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良緊趕慢趕,終於來到東城外,正好遇見李歡,他驅馬趕過去。


    李歡頗為意外道:“事情發生了變故?”


    馬良是負責西城外,攔住前去鬧事的陳鬆,按理說這會不該出現在這裏。


    馬良拱手道:“陳鬆老賊心思狡猾,在流民中安排了家仆,我差點就見不到主公了。”


    雖然馬良說的很輕鬆,但李歡能想象到其中的兇險,好在馬良沒有出事,否則這個陳家,也就沒有存在的必要。


    馬良笑著說道:“既然講理講不通,我隻好讓戚將軍接手,當場誅殺了首惡,餘下的人也就作鳥獸散。”


    劉瑩押解著的楊雄聽到此言,哪裏還不明白,陳鬆已經被殺死,他頓時麵如死灰。


    近乎討好的說道:“李將軍,我知道自己錯了,我這就去阻止流民鬧事。”


    李歡冷哼道:“你倒是會見風使舵,若真能阻止這場風波,本將軍不介意饒你一條狗命。”


    楊雄小雞啄米般點頭道:“李將軍大人有大量,楊某人在此謝過。”


    “別杵在這礙眼,趕緊過去調解吧!”


    “是,是,是!”


    楊雄火急火燎的就要跑開,劉瑩隨後跟了上去,手裏把玩著短刀。


    楊雄之所以答應的幹脆利落,就是存了逃跑的心思,沒成想被劉瑩當場看穿。


    劉瑩柳眉一挑道:“老東西,你有意見?”


    對於這位女殺神,楊雄是怕到了骨子裏連忙說道:“不敢不敢,有…貴人相隨,我的膽氣壯了不少。”


    劉瑩悠悠說道:“你先別壯,我隻是過去看熱鬧,至於怎麽阻止那些流民是你的事。”


    楊雄不敢有任何反駁,低眉順眼的站在一旁,劉英讓他往東,他絕不敢往西。


    馬良看著暗自好笑問道:“這老家夥就是楊雄?”


    李歡點頭道:“沒錯,就是他。”


    “陳鬆好歹有點骨氣,這人還真是…”


    李歡說道:“別看他這一副慫樣,花花腸子多著呢,用流民牽製我的整個計劃,就是這老家夥想出來的。


    若非快刀斬亂麻,真讓這家夥分成四路到田中鬧事,還真有點不好收場。


    眼下就有一件很頭疼的事,這老家夥糾集的流民中有夥人,不顧他的死活,強行去地裏搶糧。


    若是田地的主人奮起反抗,雙方發生爭鬥,還真有點不好收拾。”


    馬良目光炯炯的看著李歡道:“主公何不直接用強硬手段,隻要除掉楊陳兩家,衛城其他的大戶變沒了主心骨,一盤散沙成不了大氣候。”


    李歡沉聲道:“散沙是成不了大氣候,就怕他們東施效顰,也學著楊雄、陳鬆兩個家夥,蠱惑一些流民前來鬧事。


    就算我派兵日夜防護,總會有鬆懈的時候,而且大戰在即,兵卒們還要操練,實在是分身乏術。


    必須將這些家夥一網打盡,陳鬆死了的消息沒傳出去吧?”


    馬良搖搖頭道:“沒有,在場的流民都被戚將軍看押了起來,主公是想用他做文章?”


    李歡道:“死了的人就入土為安,沒必要在他身上使用計策。”


    兩人說話間走到城郊抬眼一看,前方煙塵滾滾,隱約有淒慘的叫聲傳過來。


    他們對視一眼,李歡焦急的說道:“我先行一步,先生慢慢趕來。”


    馬良剛點過頭,就發現自家主公,如離弦之箭般衝了出去,這位讀書人搖頭歎息道:“經這一鬧騰,不知道要有多少人不明不白的死去,隻可惜他們到最後也不明白,自己不過是棋子而已。”


    楊雄覺得今天出門,一定是沒有看黃曆,否則倒黴事怎麽會接連讓他遇到,任憑他喊破喉嚨,爭鬥的雙方沒一個人鳥他。


    不大會,李歡趕了過來,雙方已經打紅了眼,根本沒有停手的意思,顆粒飽滿的穗子,被一雙雙大腳活生生的踩進土裏,沒人管顧的孩子,坐在地上哇哇大哭。


    “哭哭,狗崽子,我讓你再哭!”


    衣衫襤褸的漢子,隨手拿起塊土坷垃,塞進孩子的嘴中。


    “狗日的玩意兒,敢欺負我兒子!”


    穿著草鞋的莊稼漢,舉著耙子杆兜頭砸向漢子。


    漢子下意識地用手擋,哢嚓漢子的手臂無力的垂下去。


    旁邊留著八字胡的老家夥,見狀飛快地走過來,往漢子手裏塞了一把柴刀。


    “這人竟打傷你的手臂,砍了他!”


    怒火攻心的漢子不疑有詐,提著短刀跟莊稼漢戰在一起。


    砰,砰,砰!


    莊稼漢被砸的滿臉烏青,原來漢子不會用刀,一陣亂砍用的是刀背。


    八字胡暗罵一句孬種,兩顆老鼠般的眼睛滴溜溜的轉,他立馬又尋到了目標。


    最先倒下去的苟老漢並沒有死,而是掙紮站了起來,抓起塊土坷垃就要跟人再打。


    八字胡湊了過去,不知從哪摸出把刀來,遞給苟老漢道:“這些種田的莊稼漢真該死,我們不過是要點糧食,他們不給也就罷了,居然還動起手來?


    老漢,你用土坷垃打不過他們,用這把刀殺他們。”


    老孫頭走到李歡麵前,羞愧的說道:“手下辦事不利,沒有完成主公交代的事,請主公責罰。”


    李歡目不斜視,一直看著前方道:“召集附近所有的影衛。”


    老孫頭趕忙從袋子裏,掏出一把短弓搭上響箭,朝天空射了一箭。


    半盞茶的功夫,十名影衛單膝跪在李歡麵前。


    李歡猜出八字胡的身份,是藏在暗處的大戶的棋子,目的就是將水攪渾,局勢越混亂,對他們越有利。


    “將那個八字胡以及他的同夥揪出來,若有反抗當場格殺。”


    “喏!”


    影衛來無影去無蹤,如同大鳥般撲進人群中,八字胡還沒來得及攛掇第三個人,就被一名影衛擒拿。


    八字胡梗著脖子道:“你是李將軍的部下,是要把我們這些人都殺光嗎?”


    他按照主家吩咐的說辭,高聲怒喝影衛,試圖引起流民的同仇敵愾。


    不料影衛刷的拔出腰刀,讓他閉上了嘴。


    周圍正在打鬥的人都看呆了:“殺…殺人了!”


    他們眼裏的癲狂消散,恐懼占據心頭,目光茫然的看著周圍的慘狀,以及手中滴血的鋤頭鐮刀,隱約的意識到自己剛才做了些什麽。


    “搶…搶糧食…”


    苟老漢並沒有用那把刀,而是抱著一塊土坷垃,身體搖搖晃晃,走向離他最近的莊稼漢,舉著土坷垃就要砸下去。


    莊稼漢正在晃神,見苟老漢砸他,下意識地揮起鐮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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