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的如何了?”


    閑漢愁眉苦臉,他拍盡馬屁,也沒討到此人歡心。


    他於是起了歪心思,想要拉此人墊背,聲音略大道:“我看你根本是在耍我!”


    “想活命還沒耐心,你這樣的人,要是在劇集中,活不過兩集。


    潤潤嗓子做好準備,能否逃出生天,就看你的嗓門夠不夠大。”


    閑漢一腦門的疑惑,接過酒袋子,痛飲兩大口。


    落日餘暉,撲到草地上,一點一點的拉走光明。


    丁不花走到羔羊圈外,與胡師交談,語氣不卑不亢。


    “奉我族小王之令,前來挑選你族女人。”


    胡師疑惑道:“我族進獻的女人,已經送到你們營帳,怎麽還過來?”


    “我家小王八,他喜歡有野性的,所以派我來這羔羊群中,再挑出兩頭。”


    “尊使,你也來過三四次,應該很清楚,我族的羔羊都很溫順,哪有帶野性的?”


    “有沒有你說了不算,我進去瞧瞧。”


    胡師心中憋屈,卜丘部的炎奴,都如此囂張,可見大慎部,地位有多低下。


    “尊使,我陪你過去!”


    “不用,你過去了,會嚇著羔羊們。”


    丁不花邁開兩條老腿,晃進羔羊群中,鷹隼般的目光,四處尋紅色裙布。


    “都是該死的胡狗,不見人影啊,這小子莫非在騙我?”


    閑漢非常想活下去,所以不停的喝酒,臉上已經浮現出醉意。


    “俠士,我的大嘴巴已準備好,你看什麽時候喊?”


    聽完李歡的計劃,閑漢信心百倍,覺得可以逃得一命。


    寒芒匕首上下翻動,李歡將匕首甩出去,打掉閑漢手中的酒袋。


    “我都不急,你急什麽?


    酒這東西上頭,不知不覺,就能把人套進去。


    想活命的話,少喝點。”


    閑漢小雞啄米,揉揉黝黑的餅臉,打了一個哈欠。


    “俠士,什麽時候動手,你提前踹我一腳,我好清醒清醒。”


    李歡嘴角噙著一抹笑,這家夥心倒是大,死到臨頭還能睡得著。


    夜如約而至,羔羊群中蔓延開一股悲傷,並不是所有人,都像閑漢那麽幸運,等死時有壺酒喝。


    “阿媽,我好冷啊,咱們迴帳篷裏吧。”


    “睡吧,睡著後就不冷啦。”


    胡寇女人,把孩子攬在懷中,兩眼漫無目的,在眾人身上滑過。


    她看到一名炎奴,在人堆裏梭遊,撈起族中的女人,仔細的凝視一番,又將其推到一旁。


    炎奴腰間有個袋子,不知是何材質,上麵有些許血跡,不過這關她何事,反正這裏的人都得死。


    紅色!丁不花快步走過去,短刀飛在手中,擋下攻過來的匕首。


    “你倒是機警,隻不過這花拳繡腿,保不住你的命。”


    李歡笑了笑,將匕首收迴去,踹閑漢一腳,低聲說道:“東風已到,準備上場吧。”


    丁不花抖抖胡子,用身體封住閑漢的去路,迴頭衝李歡說道:“小子,你給老夫交個底,帶了多少人過來?


    別再拿十七個人,侮辱老夫。”


    李歡聳聳肩道:“真的不能再真,都到這個時候了,我有必要騙你嗎?”


    丁不花的胡子,抖的比貓胡子還快:“小子,我被你坑慘了!”


    李歡走過去,指著丁不花道:“腰間別的什麽?卜丘部領頭人的腦袋?”


    丁不花打一個激靈,瞪著牛眼道:“你這麽大聲,唯恐別人聽不見?”


    李歡攤開手道:“他聽的很清楚,要不把他殺死?”


    大慎部五裏之外,有一隊人馬駐足,看其衣著是胡人打扮,觀其長相卻是炎族人。


    戚海、趙羽等人,也在這支隊伍中,每個人眼中都有擔憂。


    “神威將軍,這事成了之後,你真打算把牛羊,分一半給那小子?


    他們隻有十餘人,我們有一千人馬,何不把他們做掉,獨占全部牛羊!”


    神威將軍王關東,長相粗豪方頭大耳,他本是一名郡尉,年紀輕輕娶了郡守的女兒,可謂是前途無量。


    然而好運不會常伴,賈鳳割讓燕州,引來百萬胡寇。


    這些地獄來的魔鬼,根本不懂生命的可貴。


    刀劈燕趙人的頭顱,馬踏燕趙人的屍骨,燕州之地,被胡寇禍害成煉獄。


    王關東的嬌妻,以及尚未出生的孩子,盡死在胡寇手中,他被部下拚死救出,撿迴一條性命。


    逃出生天後,他心中燃起複仇的火焰,拉起一隊人馬,向胡寇發起反攻,隊伍不斷擴大。


    隨後胡寇退出燕州,王關東趁勢占領馳風城,收攏四方流民,獲得不少聲望。


    城中聚集數萬名流民,糧食消耗巨大,王關東隻好到草原,廝機搶奪胡寇的牛羊。


    一日前,他遇到李歡等人,雙方目的一樣,所以一拍即合。


    “陳檜,男子漢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計策是李兄弟想出來的,就算把牛羊全給他,那也是應該的。


    而且大家同為燕州人,要互相幫襯,你萬不能再起壞心思。”


    陳檜的三角眼,在夏侯燕身上來迴遊走:“將軍教訓的對,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夜已深,卜丘部的營盤,響起陣陣鼾聲,卜丘畜抱著酒袋,嘴裏流著哈喇子。


    另一名千夫長,推著他的肩膀:“卜丘畜,你快醒醒,事情有些不對,丁不花走後,小王一直沒出來。”


    “興許是睡著刻,一到夜晚,小王脾氣暴躁,誰敢去煩擾他?”


    “可丁不花那老家夥,也去的太久,會不會有變故?”


    “能有什麽變故,一群羔羊而已,還能長出尖牙利爪?


    你自己睡不著,別來打擾老子。”


    丁不花解開袋子,把羊毛毯掏出來,嘴角往上翹道:這是“小王八的頭顱,欲殺你們的狼首。


    有這東西在,能挑起羔羊們的戰意吧?”


    閑漢兩眼放光,十分狗腿的說道:“你是我親祖宗,你比盤蠻天神還勇猛。”


    “滾一邊去,做你們胡人的神,連香火也沒有。


    小子,這會該行動了吧?”


    “暫且等等,你送來東風,我豈能沒火!”


    “火?”


    卜丘畜睡醒一覺,眾人皆在酣睡,他百無聊賴,提著大刀,圍著小王的營帳轉一圈。


    “沒一點動靜,看來小王很累。”


    卜丘畜也不敢打擾,隻好趴在馬上,再次進入夢鄉。


    王關東扯下胡帽,迫不及待的說道:“戚小郎,天快亮了,是時候衝殺了!”


    “再等等,還差半刻。”


    陳檜不耐煩道:“等個鳥,快動起來,否則弟兄們睡著,還搶個鳥羊!”


    “不行!”


    戚海提起陌刀,冷他一眼道:“我家主公在敵營,每一步都危險萬分,必須按計劃行動!”


    陳檜本想反駁,但他從這少年身上,感受到冰冷的殺意,繞馬走了老遠,才小聲嘀咕道:“囂張個鳥,等老子找到機會,把你們做了!”


    戚海從馬上下來,提刀往前走兩步,望著漆黑的大慎部,他麵色如霜,拄著陌刀如錐子般挺立。


    趙羽、俞堯等人,立在他身後,麵色凝重。


    “主公,太不讓人省心,哪有他這樣的主將,衝的比小兵還快!”


    “你少抱怨兩句,主公衝的快,說明我們無能!”


    “無能?”俞堯被戚海噎的說不出話來。


    “趙大哥,一會衝進去,務必要保護好主公。”


    趙羽拍著長槍道:“有它在,定護主公周全!”


    “夏侯燕,按照計劃,你隻管搶牛羊,這是我們此行的目的,拜托你了。”


    夏侯燕點點頭,把飛刀藏在袖中,轉身走到隊伍後麵。


    “王將軍,讓你的人準備好,分成兩隊衝鋒,第一隊扮成大慎部,混淆敵人視聽,詐稱頭人要與卜丘部開戰。


    第二隊扮成卜丘部,追殺第一隊,營造出卜丘部前來的假象。


    然後等大慎部的族人,升起反抗之心,便把他們領往卜丘部大營!”


    王關東抱拳道:“戚小郎放心,我的人整裝待發,隻待一聲令下。”


    戚海點點頭,跨上戰馬,隨後掃視一眾少年。


    “點火,隨我衝!”


    踢踏!悶雷般的馬蹄聲,從西麵傳來。


    大慎部的羔羊,以為卜丘部,要來殺他們,剛才還死氣沉沉,瞬間癲狂起來。


    “阿媽,我疼!”


    胡寇幼童捂著肚子,鮮血從他指縫中不斷湧出。


    “孩子,現在死還不晚,能逃過那些禽獸的虐殺。”


    胡寇女人調轉刀頭,朝自己的脖子抹去,一隻大手奪過短刀。


    “烏基騅你想幹什麽,把手放開讓我死!”


    閑漢烏基椎,把她的刀奪下,虔誠道:“大慎族的女人,你不用死了。


    盤蠻天神顯靈,派出最強壯的勇士,斬殺死惡狼,救下我等性命,快向勇士叩頭!”


    烏基椎朝著李歡跪下,嘴裏念念有詞道:“偉大的勇士,請把惡狼之首,卜丘八的頭顱,展示給我等賤民,以彰顯你的勇武。”


    聽到烏基椎驢頭不對馬嘴,李歡暗覺好笑,他步履沉穩,走過去,把卜丘八的頭顱,放在烏基椎手中。


    烏基椎站起身,擺出他族中勇士,殺敵歸來,慣用的姿勢。


    “這是惡狼之首卜丘八,已被勇士斬殺,我等是被天神所救,還不快跪謝!”


    大慎部的族人,沒有見過卜丘八,對閑漢之語將信將疑。


    然而,外麵衝進來一群“族人”!


    “奉族長之命,今日與卜丘部開戰!


    想活命的隨我等來!”


    大慎部的羔羊,像是一鍋即將煮開的水,隨時都有可能沸騰。


    “快撤,卡爾忽帶人殺過來了!”


    砰!水一下子沸騰,大慎部的羔羊,開始扯羊皮露利爪。


    李歡親眼目睹,無數隻腳,從烏基椎身上踏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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