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隱忍力出眾的詩綺韻麵上漸漸露出焦灼神色,她正要說話,忽地瞧見陳子傑唇角上彎,徐徐之後,他忽地嗬嗬笑道:“嗬嗬嗬,詩姑娘倒是看得透澈,站在局外看,政治就是一出戲,演給你看,演給我看,演給天下百姓看,哈哈哈哈,你這出戲,看似荒唐,其實如今禁海禁商、屏綿延萬裏海岸於國土這外的理由,又何嚐不荒唐?”


    他霍地睜開雙眼,問道:“你確定,這件事可以辦得成?”


    詩綺韻猶自呆呆地看著他,不由自主地反問道:“大人覺得可行?”


    陳子傑點了點頭,說道:“妙不可言。”


    詩綺韻聽了頰邊也溢出一絲喜悅笑意,她欣然說道:“你若可行,我便容易,有大人撐腰,我代為穿針引線,相信此事易如反掌,隻要此事行來,朝中也真的行得通便好。”


    陳子傑搖搖頭,說道:用你穿針引線,這件事我不宜出麵,你熟悉東州,又足智多謀,我派人歸你聽用,由你來辦,如何?”


    詩綺韻吃驚地指著自己的鼻子道:是女人呀”。


    陳子傑不以為然地道:“女人又如何?本官現在實在是缺人手,手中除了一群隻會喊打喊殺的兵,正缺可用之人。”


    “至於女人不能拋頭露麵,你要覺得不方便就易釵而牟好了,就算人家認得出也沒關係,誰會捅破這層窗戶紙?海外的女人都可以像男人一樣做事,你不是要本官給你撐腰嗎?大事我來作主,你怕甚麽?今日一條不知多少須眉漢子見了也要畏怯三分的鯊魚,不也被你折服了麽?隻是不知詩姑娘願不願意屈就九天門?”


    當下陳子傑就把九天門的背景向對方解釋了一遍。


    詩綺韻怔怔地瞧了他半晌,低下頭來舉起茶淺淺一酌,唇邊露出淡淡笑意,輕聲道:“大人若信得過賤妾,賤妾無不應從”。


    陳子傑笑道:過這隻是個開端,依我估計,就算此計行得通,朝廷也不會全麵解禁,我們必須抓住東州和南州這兩個口子,像黃河泄堤一樣,讓它越擴越大,終至不可收拾,無人可以挽迴。因此,我留你在江南,就是待朝廷許可之後,以你熟悉江南的條件,利用些手段,將江南士紳、名流、官員,逐一拉攏過來……”。


    詩綺韻原本低頭淺笑,一聽這句話臉色突然變得慘白,她握緊杯子的手攸地收緊,半晌之後才忽地放鬆,換上一副媚笑,緩緩抬起頭來道:妾隻有這個不幹淨的身子,為大人效力,勾引一些好色之徒還是辦得……”。


    陳子傑一怔,怒道:“你說甚麽?以色誘人?真是豈有此理,難道你就隻能想出這種辦法?以色相誘,一取一舍,各有所圖,縱然能成,不過是互相利用,一旦危難臨頭,一拍兩散,你以為可以迷得人連性命都不要了麽?休況這種輕賤之舉,在我九天門,萬萬行不得,我不是莫清河,詩姑娘你要記住了”。


    詩綺韻沒有一絲血色的臉龐忽又變得通紅,半晌她才吃吃地道:“賤妾……誤會大人之意了,那麽大人是說……是說……?”


    陳子傑目光閃動,沉思著道:“以我想來,此計雖妙,不過隻能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如果他們想得通了,難免卷土重來,開了再禁也不是不可能。所以一旦得到朝廷允許,應該將那些開明士紳、社會名流和官員吸引進來,讓他們先得了好處。


    江南富紳無論家中良田萬頃大多兼做生意,所以最易接受,有他們帶動,漸漸將那些士家大族的牟利之心從土地引到通商貿易上來,如今為官的人有幾個不是出自豪門世家?他們的整個家族都和我們綁在一起,他們還會反對麽?”


    詩綺韻瞧了他半晌,臉上漸漸綻起笑意,她盈盈立起,向前一步,向陳子傑拜倒:“大人高見,卑職遵命便是!”


    陳子傑與詩綺韻就她提供的計策又細細參研一番,排訂了一些細節和實施的時間,然後喚進李雅,吩咐她從九天門設在金南州的分舵抽調一部分人手劃歸詩綺韻統率,不足者再從各地抽調補充。


    陳子傑對詩綺韻笑道:“詩姑娘,從今日起,我任命你為九天門南州分舵的二檔頭。目前先劃拔二十人給你,單獨成立海運司,由你負責。朝廷允許解除海禁前,這些人手足可供你使用,將來海禁一開,你勢必需要大量人手,那時可以再從南州和東州就地招募。”


    陳子傑雖欣賞詩綺韻的才能,但是彼此畢竟相知太淺,如果暗派親信跟在她身邊監視,或者對她約束太深,以她的精明,必可瞧出端倪,不免要離心離德。


    與其如此,不如示之以誠,放手讓她去做。陳子傑有心把九天門變成自己的情報部門,正好借此機會安插一些自己人,隻要他們誠心歸順,就可以迅接收一股現成的龐大力量。


    詩綺韻也明白陳子傑用意、不過自已剛剛投效到他門下。陳子傑肯如此重用,並將這麽大的責任交給她,足以證明他的看重。至於有所戒備,在她看來實是理所應當,是以絲毫不以忤。


    陳子傑從懷中摸出一抉象牙腰牌,遞給詩綺韻道:“鯊魚王不是還有所懷疑麽?你就持了我的信物,盡快與他聯係,籌備一韌事宜,我在川州再要呆上幾天、有了你的準確消息我再迴京”。


    有潘掌班在旁邊,詩綺韻也神色肅然,恭謹有禮,再不敢巧笑嫣然媚於語言。她上前一步,從陳子傑手中接過腰牌,恭聲道:“卑職領命,這便迴去準備,定不負大人厚望”。


    。。。。。。


    “什麽?分舵的二檔頭!小姐你……你居然加入了黑班?你不是開玩吧?”楚雲、楚玲兩個俏麗婉約的美女異口同聲地驚叫著,櫻桃小嘴兒張地好大。


    詩綺韻坐在椅上,象男人一樣分開雙腿,直起腰扳,威嚴地掃了她們一眼,冷斥道:“什麽小姐?什麽黑班?那九天門原是一個江湖班派,可隻從歸入陳大人統領後,已經慢慢的淡出江湖,我看陳大人是有心把九天門變成一個朝廷的合法機構,


    “如果真是這樣,小姐你以後豈不是當官了?“兩個丫頭更是驚訝道。


    “什麽小姐?敢對本官如此無禮,來人呀,把她們拖下去,屁股統統打爛。”說完她噗哧一笑,掏出陳子傑給她的腰牌一晃,笑道:“你們以為是假的?我也以為是在做夢。這位陳欽差……我真是琢磨不透了。”


    楚雲、楚玲雀躍地奔到她身旁,摸著那麵象牙腰牌,楚雲欣然道:“真的呢?女人也可以出麵做事,也可以入朝為官?陳大人好了不起、想人所不敢想,為人所不敢為,難桂小姐青睞於他了”。


    楚玲烏溜溜的眼珠兒一轉,笑嘻嘻地道:“小姐,是不是那個俊俏的欽差大人被你迷住了?小姐能讓他欲仙欲死,他自然任小姐予取予求了”。


    詩綺韻臉兒一紅、微帶慍色道:“你們兩個雖出身青樓、身份卑微,好歹仍是冰清玉潔的身子,這種渾話以後不許再掛在嘴上了”。


    楚玲不知小姐以前對那些葷言葷語從不忌諱,怎去個日卻轉了話風。她吐了吐舌頭、乖巧地應了一聲。


    楚雲問道:“小姐,是不是你把陳虎謀反的事告訴了陳大人,他才如此重用?”


    詩綺韻搖了搖頭、黛眉微微蹙起,幽幽歎氣道:“陳虎造反,目前正在招兵買馬,廣蓄錢糧,這事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完成的。現在不急,待解決了海禁之事再說吧”。


    其實今日去見陳子傑,這件事她原本就沒打算告訴他。在她心中,這世上的男人一直隻有兩種,一種是瞧不起她身份的所謂正人君子,另一種就是謀取她姿色的酒色之徒。


    投靠陳子傑,在她想來仍然不過是互相利用、北方綠林陳虎蓄謀造反的事。她原本視作一個重要籌碼,根本沒打算現在告訴陳子傑。陳子傑對她慨然許以重任,此舉大出她的意料,一時衝動下她也曾想合盤托出。但是對男人的多疑,最終還是讓她的理智占了上風,將秘密又咽了下去。陳子傑這個人是不是可以托,她必須還得再看看才成。


    詩綺韻盤算了一陣,站起身來吩咐道:“雲兒去取我那套男人衣服來。如今帶著一幫男人,可是不便以女相見人了。我馬上再去見見彭老太爺,盡快把這事定下來”。


    潘必達軍中大營裏,潘必達聽完潘勝的話,喜道:“你說的可是真的,那陳子傑果真和你女兒發生了關係?”


    潘勝說道:“雖然佳兒沒說,但我觀他體態應該不會差,而且我問過她娘,孩子他娘親口告訴我說她看到佳兒把一塊染有血跡的布團藏在她閨房的秘密之處,要不是她在窗外偷看,還不知道這事呢!”


    潘必達說道:“那太好了,隻要欽差大人上了我們的船,就什麽都不怕了,這事你做的很好,事成之後,我一定給你記頭功。”


    潘勝謝過後,又說道:“候爺,你說欽差大人這次來是不是真的來調查我們的?”


    潘必達想了想,說道:“我們的事很隱秘,除了你我幾個親近之人外,沒有人知道,我聽說欽差大人在東州把東州刺史給辦了,想來他應該不是衝著我們來的,不過小心駛的萬年船,我們還是小心為上是好,下麵你要想辦法讓欽差大人娶了佳兒,還有想辦法讓佳兒從欽差大人口中套出震天雷的秘方,這樣一來,我們成功的概率就更大了!”


    “我們軍中不是存著很多震天雷,而且候爺你也已經讓人拆開過不少震天雷,找出了火藥的配方,為什麽。。。。。。“潘勝疑惑道。


    “雖然已經找出了配方,可我試驗過好幾次,發現我們自己製造的震天雷跟兵部送來的震天雷的威力還是差很多,所以我懷疑這配方中一定還有什麽地方是我們不知道的!對了,最近欽差大人在做什麽?“


    “自從候爺把所有帳冊交給欽差大人後,欽差大人除了和小女出去過一次外,就一直呆在候爺的府上查帳,對了,前幾天好像從南州那邊來了一個女子找欽差大人!“


    “一個女子,查到那女子的身份了嗎?“


    “已經派人去查了,南州可是孫都督的地盤,查個人還不容易!“潘勝笑道。


    “還有,朝廷的官銀已經在路上了,孫大人那邊已經派人催了好幾次,我估摸著這兩天就要進入川州地界了,人都安排好了嗎?“


    “候爺放心,人早就安排好了,都是一等一的高手,而且全都是有家室的人,不怕他們說漏嘴!“


    “那就好,這事就交給你了,看來我也應該迴去一趟了,聽說東州刺史莫清河可沒少給欽差大人銀子,結果還是糟了殃,要是我不表示點誠意出來,怕是欽差大人不高興啊!“


    如果說南州的南城河是溫柔鄉,那桃葉渡就是溫柔鄉中的錦榻繡床。桃葉渡頭水悠悠,岸下遊船岸上樓;歸客行人爭渡口急,歌船畫肪滿中流。


    這酒樓妓館笙歌盈耳,引將行人流連忘返。水麵上遊船如織,交相輝映,畫船中有川州佳色、上等樂師,讓遊客個個如醉如癡,不知今夕何年。


    雖然天色已晚,但碼頭上商販們仍高聲叫賣著水酒和熟菜以及各式小吃,這裏可以說是這座城市的商業、娛樂中心。


    “欽差楊大人到!”陳子傑登上摟來、匆匆一瞥除了潘必達,潘勝外,一個也不認得,但滿滿四大桌,瞧那官袍分明是川州政府的各級高官,忙陪笑抱拳道:“各位大人久等了,陳某來遲,恕罪恕罪”。


    他的確是晚了一點兒,接了潘必達請他赴宴的貼子,陳子傑著實躊躇了一陣,因為他不確定潘必達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此行的目的,如果知道了,這可能就是一場鴻門宴,但是要是不去,就等於把川州所有的官兒都得罪了?而且也會讓潘必達起疑,莫清河一個文官在狗急跳牆之下,尚且敢做出謀殺欽差的事情,更何況潘必達這個久經沙場的老將。


    最後陳子傑決定先遣幾個禦林軍急赴目的地,將裏裏外外徹察一遍,確定並無埋伏,這才派了十個精明強幹、武藝甚高的人暗揣利刃,扮作轎夫隨從等人隨他前來赴宴。


    陳子傑不知潘必達用意,席間不敢多飲。酒至半酣、陳子傑才對同席的幾位大人道:“陳某此次代天子巡視於下,主要巡查賦稅及才地方官員考核一事,川西兩州剛收複,朝廷已經下過旨意負去兩地三年的賦稅,至於官員的考核,本官已經看過候爺交上來的帳冊,本官沒發生問題,可見川西兩州的官員都十分的稱職。本官正想近日悄悄返迴京城,卻不想竟勞動諸位在百忙之中前來飲宴,陳某再敬大家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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