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月館暫時歇業,被負責調查案件的刑部圍了起來。


    望月樓的生意絲毫不受影響,還因為是最方便觀察枕月館情況的地方更加熱鬧起來。


    茶客們在樓裏樂此不疲地討論著枕月館發生的事情,說著“肯定是廚子殺人啦”都是一臉興奮。


    “廚子好端端的殺人做什麽?”幾人坐在一桌,看樣子是一群有錢的公子哥兒。


    “我哪兒知道?興許是不滿雇主給錢太少,你看枕月館每天日進鬥金,誰不眼紅?”其實他們都不太清楚情況,湊在一起純屬胡說八道,還是聊得熱火朝天。


    “我看你最眼紅!哈哈哈!”藍衣公子一人打趣道。


    “我才不眼紅呢!”紫衣公子撇過臉,“我娘還說要跟我買一張床迴來呢!”


    “喲喲喲,看來你們家生意做得不錯啊!”那可是枕月館的床,十萬兩黃金呢!幾人聞言都鬧騰起來。


    “廚子不可能吧?那枕月館負責做早飯的廚子就是望月樓的廚子,他連哪份早飯送給誰吃的都不清楚,怎麽動手腳?”黃衣公子比較關心事情的真相,還在琢磨著廚子行兇的可能性。


    “可能枕月館的小二告訴他的?”


    “那店小二的嫌疑更大吧?他完全可以在傳菜的時候下藥,神不知鬼不覺。”


    “行啦,都別瞎說,我這裏有最新消息。”綠衣小哥說出此話之時嘚瑟極了。


    “什麽?什麽消息?”幾人都不由自主圍攏,瞪大眼睛,聚精會神地看著他,生怕錯過一個字。


    “仵作驗屍的結果,”綠衣小哥像參破天機的算命先生一樣,用一切了然於胸的語氣,看著幾人一字一句地說道,“沒有下毒的痕跡。”


    幾人嘩然,但很快對住客的死失了興致,悻悻道:“原來是意外啊?”


    “也有可能是生病了吧。”黃衣公子補充了一種可能性。


    “既然如此,多大點事兒啊,還把枕月館封起來。”紫衣公子很是不滿,末了他又向綠衣公子求證,“你哪兒來的消息?確實嗎?”


    “嘿,這你就別問了。反正消息絕對可靠,我也不能出賣別人不是?你們不信可以等最後的結果。”綠衣小哥被質疑了也不生氣,顯然他的消息來源真如他所說,絕對可靠。“而且認識死者的人也很多,他是個來京城談生意的商販,隨便一問就知道,此人本來就有先天唿吸困難的病症。”


    “那那些個差吏怎麽辦事兒的,還不撤。”紫衣公子又把注意力放在了圍著枕月館辦差的人身上。


    “說不好,”黃衣公子壓低了聲音,“想打枕月館主意的人太多了。我聽說,就連皇親國戚,都惦記著枕月館的床。老板娘喊價十萬兩黃金,號稱世上無人能製作。現在他們能光明正大地關了枕月館好好搜查一番,你說,他們圍著不讓人家繼續營業是為什麽?”


    紫衣公子相當不屑,“這些個人,真不是好東西。”


    “你別亂起哄,他也是胡亂猜的。”藍衣公子說著四周看了看,應該沒有人注意到他們說話吧,還補說了一句挽迴的話,“怎會有人為了一張床故意封別人的客棧,多可笑啊。”


    紫衣公子似乎是枕月館的忠實客戶,他並不覺得好笑,“誰知道呢,都過去一整天了。既然仵作驗屍的結果排除謀殺的可能,有什麽理由還不讓人家開門做生意。”


    “你該不會預約了今晚吧?”黃衣公子突然問。


    “我可是好不容易約到的!”紫衣公子被說中了,就像是被使勁搖晃後打開的碳酸飲料,噗噗噗直往外噴,“我一切都準備好了,滿懷期待等了五天呢!五天呢!結果出了這等事。出事了也就罷了,但是既然與枕月館無關,為何今晚不讓住!你說氣不氣!簡直氣煞我也!”


    “好啦,興許是證人沒有詢問完,或者手續沒辦完呢。這種大事件,辦案的都比較謹慎嘛。”綠衣公子安慰道。


    “來來來,喝茶,喝茶。”藍衣公子招唿起來,“今天晚上我請你們去天下酒樓大吃一頓,化悲痛為食欲,可還行?”


    紫衣公子這才稍緩神色。


    毫不意外,幾人的對話都被旁人聽了去。本就對枕月館議論紛紛的茶客們更是激動極了,其中還包括著小小的陰謀論。


    望月樓的顧客特別是會員們,絕非等閑之輩。還不到晚上,關於枕月館突然去世的旅客真正的死因就傳遍了大半個京城。


    十六皇子衝進了十三王爺辦公的書房,凝重的表情就像家人病重一般,“哥,哥,枕月館出事了!”


    “嗯。”十三王爺早有聽聞,對十六來訪倒也不意外。


    十六皇子悄悄端詳了一陣十三王爺的表情,猶猶豫豫地問:“不是你做的吧?”


    十三王爺被他的問話逗樂,把筆扔在桌上,墨點撒得到處都是,哭笑不得:“你把你哥當什麽人了?


    “誰叫你那天說要讓皇父查封了它。”十六皇子覺得自己很有道理,一點都沒冤枉十三王爺的意思。


    十三王爺覺得剛才那支筆就應該扔在十六這個傻瓜身上!


    “刑部那邊已經說了,沒什麽大問題。”他瞪了十六半晌,覺得跟個傻子鬥氣也沒什麽意思,才告訴十六枕月館沒事。


    “那他們還不撤走?”十六路過的時候瞧見那陣勢,還以為很嚴重呢!


    “刑部的人抽簽,抽中的人,今晚可以住一晚枕月館。”十三王爺揉著太陽穴道,提起這事兒,他也覺得有些兒戲。


    “什麽!?”十六目瞪口呆到嘴裏可以塞下個雞蛋,“這也太膽大妄為了吧!皇父知道不扒了他們的皮!這是赤裸裸的以權謀私啊!”


    “枕月館老板娘同意的,美其名曰請刑部大人體驗枕月館,看看有沒有安全隱患。”


    “可!”


    “可什麽可,人家老板娘可比你聰明太多了!”十三王爺將十六不由分說趕了出去。


    這話是怎麽來的呢?


    話說今日,月紗和趙朗去拜訪張卓後就已經清楚,當初王盤升就是張卓的供貨商之一。此人恪守規矩,供的貨從來沒有紕漏,所以張卓大部分貨都是從他那裏進。


    但是王盤升身體不大好。當初出事就是因為哮喘病發,王盤升在暈倒時不慎打翻蠟燭,燒了倉庫裏一大堆貨物。


    王盤升得到了搶救,但是身體非常虛弱,生意上的事由弟弟代勞。他弟弟做事極度不靠譜,還有些無賴。本該賠給張卓的貨款不賠,非要給貨,還要拖延交貨的期限。事後才知道,王盤升的弟弟嗜好賭博,趁哥哥病倒,將王盤升給的賠款全拿去賭錢。本想一本萬利,誰知血本無歸。


    要不是王盤升手中還有積蓄,妻子又將嫁妝拿出來應急,恐怕就該和張卓一起找工作了。


    張鷹帶來的仵作驗屍結果,進一步驗證了王盤升死於哮喘,其病故之事與枕月館無關。


    其實王盤升有哮喘是熟悉的人都知道的事情,然而此次上京,他選擇單獨出行,病發時周圍都隻是枕月館的房客,沒人知道發生了什麽,反而呆愣在一旁,才導致王盤升沒有得到救治,不幸身亡。


    已經理清來龍去脈之時,月紗又得知刑部之人打算延長封鎖盤查枕月館的時間,估計是想在枕月館裏探尋床墊的機密。雖然不在意他們翻找,但是月紗不想給任何權力部門開先河,成為他們隨時可以揉捏的軟柿子。她決定發動輿論攻勢。


    輿論的目的主要有二,其一撇清枕月館的責任,張卓實乃突發病故,既沒有兇手也沒有枕月館照顧不周;其二官府之人遲遲不撤,疑似對枕月館別有用心,畢竟枕月館的床墊價值黃金十萬兩(雖然是號稱),在案件如此簡單明了的情況下一直逗留,實在古怪。


    這番輿論在月神廟兄弟們的推動下傳播速度驚人,並且由於人們以訛傳訛的特長越說越離譜。等刑部中人聽到的時候已經將“疑似”傳成了“肯定”。


    雖然他們有這個心,還聯係了幾個想打枕月館主意的大官、富商,準備一起好好研究一下床墊的秘密。可是為了讓自己的行為看起來十分合理,一直壓著王盤升的死因沒有上報。怎麽外麵的人都知道了呢?


    此時若宣布死因,再將人手撤離,就會顯得刑部心虛並且坐實了外麵的傳言。


    這麽巧,惜花給他們送來了台階。


    “諸位大人,為了讓我們枕月館的名聲不受損,你們都辛苦了。”惜花貌美如花,男人都想憐惜她,看到她時,說話語氣都軟了兩分。


    惜花將望月樓的茶點送給差吏們,用萬分誠懇的語氣邀請道:“既然王盤升的死因還沒有個定論,諸位今晚不如就住在枕月館裏。”


    刑部侍郎訕笑,“不用了不用了,我們就在外麵守著。裏麵屬於事發現場,不能破壞。”


    惜花拿著手絹捂嘴笑起來,“大人說笑了,王盤升去世的地方在餐廳,又不在客房更不在床上。我們枕月館的床,不知道諸位大人有否聽聞,那可是價值十萬兩黃金的床。”


    說不心動是騙人的,特別是幾個小差,他們一個月俸祿才幾兩碎銀。別說買床,就是來枕月館住一晚都住不起。


    “而且呢,各位今天也不是白住。白住豈不是等於惜花在向各位大人行賄嗎?那是絕對不可以的。惜花是想,難得各位大人來一趟,今天出了事故本來就無法營業。不如讓諸位大人借此機會住一晚,幫惜花看看客棧還有沒有安全隱患?比如防盜防火,有沒有值得注意的地方。如果有的話,希望諸位告知。”


    刑部侍郎還在猶豫,惜花心中頗瞧他不起,但還是保持著明媚的笑容,又帶著幾分擔憂感激和內疚,繼續勸說,“現在外界都在傳大人們查封枕月館是包含私心,可是惜花清楚,諸位是在想方設法維護我們枕月館的名聲。如果各位大人住宿一晚,給我們的防火防盜安全工作提出建議,那麽這個傳言便不攻自破,對我們雙方都有好處呀!”


    這個說法打動了刑部侍郎,傳言不可怕,可怕的是誰聽到。對枕月館虎視眈眈的可不止他們一家,但若被其他人拿了把柄,什麽好處都沒撈著,因此被革職就得不償失了。


    他立馬吩咐,“何勇,去向尚書報告一聲,今晚我們在枕月館檢查防火防盜隱患。”


    被點到名的何勇剛剛還在偷樂,幻想自己睡在寬寬的大床上,享受著上流人物才能過的生活。此刻隻覺得點背,等他跑完腿迴來,客房都分完了吧!


    何勇一邊走一邊罵罵咧咧的,都怪老爹取的名字太簡單好記!領導一喊人就喜歡叫他的名兒!


    “那麽惜花現在就去整理房間,也順便通知一下之前預約過的客人,讓他們知道諸位大人是在檢查工作,枕月館絕非因為牽扯進什麽詭異的兇殺案而被責令停業。”說罷,便喚來人為今晚留宿的官差做登記。


    惜花如此配合,輿論又傳得厲害,何人住哪間房又登記有名字,得了刑部侍郎的許可後惜花的人又在客棧中收拾整理。心懷不軌之人也不得不收了歪心思,中止和大官富商的計劃,隻能老老實實好好享受一晚豪華房間了。


    “若是男子,以其之才智,必登高位。”七王爺在聽到收下稟報後得出此論。


    “王爺難道不覺得,此人在京中無論是財力還是勢力都不容小覷?”說話的是七王爺府上門客,周壁。


    “她定有所圖謀,”七王爺摸著掛在腰間的玉牌,“不過,我希望能成為她的圖謀,令她為我圖我之所謀。”


    “在下不得不提醒王爺,切莫大意,隱患必除。”周壁端正行禮後離開了書房。


    七王爺看著周壁離去的背影,搖頭。


    他想要的是天下,更何況天下中一個能夠幫他實現宏圖大業的女人呢?


    若是一個女人都征服不了,又如何征服全天下的老百姓呢?


    枕月館的死人事件似乎就這樣翻了篇。


    官麵兒上的事情結束了,月紗善後的手段才開始。


    事發前一天入住的客人和當晚本有預訂的客人,所付房費無條件退款,並贈送兩次半價入住和一份望月樓的限量點心。同時,月字號店鋪宣布和位於同一條街的懸壺醫館合作,懸壺醫館的大夫隨時準備出診,保證在消費期間,客戶的任何突發醫療問題都可以得到及時的解決。以及月字號商鋪承諾,每兩個月會舉辦一次慈善活動,幫助窮人,稱為迴饋社會。


    月字號的店鋪在消費者心中的形象高到了極點,風頭一時無兩,其美名甚至傳到了其他城市。


    即使他們的東西仍然不是所有人都能消費得起的,但不管是誰提起這幾家店,都會覺得相當親民。


    年關將至,望月樓精心準備了節日禮盒,送到每一個會員府上。禮盒看起精致高檔,裏麵也就是些麵點而已,即使會員是官員,這點小玩意兒也遠遠構不成行賄,收起來也無需覺得負擔。


    這樣的小點心由望月樓送出來,再普通大家也會覺得不普通。這就是品牌附加值的一種體現吧。


    有了先前王盤升事件時和刑部打下的交道,又有惜花禮貌周到不流於俗套的會員維護,總之,隨著一年來的苦心經營,月紗終於明麵上打開了和朝廷官員來往互動的良好局麵。


    一切,都以她設想的方向發展。


    除了,遲遲不見動靜的十三王爺。


    “又是七王爺送來的?”趙朗在門口來來迴迴見月紗伏案一個多時辰了,終於忍不住進去打擾她。


    “嗯。”月紗被打斷後也不惱,擱下筆,趁機伸個懶腰,活動一下筋骨,“他說今年氣候異常,西北幾個城市連綿大雪,想問我有沒有應對之策。”


    見紙上月紗密密麻麻寫著意見,趙朗替她不平,“天要下雪娘要嫁人,都是老天爺的安排,能有什麽辦法?還真當你是月神了。再說,他個當王爺的自己不解決,老來找你算什麽事,你又沒拿朝廷的俸祿,也不是他的門客。就算你要讓他和太子互鬥,也無需這般認真吧?”


    趙朗鮮有這般情緒外露的時候,看起來有符合他年紀的孩子氣。


    月紗不禁笑起來,“瞧你,到底是為民生的好事,何須如此動怒。”


    “怎麽不氣,堂堂一個王爺,要是喜歡你想娶你,就該送金銀珠寶來。他可好,送一大堆難題。真把你當投靠他的人了。”


    趙朗說的話令月紗先是驚訝不已,隨後笑得更大聲,覺得趙朗甚是可愛,“什麽喜歡想娶我?傻小子。”


    她拿起自己寫的東西觀賞。


    毛筆寫的字跡很漂亮,整整齊齊排列在宣紙上,不看內容也覺得賞心悅目。


    言語間帶著難得的欣慰,“他尊重我,信我,懂我,這是世上很難得的事了。”


    趙朗剛想不屑地說“他就給你布置一大堆難題算什麽懂你”的時候突然愣住,收斂了他不讚同的表情。


    這一年來,月紗布置給他的任務,哪一道又不是難題呢?他自覺瞬間領悟,深有同感,忽而把聲音放得很輕,問道:“這就是,士為知己者死,對不對?”


    月紗白他一眼,頃刻打破剛才的溫柔,十分嫌棄地說:“他死了我都不會死。”


    空氣突然安靜。


    不知怎麽就轉變了氣氛,趙朗咽了咽口水,想起正事來,剛好岔開話題:“最近有好幾家茶樓仿著我們的格局改建,連提供的茶點也學望月樓。”


    “讓他們學吧,我們花樣翻新的速度太快,他們撿一撿拿去廢物利用有何不可。”月紗倒是毫不在意。“再說我們定價偏高,普通老百姓難得去消費幾次。有一個便宜的茶樓可以享受差不多的服務也挺好的。”


    趙朗若有所思地點頭,“那倒是,整個京城也都知道那些茶樓是學我們的。”


    “這樣好了,”月紗正準備在茶樓每月舉辦一次主題活動,她的目標是讓人每天即使不去望月樓都惦記著望月樓的新鮮事。


    來的人越多,談論的事情越多,她能掌握的信息也就越多。


    “你去請各個茶樓的老板,請他們來望月樓參加茶樓經營交流會。每個人收五兩銀子,可以品嚐望月樓茶點、參觀望月樓,還可以和貌美如花的惜花老板娘麵對麵交流經驗。整個活動大約一個時辰,你讓惜花安排一下細節流程小活動跟我匯報。那個時間段大廳不接待其他客人,包房不影響。”


    “五兩銀子會不會太少?我們隨便一杯茶都不止這個價,這個活動他們倒是學到經驗了,我們可是很虧啊。”趙朗估計了一下,認為不劃算。


    “俗話說得好,虧本賺吆喝。我們請他們來交流學習,舉行活動的時候上門來的客戶一瞧,迴去口口相傳:京城其他茶樓都是從望月樓學習的經營技巧,孰高孰低他們自有判斷。再者,我們客客氣氣將他們請來,識相的以後總會給我們幾分薄麵,畢竟向我們討教經營方法帶給他們的可是真金白銀的好處。如果以後還有人用模仿和詆毀的方式,企圖進行不良競爭,我們就可以聯係交好的茶樓予以譴責。你之前不是和藥鋪打交道的時候也懂得讓步嗎?不要止步於眼前的利益,目光要長遠。”


    “明白了。”趙朗歎氣,“我一直提醒自己要注意大局和遠期,但總是忽略看不見的好處。”


    “無妨,慢慢來就是。”月紗畢竟是現代人,用些簡單的小手段對付古人輕而易舉。古人中也不是沒有聰明人,隻是有些創新型的思維方式,他們還是難以企及。


    人的能力或者潛力是無限的,但是一個時代通常會賦予人類一個時代的思維上限,要衝破那層看不見的天花板是很難的。


    趙朗走後,月紗又繼續給七王爺寫建議。一邊寫一邊唉聲歎氣,“大魚為何還不上鉤?再不來,這個狡猾的七王爺都要把我的好點子掏空了。”


    又約莫一盞茶的時間後,她將寫給七王爺的答複仔仔細細裝在信封中,命人送去望月樓。


    兩人並沒有直接接觸,都是通過望月樓中轉信件。


    不得不說七王爺此事非常周到,月紗偶爾幻想,若是她要輔佐的是七王爺該有多好?


    目前從搜集到的信息來看,朝堂中最鮮明活躍著的是太子,大家心目中太子最強勁的對手是七王爺。


    兩人各有千秋,如果太子一直不犯錯,皇位應該是穩坐。


    與此同時,她的目標任務,傳說中的十三王爺,真是不顯山不露水溫吞吞勤勤懇懇地幹著自己份內的活兒,低調得讓人懷疑他對皇位到底有沒有野心。


    萬一那家夥清心寡欲想不開要出家怎麽辦?


    還好十三王爺的媽是個不甘平庸的女人,時不時動用自己的影響力為他推波助瀾。十三王爺的妻子是當朝宰相的侄女,雖然隻是侄女,但是侄女她爹是個驍勇善戰的將軍。


    這樣的人物布局給了月紗一點點信心。


    相信十三王爺一定是在韜光養晦,等著時機出其不意一鳴驚人一舉奪魁吧。


    但都等到七王爺了,十三王爺還是沒有動靜,月紗這薑太公扮演不下去了,隻能想個辦法主動出擊。


    可是你上門去跟人家說,“我要助你奪皇位”,信不信分分鍾打成叛賊弄死。


    這邊廂月紗絞盡腦汁和十三王爺搭上關係,那邊廂惜花忙得不可開交,聽到趙朗給她帶來的新任務,恨不得立刻在望月樓的橫梁上吊死。


    “求求姑娘大發慈悲,再找個人來幫忙吧!”惜花淚眼汪汪地看著趙朗,就差沒有跪在地上了。


    “惜花姐,你是姑娘最心儀的老板娘人選。你看看,這短短的一年你以一人之力撐起三家店,試問世上還有誰能與你相提並論?不是姑娘不想找個人減輕你的負擔,但是你也知道,姑娘情況特別,也不敢隨隨便便找個人來,更何況也找不到像你一樣年輕貌美能力強的奇女子呀!”趙朗這一通溜須拍馬的話說得順嘴極了,和平時在外麵冷言冷語的形象完全不同。


    惜花被他誇得有些輕飄飄的,特別是其中還帶著月姑娘對她的肯定。


    要說奇女子,月姑娘才是,她不過操持經營,這些奇思妙想的點子統統都是姑娘提供的。沒有姑娘,她哪有這麽大的能耐讓月字號商鋪日進鬥金呀!


    飄了不到兩分鍾,惜花又醒了過來,“得了,瞧你嘴甜的。誇我,誇我能把事情幫我辦完嗎?”


    趙朗嘿嘿地笑,“這個我幫不上,不過,我倒是可以給姐姐你提個主意,姑娘找人難,你找人容易呀。你以前的小姐妹,不要找那種太聰明心氣兒高的,就找那種能辦事兒的,信得過的,幫你處理些簡單的工作。你把姑娘勸動了,姑娘還能幫她贖身,一舉兩得,如何?”


    這倒提醒了惜花,她剛來的時候,不就打算以後陸陸續續替以前花滿樓裏的姑娘找個好出路嗎?隻是月字號的事情確實不容易,她忙得暈頭轉向就給忘了。


    趙朗說的有道理,不需要找個和她一樣能幹的,找來管不住,見到偌大的產業生二心,就是給姑娘添麻煩。


    “行,算你還有點用。”惜花點了一下趙朗的額頭,又去忙著張羅了。


    趙朗當然還有別的事,比起惜花他更忙。


    月紗在暗中進行的事項,沒有一件是不需要他操辦的。這些事牽扯到月紗布局的方方麵麵,不由他親自處理根本無法放心。


    忙得太充實了,忙得連他自己的私人恩怨都快忘記了。


    甚至快忘記,去年冬天在破廟裏饑餓難耐的樣子了。


    看看自己如今錦衣華服,出門在外像一個貴公子,甚至有些不知道月紗存在的人為他馬首是瞻。


    月神廟那幫兄弟說的不錯,他擁有的這一切,都拜月神所賜。


    既然如此,他更要盡心盡力地為月紗辦事。


    “怎麽樣,有什麽新消息?”他通過望月樓的隱蔽通道進入皎月閣的後院。


    “在會員之中,有一位名為金追的客人。經查實,此人是十六皇子。”張鷹向來沒有表情的臉上終於添了點喜色,“十六皇子和十三王爺是同胞兄弟。”


    “哦?就是一天到晚和陸府大兒子陸仟花天酒地的那個金追?”金追那人一看就知道不是尋常人家的公子,惜花早早就在他的名字旁邊做了標記。無奈金追沒日不務正業,又不想別人知道他是個遊手好閑的皇子,每次出門喬裝打扮不說,還很機警。


    張鷹手下的人也不是專業的,愣是大半年都沒摸到金追家的門在哪兒。


    這次若不是張鷹聽膩了手下的抱怨和辯解,決定親自出手,恐怕再給半年也不發現不了他的真實身份。


    總算有些進展!


    趙朗精神一振,隨即腦力全開,現在他需要想的,是如何利用十六皇子引出十三王爺。或許,此刻便是月姑娘登場的最佳時機!


    但,他突然想到了七王爺。


    之前見月紗總是耐心替七王爺排憂解難,趙朗很是好奇:“姑娘,你想輔佐的不是十三王爺嗎?為何老在替七王爺做事?你不怕七王爺立功太多,得到皇上的喜愛,讓十三王爺沒有機會嗎?”


    月紗自有她的道理,“太子還在位子上坐著,有一個和他製衡的七王爺剛好。人們隻會把目光放在這兩人身上,而忽略一直默不作聲的其他人。”


    她總不能說,因為那個該死的十三王爺沒找上門來啊!


    而且,七王爺的人格魅力連她都有些抵擋不住。


    “可是……”趙朗欲言又止。他雖然年紀小,可是他覺得,七王爺明明白白是喜歡他們家姑娘的。


    要說那個七王爺,除了總是讓姑娘幫他想對策以外,也沒什麽不好。人家正妃之位至今懸空呢,可不像十三王爺,老早就娶妻生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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