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林誌,寥城人士,自幼喪父,從小為了幫助母親減輕負擔,喜歡做些偷雞摸狗之事。其母重病後,張林誌才開始用心讀書,希望有一份穩定的收入來源供其母養病。在艱苦的生活中最終能夠走上正軌,足以證明此人心誌。同時,由於出身,他格外重視貧困人群的問題,並且善於處理張家長李家短雞毛蒜皮的事,又見過世態炎涼,不屑於貪官權臣同流合汙。有他在,能夠幫皇上看到一些治國盲區。”


    “道理不錯,但是,你不怕有人重金誘惑他,或者想方設法為他母親治病,對他威逼利誘?”張林誌是月紗第一個推上位的人,皇帝對此人一直不甚滿意,總覺得市井之氣太重,和他們朝堂的氣質不符。


    “所以我已經幫他處理掉後患。”月紗笑著迴答,不知為何令皇帝覺得有幾分陰森。


    他皺著眉頭,表情有些難以言喻,“難道他母親已經……?”


    “我請名醫給他母親治療,而且送到外省山上宜於休養的地方。並且承諾會一直給他母親提供最好的藥材,隻要他做個好官。”


    皇帝剛鬆了一口氣,隨即麵色有嚴肅起來,“不管什麽續命的藥材,價格都不菲。你願意為一個人做到如此地步,我想,另外幾個從你這裏得到的好處都不會少吧?小姑娘,凡人做事必有所求。你到底想要什麽?”


    “當然是為了江山社稷。”月紗迴答時語氣十分自然,就像她是個窮一生致力於國家繁榮昌盛的壯士,從來沒有對自己的追求懷疑過。


    皇帝端茶杯的手都不禁一滯,又一次大笑起來,震得杯蓋碰著杯身“keke”作響。“小姑娘,謊話我聽得多了,你這句是最逼真的。”


    月紗沒有敢喝皇宮的茶,“恕我鬥膽問問皇上,你做皇帝為何?”


    皇帝對於秦月紗不用尊稱早已習慣,但此時還是露出輕蔑的表情:“朕是天龍真身,自然是由朕來做皇帝。這和日月星辰山川河流之所以存在的原因一樣。”仿佛月紗問了一個極其愚蠢的問題。


    “是了,既然有像皇上這樣天生尊貴但是肩負重責大任的一脈存在,自然也有如我這樣平凡微不足道的人希望能用自己的力量守護屬於我們的山川河流,國之興旺,匹夫有責。”


    “你的意思是,朕沒有能力治理好國家,所以需要你也出力?”皇帝麵色比剛才更冷,顯然對月紗的說法很是不滿。他夜以繼日地伏案工作,難道不該受人愛戴被人尊崇嗎。


    “自是不敢。”月紗一點沒有被皇帝的氣勢影響,依然是輕鬆愉快的樣子。“皇上坐在皇宮裏,每天處理著數不清的奏折。皇上,我想問問,三年前雪災,你可有親臨現場去瞧瞧災難所帶來了什麽?”


    “那雪災之地遠在西北,朕……”


    “一年前芙城大火,大火燒了三天三夜,燒毀了大半個芙城,皇上可見過那慘狀?”


    “這……朕有撥款……”


    “還有金礦案,礦洞坍塌後有多少家庭的支柱被埋在了裏麵,皇上,你可知道他們現在生活得如何?”


    “那不,都是戶部的工作,不然朕要文武百官何用!”


    “皇上身居高位,指揮手下文武百官,治理江山。如果隻靠每年去各地區轉兩次的監察使,您認為足以及時阻止人心的腐爛了嗎?您撥付的賑災巨款,最後有多少到了百姓手上,您心中應該有數是不是?讓推動國家進步的百姓過著饑寒交迫的日子,是誰的失職?”


    “混賬!”皇帝拍案而起,氣得夠嗆,卻說不出什麽有力的辯解。


    “知人善用,是我給皇上的小小建議。讓張林誌這樣的人去處理災難善後工作,想來比任何人都要合適。但皇上光是每日批閱奏折已經疲憊不堪,又哪裏有時間四處考察可用之人?單是通過科考和舉薦,就能保證一個人可以做好官了嗎?如果這個人滿腹錦綸,卻十分膽小怕事怎麽辦?如果一個人固執莽撞,但是邏輯思維能力無人比肩,您說用還是不用?用人比答題更難。皇上日理萬機,都是民生大計,還要麵對朝堂上暗湧的風浪,又有多少時間分給這些事情?”


    皇帝歎了口氣,坐迴座位,“這些,你可曾跟老七說過?”


    “我隻是幫七王爺解題,不曾談及這些事情。”


    “他也不知道你的手筆?”


    “不知。”


    “嗬,”皇帝笑了一聲,“你若是男兒身,丞相那個位子給你坐。”


    “皇上說笑了。丞相曾經風光沒錯,可最終的結局不怎麽令人羨慕。我就這樣居廟堂之遠,甚好。”


    “你的觸角卻伸進朕的皇宮裏來了。”皇帝目露精光,直視月紗。


    “沒有皇上的默許,我什麽都做不到。”月紗趕緊表明立場,並附送一個和著裝完美契合的甜甜的微笑。


    “看來你對太子不甚滿意。”皇帝收迴目光,“並沒有表明立場。”


    “我所求不過是國家好,一切運作得當,良性發展,這一點皇上和我應該是一樣的。至於誰是繼任者,皇上滿意不就行了嗎?我們努力讓更合適參與國家管理工作的人站在合適的位置上,從旁輔助繼任者,就可以了。正所謂,盡人事,聽天命。”


    皇帝動了動嘴皮子,他想說他的話就是天命,猶豫了一瞬,還是沒有張嘴。


    “從古至今,國家的變革都是從下往上難,從上往下易。當在位之人發自內心想要讓國家興旺,自然會絞盡腦汁采取更好的組織架構。但,對於百姓而言,明君難得。皇上您是個難得的明君,如果可以趁此機會讓朝廷變成更有效率、更能將製度落實到實處的機構,將造福世世代代。”


    “你一說‘您’,我就覺得有陷阱。”皇帝突然說了一句。


    “皇上敏銳。”月紗不否認。“要不我換個說法。不知,皇上想不想出去走走看看,享受一下祖國的大好河山?南城的小吃,啟城的牡丹,洛水的瀑布,翡翠台的雲海日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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