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川這話倒是絲毫不亞於在打秦檜的臉。


    所以秦檜在聽完之後,臉上神情也變得難看到了極點。


    對於他而言,這徐川也確實是有些給臉不要臉的意思了。


    故此他怒道:“道不同不相為謀?!”


    “那你倒是給老夫說說,你我怎麽個道不同!你走的又是什麽道?!”


    林升顯然是注意到了秦檜的怒火。


    可此時這客棧各處都有秦檜的人在守著。


    所以他就算是想要出去找人幫忙,也沒有機會出去。


    於是歸根結底,他現在也就隻能是幹著急。


    林升知道徐川是嫉惡如仇的性子。


    但就算是這樣,他也該知道趨利避害的道理啊!此時再去往死了開罪秦檜又能有什麽好處呢?


    對於徐川這般舉動,林升實在不敢苟同。


    不過事已至此,自己也隻能是跟著徐川同生死,共進退了。


    聽到秦檜的問話後。


    徐川笑而答之。


    “秦相罔顧天下黎民的死活,上欺君王,下弄朝臣。走的自然是一條升官發財的路。”


    “而我徐某人,自念此心還存有一絲良知,故此也並不願與爾等為伍,爾等行坦途,我自過荒路。”


    “道不同,如何為伍?!”


    原本端坐在椅子上的秦檜,此時聽到這番話後。


    竟憤而起立道:“好你個大奸似忠之徒!”


    “竟敢在老夫麵前饒舌詭辯!”


    “以你之見,老夫就是一個十惡不赦的奸臣嗎?”


    徐川冷笑著拱手道:“秦相,豈知天下人如何議你?”


    秦檜此時神情冰冷,語氣之中更是透露著一絲徹骨的寒意。


    “天下之人,賢良之才如鳳毛麟角。”


    “十有八九多是碌碌庸才,這些人隻知朝食暮寢,提筆尚且無法寫全名姓。”


    “此輩中人,安知治國興邦之策?”


    “他們隻知人雲亦雲,奸人道我是奸相,他們便會跟著學舌。”


    “可他們又豈能知道我的苦心!”


    徐川知道秦檜最善詭辯。


    但今日他既要辯論,那自己就不如同他在口舌上分個高低。


    “秦相苦心,世人不知,但我等還是清楚的。”


    “朝堂之上,秦相上欺天子,下結朋黨,大權獨攬。”


    “此舉莫不是在行伊尹霍光故事?”


    “可我素來聽聞,有伊尹之誌,則可行伊尹之事。若無此誌,則不過一篡逆之輩。”


    “以秦相而言,當為哪般呢?”


    秦檜冷哼一聲。


    隨即言道。


    “豎子無知,你道我大權獨攬。”


    “那你可知,我身為宰相,權掌六部,豈不是皇命所授?”


    “如今世道紛爭,百姓疾苦。皇上有心去救黎民於水火。可這朝廷政令,止於朝堂,根本難以有效實施。”


    “其根本何在,隻在朝堂之上人心不齊。”


    “腐朽官員,爭名逐利,其意多在我宰相之位。”


    “古人雲,若行非常之事,當做非常之舉。”


    “想要這朝堂一心,致公於天下。我自是要鏟除那些奸佞。”


    “老夫之心,天地共鑒,我實無愧於人。”


    “你說我上欺於君?”


    “那你就有些太過於小瞧天子了。”


    “天子發令,不過假借我名。”


    “對此朝中臣子,幾人不知?”


    “此等攻伐於我,其意在天子,此等用心,實為可誅!”


    秦檜這一番話。


    倒是有些把林升給聽傻了。


    因為他一直認為秦檜是十惡不赦的奸臣。


    可此時一聽,自己對他的印象,竟然有了一絲絲改觀。


    難不成真是世人錯怪於他了?


    然而徐川對於秦檜這番話倒是絲毫不為所動。


    因為他知道,秦檜這就是在自欺欺人。


    故此他直接出言諷刺道:


    “秦相所言之事,在下倒是頭一次聽聞。”


    “此般見解,聽起來也是新奇,若依秦相的意思,您實為忠臣,但是在行奸臣之舉嘍?”


    秦檜聞言冷哼一聲反駁道:


    “哼,我本以為你實有才學,但沒想到,卻也隻是一個無知之輩。”


    “是忠是奸辨之何益?你不居此位,安知老夫用心良苦?!”


    聽到秦檜這番話後,徐川極為不屑。


    他此時也不再去就忠奸之事與其爭論。


    而是指著那一地的屍體道:“秦相,學生不問其他,隻問這些死去的人,該如何計較?”


    秦檜雙目微眯。


    思索片刻後這才不緊不慢地答道。


    “你應該明白,遠行千裏之人,是不會在意自己腳底下踩死的那隻螻蟻。”


    “你若是去憐惜螻蟻,那自己也會變成螻蟻。若真是如此,日後離死也就不遠了。”


    這一番話,此時是真的氣到了徐川。


    那一個個活生生的性命,就這樣枉死在了眼前。


    可他秦檜卻將這些生命當作螻蟻一般。


    其行又與禽獸有什麽區別。


    至於林升在聽完秦檜這番言論後。


    也徹底拋卻了心中的幻想。


    如今看來,這禽獸就是禽獸,自己是不應該對他抱有一絲期許的。


    想到這裏,他下意識地握緊了手中的長劍。


    而不等徐川再去說些什麽。


    那站在林升蒙著麵的書生,卻突然站了出來。


    他抬著頭看向秦檜道:“秦檜,你可知這些人也有妻兒老小?”


    “他們也有名姓?”


    “他們是活生生的人,從不是什麽螻蟻!”


    聽到此人的話後。


    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不過還是秦檜身後的侍從最先反應過來。


    其怒道:“大膽狂徒,你竟敢直唿相爺名諱,是想找死嗎?”


    那人聞言,索性直接掀開了自己頭上所戴的麵紗。


    “找死,我看該死的是你們才對!”


    說完,他一按腰間,抽出長劍,直奔秦檜而去。


    秦檜見此,臉上神情竟無絲毫變化。


    也不知道,他是早就預料到了會有人來行刺,還是說他根本不信這刺客能傷到自己。


    總而言之,他此時依舊負手而立,絲毫不曾閃躲。


    秦檜這模樣,倒是比先前和徐川言辭交鋒之際,還要淡定許多。


    很顯然他根本沒有將這刺客看在眼裏。


    而徐川此時倒是認出了這行刺之人。


    他正是先前和自己對峙的鄧衝。


    此時知他也是個熱血男兒,徐川便不忍心再去見他死於此地。


    故此,徐川便直接蕩劍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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