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華門前。


    “那個,我能把郭葵帶進去麽?”方青指了指自己左肩上的郭葵。


    身為一個好大哥,有啥好事不能忘了自己的小老弟。


    尤其是當智淺僧官無意間提到上壽的禦宴都是人間少有的美味之後,郭葵更是終日茶不思飯不想。


    甚至首次主動練起了相撲。


    因為他的大哥方青是由於相撲而能入宮吃大餐的。


    所以他也想成為相撲宗師入宮吃大餐!


    這應該是大宋曆史上第一位為了能吃上禦宴立誌做相撲宗師的人了。


    可方青知曉,就算郭葵長大,也難以吃上這一頓禦宴。


    因為大宋,安穩不了多久了。


    所以為了滿足自己小老弟的夢想,他想著這一次便把郭葵帶進去。


    畢竟他吃禦宴的機會也可能就這一次了。


    “小葵麽,為什麽要把小葵帶進去?”陶雨雨眨了眨星眸,有點疑惑方青為什麽會這麽提。


    她跟著薛碗兒也去了不少趟大相國寺了。


    由於她身為薛碗兒的好姐妹,對於郭清秋肯定是搭不上邊的。


    但對於郭葵這個娃娃,她還是很喜愛的。


    沒辦法。


    長得可愛就是有優勢。


    “陶姐姐,小葵想吃禦宴的喔。”郭葵的大眼珠子巴巴地看著陶雨雨。


    那模樣實在讓人不忍心拒絕。


    “這個也不是不行,可以把小葵安排在童男隊裏,到時候殿內寬敞人多,就讓小葵去你的席位,隱秘一些也無人會問。”


    陶雨雨還是想了個辦法出來。


    “太好了,嗚嗚嗚~”郭葵用胖乎乎的小手抹著大眼珠子。


    給他高興哭了。


    或許這就是大哥說的夢想成真罷!


    “那就麻煩你了。”方青將左肩上的郭葵抱了下來,放在了地上。


    郭葵也是聰明地很,自個兒走上前乖乖牽住了陶雨雨的手。


    “姐姐的手真軟。”郭葵揚起腦袋甜甜一笑。


    童言豈會有假。


    陶雨雨嫣然一笑。


    解決完此事的方青伸了個懶腰,打量起眼前的東華門來。


    東華門前金水橋。


    金水橋的另一端,挨著宮門。


    有一頂轎子落在宮門前,轎子旁跟著不少青衣小廝。


    無論是親王。


    還是宗室。


    都在金水橋外站著,卻有人能坐轎子在金水橋的另一端。


    方青眯了眯眼,丹鳳眼中有灰色湧出。


    經過兩日的修養,他的精氣神已經恢複地差不多,再使用起來並沒有什麽大礙。


    鬼眼!


    視線中的一切好似變得清晰,那頂金水橋另一邊的轎子在他眼中逐漸放大。


    在他的眼中,就連青衣小廝鼻下的絨毛都看得真切。


    奈何他把整個轎子都看了個遍,還是沒有看出什麽來。


    但是他心中已經一個名字。


    權相。


    蔡京。


    六賊之首。


    他的奸臣之名可不是後世傳起來的。


    就是如今在東京街巷茶肆晃蕩,都能經常聽到一句話。


    “打破筒,潑了菜,便是人間好世界。”


    菜就是蔡京了。


    “唿~”方青唿了一口氣收迴了盯著轎子的鬼眼,眼中的灰色逐漸淡去。


    不再盯著轎子的他開始閱覽起眼前的東華門來。


    比起塞外海關的冷峻城牆。


    東華門顯得秀氣了很多。


    見證了百載大宋科舉的它,又豈能不秀氣。


    方青望著眼前的東華門,想起了一個人。


    狄青。


    曾有一日,狄青的老部下焦用押解犯人路過狄青的駐紮地。


    自己老大哥就在這,焦用就跑過來跟狄青見麵。


    兩人多日不見,舉杯痛飲。


    就是這時,韓琦聽到了消息,直接帶人提劍過來,逮住了焦用,因焦用押解犯人之時疏忽飲酒之由,要砍了焦用的腦袋。


    狄青豈能同意,他懇求韓琦放過焦用。


    並不擅長言語的他說了一句話。


    “焦用有軍功,好兒。”


    而韓琦則是一句駁斥狄青。


    “東華門外以狀元唱出者乃好兒!”


    隨後就當著狄青的麵砍了焦用的腦袋。


    是啊。


    問鼎三甲的狀元、榜眼、探花身穿吉服,頭簪紅花,騎在高頭大馬上從東華門唱名而出,何其得意。


    誰不想高聲向著東京百姓喊著“狀元”二字。


    要知道,在太宗當年。


    這一聲“狀元”是太宗替狀元們喊的。


    令官家為自己唱名。


    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朝看盡東京花。


    何其風流。


    可又有誰在意。


    當年的狄青,楞楞地看著地上滾落的腦袋。


    這個就這麽被砍掉腦袋的人。


    是剛剛還與他舉杯的摯友。


    東華門唱名而出。


    是整個大宋文人的夢想。


    卻不是方青的夢想。


    對此,他隻是打了個哈欠,將視線轉移到身前的教坊女子們身上。


    眼中的灰色浪流再次湧動。


    他想看得清楚些。


    嗨。


    看了一圈還是靚妹好看。


    這邊方青在看靚妹。


    前邊的蕭金藤則是瞪著自己身旁之人,壓低聲音嘶啞道。


    “不是跟你說了昨夜就離開東京麽,你為何還過來?”


    在蕭金藤的身旁,一個宛若小山般的身影佇立著,披著一身羅地壓金繡團雁羅袍。


    雁羅袍上所繡為打獵圖。


    為一人徒手按下黑熊。


    如果這個繡團是繡在他人的衣袍之上。


    那隻能說是象征意義。


    但是紋在阿都的衣袍之上。


    那便是紀實。


    因為他真的徒手打死過黑熊。


    “蕭大哥,你盡管做你想做的,不用管我,你也應知我是不會走的。”阿都淡淡一笑,大眼之中滿是釋懷。


    他曾跑離那個大遼東京遼陽府。


    不會再跑離這個東京。


    無論將發生什麽事,他都不會在乎。


    “嗬,是這樣麽。”蕭金藤可怖的臉上幽幽一笑。


    既然阿都都這麽說了。


    那就讓他倆人麵對整個東京的怒火吧。


    “也該到點了。”蕭金藤扭過頭來,紋著棱形黑紋之下的小圓眼望向鶯鶯燕燕的教坊司眾女,眼中冒著陰光。


    按照昨日下藥的時辰來算。


    現在應該差不多了,藥效該生效了。


    果不其然。


    上一刻還在如春風一般嬉笑的教坊姑娘們幹咳了幾聲,緊接著不少教坊姑娘的臉上露出駭然。


    見到這一幕的蕭金藤胸有成竹地一笑,轉過頭來靜候著東華門開。


    他要讓這場大壽從一開始。


    便啞然無聲!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東京街溜子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趕夜人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趕夜人並收藏東京街溜子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