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琴藝課月紗隻負責端坐和微笑,她實在是對此一竅不通,彈奏出來的根本不配稱為音樂,要不是聲音要不是噪音。樂師先生連上寫滿了朽木不可雕也的遺憾。


    其他幾個女孩兒都能彈出動人的樂曲,雖然偶爾有疏漏,但確實有模有樣。


    月紗坐在一邊靜靜地認真思索了一番,深覺趙府培養女兒和青樓培養紅牌是一個路子啊!估計趙學亮是覺得這一套對男人最為有用吧,不是俗話說男人最懂男人嗎。


    看見月紗在琴藝上一塌糊塗,趙家的四個小姐妹還是很開心的,秀語尤為甚。她一改上午對月紗敵對的態度,常常安慰月紗,“沒事,我娘親說了,人無完人,有些事情學不會也是很正常的。”說這話的時候可沒有考慮到她自己整整學了三年才有目前的水平。


    月紗點點頭,巴不得所有人都對她這麽說,她就可以堂而皇之不再上琴藝課了。“我比較愚鈍,彈琴可能真的不太適合我吧。”


    晚上雪終於停了,外麵還是冷風不斷。月紗在空間裏找了一件輕薄的黑色羽絨服穿在外套下麵,等婉兒退下後溜出了趙府。


    連續幾天下雪,流浪漢們肯定很難找到吃食,特別是小孩子。她可以趁機收買幾個來為她賣命。


    月光映照在雪地上,讓黑漆漆的京城泛出晶瑩的光。月紗看看腳上的布鞋,不得不又在空間裏翻出一雙雪地靴,古代任務就是麻煩。


    她一路南下,特地挑偏僻建築破舊的地方去,最後讓她尋到一處破廟。京城裏竟然還有這樣的破廟,她還真沒想到。


    原先這處廟宇是供奉外族菩薩的,結果外族宗教沒有被人們接受,漸漸就荒廢了。外族人不知道是故去了還是迴鄉了,沒人管理,就成了流浪漢們的聚居地。


    她昂首闊步地走進破廟,看起來還不錯,至少圍牆都沒有坍塌,還能遮風避雨。


    “什麽人?”但是沒有暖和的被褥,饑寒交迫中有人難以入睡,一聽到動靜便蹭起身來。


    破廟中麵熟的流浪漢都迴來了,來的人是不是想搶占地盤的?


    保護家園人人有責!


    廟裏漆黑一片,“你是誰?”月紗反問。


    對方不答,但剛才聽聲音,應該是個年紀不大的男生,似乎正處於變聲期。


    月紗想了想既然在破廟,麵對古人,不如因地製宜一把。


    她脫掉古裝,換上現代服飾,還拿出礦燈帶在頭上。


    “怎麽了?”又有別的人聞聲而來。


    “爾等,為何在此處?”月紗明知故問。


    “什麽人鬼鬼祟祟!”越來越多的流浪漢聚在了一起。


    月紗打開礦燈,突如其來的巨大光亮讓人睜不開眼。


    “吾乃月神,見今晚月夜雪景甚美,入世遊覽。爾等何人,因何夜半不歸而宿他人廟宇?”月紗用上了舞台劇演員的功底,聲音朗朗,又有燈光加持,一時間唬住了所有人。


    流浪漢們日日睡在破廟裏,做夢也想得到神仙的幫助,一個接一個撲通就跪下了。


    連連高唿:“月神大人!月神大人!”


    隻有剛才的男生還站著。


    “爾等拜吾做甚,吾乃月神,不過問人間煙火之事。”月紗裝作很高冷。


    “月神大人求求你!我們無家可歸在外麵又冷又餓!求求你幫幫我們吧!”


    月紗冷哼一聲,“爾等有手有腳認真勞作何以至此!”


    “月神大人!小的本來在西邊街上有個小門麵賣醬油!可是!那目無王法的官員想方設法奪走了我的房契,還把我趕了出來!我的妻子因此離開我了,我沒有家可以迴,才流落到這裏的!”一個男人搶先訴苦。


    “我!月神大人,我,我本來是上京來趕考的,結果被人騙走錢財,錯過考試,我……無顏返鄉……隻要月神大人助我一臂之力,我定能考取功名!”


    接著一個個都迫不及待地說著自己遭遇的不信。


    月紗認真聽過,並沒有全部相信。比起那些痛哭流涕的成年人,一直不做聲響的男生更讓她好奇。


    看年紀,多半是個孤兒吧。


    “你,打水。”月紗指著那個男生說。


    男生站著不動,任憑各種嫉妒的目光掃射。


    “快去。”月紗在發聲時隱隱加注了一些內力,顯得更有威懾力。“其他人等退開一丈。”


    看來月神要做法了,眾人都默默往後退。


    月紗從空間裏拿出燃氣爐、鍋和一堆方便麵。她將燃氣爐放在地上點火,更是做實了月神法力無邊的說法,在場的人無不感歎。


    “月神大人真的顯靈啦!”他們互相擁抱,感激涕零。


    男生雖然不情願,但看架勢估摸出月紗要做的事,去井邊打了一桶水迴來。


    不一會兒,方便麵的香味就竄了出來。


    一群流浪漢根本按耐不住,但是迫於神仙麵前,也知道要講規矩,萬一把月神惹生氣了怎麽辦?


    有些人倒是沒有擁上去,但是偷偷摸迴自己的領地將破碗取過來待命。


    “排隊。”月紗一聲令下,流浪漢們都規規矩矩排好隊伍,“汝,負責。”她隨便指了一個人。


    “汝過來。”她叫上男生站到一邊。“吾見汝天資聰慧,有心助汝一臂之力。”


    男生冷眼看她。


    “明日汝去城中最大的酒樓等待一位名中帶月字的姑娘,去做她的小廝,她將帶你過上好日子。”


    男生隻給了月紗一個不屑的眼神。


    “無論汝往日何種因果,若想有一日得償所願,明日是汝唯一之機會。此乃此地眼下僅有的因緣。吾今日可保他們一頓飽食,而汝之貴人保汝一世。”


    說著,月紗就施展她不太熟練的輕功,順手關掉礦燈,就此消失在黑夜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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