就過來吧。”


    就在此時關七見到了黑暗中站著的一個大師,長得很清秀,很秀麗,一時讓人分不清他是男是女,他的身後正站著小白。


    關七一喜,快速靠近二人,眾人隻見空中的關七朝著一個方向衝去,消失在眼中。


    這邊的關七見了那個大師,一陣茫然:“你是……三姑娘?”


    那大師點點頭,把手中拂塵一收,合十道:“阿彌陀佛,現在隻有三枯,枯菜的枯,沒有三姑。”


    關七依然茫茫然:“三姑?三姑!真的是你嗎?你來了嗎?”


    他跟小白有一段情緣,而“三姑娘”跟小白是手帕交,乍見三姑,思憶舊事,不覺心神激動難抑。


    三姑微微笑道:“我來了,你在這兒做什麽?迴去吧,岸在那兒呢!”


    關七茫茫然的指著他身後道:“我?我是見小白的,你看,小白也來了這兒呢!”


    三姑搖首憐惜地道:“她?她不是小白,她是雷純,雷姑娘。”


    “可是!她們…”關七跌足歎道:“怎會那麽像!?”


    “是相似,萬象起於心,心亂則象亂,心清則象清。”三姑平靜的道:“但相距二十歲,小白不是雷純,雷純也非小白。”


    關七怒吼了起來,激動得全身骨骼咯咯作響,全身亂顫,嘶聲道:“她敢假扮小白,我就殺了她!我要殺了她!我要殺她!”


    三姑卻長身插在雷純麵前,冷靜地道:“你不能殺雷姑娘,她是你的——”


    這時,天穹裏的嗚嗚汪汪之聲更響了,她抬頭迷茫的問:“那到底是什麽東西?”


    關七卻一點也不迷糊,清晰的迴答:“那是將來的東西,飛來了這裏。”


    三姑不解何物,但她卻馬上能理解:“所以,隻要調解了空間,一切便會不一樣,甚至都不存在,全都幻化寂滅。”


    關七喃喃的道:“也許,它是來接我的。”


    他隨即補充了一句:“反正小白沒來,我隻有我,無可依寄,此時不去更待何時?你告訴我,小白她可好?”


    三姑道:“人生在世,因果業報都是緣,你又何必著相呢?”然後她從容道:“小白愛你如昔,這是真的。”


    “是,是…”關七眼中發出異光,神情也完全變了,仿佛聽到了這一句話,他就心甘了。


    那事物此時已飛到最低處了。


    關七突然發出了一聲震靂雷霆般的大吼:“我來了!”


    “隆”的一聲,蒼穹又劃過一道閃電,他能騰身而上,像要截住那架“異物”。


    在吳蘊這幾個“後來人”的眼中,關七此時就像是要飛進飛碟中一般,不由癡癡愣愣的看呆了。


    “或許進了這個飛碟中,就能迴到現實了?”這個瘋狂的想法瞬間在吳蘊腦中蔓延:“不,劉欣還在這,陳業、段連城、我的父母都在這,我就算迴去了又有什麽用?”


    於是,吳蘊便瞬息清醒了過來。


    隻見關七去勢依然不減,撞上了那在半空飛行的“事物”上,一下子,發出了一聲空洞的爆炸。


    然後,一切都不見了,那飛行的“異物”和關七,一起都在蒼穹裏消失了,不存在了——仿佛這一人一物,根本就不存在,也沒有存在過。


    發生在大家麵前的,好像是一場夢,又似不是真的,隻不知究竟是夢裏的真,還是真裏的夢?


    三姑美目流淚:“他去了。”


    雷純望天,似猶未甘,亦似未明:“他真的去了?”


    三姑大師道:“他正如他,來的瀟灑,去的自在,反而在人世間,一生為情所苦,灑脫不起來。”


    .......


    朱棣的臉色莫測,繃的很緊,隨即笑了起來:“憑空消失了?”


    “確實如此。”諸葛神侯臉色不變,點頭道。


    朱棣臉色一沉:“諸葛小花,你可知欺君之罪要怎麽判?”


    諸葛神侯拱手道:“昨夜在場的人都見到了,陛下若是不信,大可傳喚詢問。”


    朱棣疲憊的靠在椅子上,癱在那裏,望著金殿穹頂喃喃道:“消失也好,對誰都好。”


    另一邊,吳蘊已經迴到家中,望著還坐在院中等待自己的人兒,此時她的雙眼迷離,打著哈欠,癡癡的望著屋頂。


    吳蘊的臉上終於帶上了笑意,這一夜過的太漫長了!


    僅僅隻是一夜未見,卻好像已經過去了很久很久。


    這一夜,“有橋集團”被毀,六分半堂也撐不久了。


    至於金風細雨樓,戚少商戰後就隨神侯進了皇宮。


    吳蘊若是猜的不錯的話,今夜過後,金風細雨樓也會宣布解散。


    但這些和吳蘊已經沒有關係了,此刻他隻想擁著眼前這個眼睛已經笑成了月牙兒的可人。


    劉欣雀躍的跳起身,二人用力相擁,“哈哈哈”“咯咯咯”的笑聲傳遍院子。


    過了好半晌,劉欣才問道:“結束了?”


    “結束了。”吳蘊微笑的點頭。


    劉欣拉著吳蘊的手,笑道:“結束就好,趕緊去洗漱一下休息吧!”


    吳蘊任由劉欣拉著、跟著、似乎享受著:“好!”


    比起關七和溫小白之間,這已經是何其幸運了,所以更要享受,更應當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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