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不是追得很高興麽?”


    方青冷笑一聲,喘氣之時再次舉起了手中的飛景。


    小臂受傷的秋水見到這一幕緊抿紅唇,腳步的步伐鬼魅,縱身朝著一側躲去。


    見識過方青劍招厲害的她不敢拖大,剛才那劍招可謂是在她靈魂中刻下印痕。


    在草地上滾過兩圈的秋水起身將匕首橫在身前,滿臉警惕。


    但很快她臉上的警惕變得呆滯。


    在她的視線中,方青早就不站在原地,更沒有在那揮舞劍招。


    而是。


    跑了!


    “這個鼠輩!”秋水蹙著秀眉滿臉氣憤,用銀牙咬著白衣的長袖撕扯成布條纏住了自己的傷口,左手持匕首就繼續向著方青追去。


    “淦,這人真屬狗的吧?”跑出去一段距離的方青扭頭一看,瞥見這女子又在追著他狠狠罵了一句。


    兩輩子他都沒被女人這麽追過。


    倒不是他憐香惜玉,不斬盡殺絕。


    而是這劍招所消耗的氣力超出他的想象,方才那一件劍乎就抽幹了他大半的力氣,若是再不管不顧地出斬腰劍,氣力耗幹的他將會落入十分危險的境地!


    這便是他不出劍的理由。


    除此之外,他還需要集中精神搭建“道路”,實在沒精力跟這女子爭個你死我活的。


    傷口滲出的血液染紅了剛纏上的布條,秋水一頭秀發在夜風中揚颯,如鬼魅的身形在戰陣中向著方青而去。


    “哞!”


    一頭大象遮蔽了秋水的視線,擋住了她的去向。


    秋水抬眼一眼,看到一身著禦龍服的高挑女子,正坐於象背之上,冷眼俯瞰著她。


    郭清秋扯動手中的九節鞭,坐下的大象向著秋水踩踏而去。


    大象雖笨拙,但誰不敢對這種龐然大物掉以輕心,若是紮紮實實被頂到一下,怕是得直接去地府報道了。


    秋水步伐靈動,於大象身側閃過,想要繼續追著方青而去,卻聽見腦後有破風聲響起。


    “啪!”


    淩冽的破空聲讓秋水大驚失色,轉過身來,對著一條黑色的殘影揮出匕首,靴子在草地中留下兩條劃步的痕跡,壓下了肆意生長的野草。


    與匕首碰撞後黑色殘影現出了真形,是一條九節鞭。


    郭清秋與秋水四目相對,眼眸中透著冷意。


    “唿~”


    “唿~”


    方青吐出幾口熱氣,在冬日的淩晨化為了白煙,轉過頭來看了一眼身後,沒見到那屬狗的女子他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為了節省自己的精氣神,他甚至沒有使用鬼眼。


    腦中那盈著藍光的“道路”快要搭建完成了。


    “方青!”


    怒嗬聲響起,坐於大象之上的蕭金藤引著兩頭大象一路衝撞而來。


    攔路的無論是人,還是馬。


    最終都不過是象蹄下的肉泥。


    郭清秋駕馭大象衝垮賊人之時,蕭金藤也沒少撞癱禁兵的馬陣。


    方青再瞥向青城,發現青城的小半邊矮牆已經被大象全部撞垮了,馴象人駕馭著大象連同黑衣賊人湧入青城內。


    青城中央的齋宮仍沐浴在燈籠燭光之中,周遭林立著密密麻麻的禦龍直。


    他們,便是大宋天子的最後一道防線。


    “唿~今夜還真是危機重重啊。”


    方青用左手抹了把臉,驅散了些疲憊,右手握住飛景,抬頭仰望著天空。


    灰色的天空中還有幾顆稀落的殘星,空氣中彌漫著即將破曉的寒氣。


    此處離東京不遠。


    東京的援兵終至。


    隻要等天亮就贏了。


    等天亮。


    “哞!”


    大象吼聲震天。


    蕭金藤臉上的黑紋配上猙獰的麵容,宛若地獄索命的鬼神,駕馭著大象向著方青衝來,在他那冒著幽光的瞳孔中,好像已然見到了方青被碾為肉泥的模樣。


    錦仙宗師。


    武道之子。


    劍法通靈。


    這樣的人,殺起來才有意思啊!


    若不是方才那道璀璨如流星的劍光,他還真沒有找到方青在哪!


    方青低下頭來,淡淡望著象背上的蕭金藤,伸出右手豎著飛景作為長弓,左手虛拉做了一個拉弦的動作,眯著丹鳳眼瞄準著蕭金藤。


    “哈哈,錦仙宗師,你死前也會做這些愚蠢的舉動麽!噓噓噓噓!”


    蕭金藤的手掌死死掐在坐下大象的背上,兩根手指塞入了嘴中吹響著哨聲,坐下的大象愈加兇猛。


    大象離得越來越近。


    蕭金藤圓眼中的方青也越來越清晰。


    這一刻。


    “嘭~”


    方青的左手虛空一彈,好似真的射出了這一箭。


    譏諷的笑容昂然於蕭金藤的臉上,可這笑容,陡然變得僵硬。


    隻因。


    就在方青虛空鬆弦之時,一頭大象狠狠地撞在了蕭金藤所坐大象的身側,將蕭金藤坐下的大象撞歪了出去,還在其背上留下兩道劃痕。


    象背上的蕭金藤不可思議地怒視著一旁撞擊而來的大象。


    為什麽?


    這頭沒了馴象師的大象會撞他?


    明明這頭大象是受他控製的啊?


    被撞歪了出去的大象斜著身子邁了幾步之後,終於還是沒穩住象身,直到把前足跪了下來這才刹住了身。


    而那撞開了蕭金藤坐下大象的無人之象乖巧來到方青身前,跪下四足,低下象頭。


    方青墊腳於象牙之上,登上了象頭,隨後從象頭走到了象背的金蓮花之上。


    在他腦中。


    一條寬廣盈著藍光的“道路”連通了他與這隻大象。


    它已不再受蕭金藤號令。


    “這下公平了。”


    方青坐在金蓮花之上,輕拍坐下的大象,跪著的大象起身,地下的灰塵彌漫而起如迷霧。


    “那頭大象,也是這麽搞的鬼麽?”


    蕭金藤的眼色暗了下來,驅使著坐下穩住的大象重新站了起來。


    象背上的兩人對視。


    方青握住飛景。


    蕭金藤從挎著的刀鞘中抽出斬馬刀。


    “哞!”


    “哞!”


    兩頭大象對衝而去。


    方青在狂奔的大象上站起身子,步伐如相撲中的陣腳穩住身形,手中的飛景躍躍欲試。


    三分鍾的時間已過。


    他無法再施展方才那般驚豔的斬腰劍。


    那他憑借著一級技能劍術仍舊精通《劍經》中的初級劍術。


    算是一名劍客吧。


    蕭金藤亦是如此,身上的錦袍在烈風中唿唿作響,手握斬馬刀而立。


    縱橫沙場多年。


    斬馬刀不要太順手。


    那就。


    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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