閎止見他如此客套,熱忱的心突然涼了幾分。


    忽地有些懷念那個每天髒兮兮的,一臉賊笑喊著自己‘小娘子’的男童。


    “我奉皇上之命,來看看白將軍搬家有沒有什麽可以幫得上忙的。”既然他裝作不認識自己,那自己何不順了他的意。


    閎止隨口扯著謊,語氣不疾不徐、慢條斯理,眼神卻像是釘在了白霄身上一般,沒有移開過一秒,潑墨似的眸子,藏不住老友相見的喜悅。


    白霄避開了他投過來的目光,稍稍垂眸,雙手拱禮,聲音清朗明亮,卻又透著一抹柔情:“多謝皇上抬愛,微臣都般的差不多了,不勞國師費心。”


    閎止牽唇笑了笑,絲毫沒有要走的打算:“白將軍不請我進去坐坐?”


    “府中太『亂』,還未全部收拾好,就不多留國師了。”白霄依舊是保持著原姿勢,語氣始終是淡淡的,不帶什麽情緒。


    閎止身形一滯,看向白霄的眸子有了些許的變化。


    “你……當真不記得我?”他聲音底底的,藏著幾抹失落。


    白霄直了直身子,對上閎止的眸子,薄唇輕掀:“記得如何?不記得又如何?”


    閎止稍稍怔住,他滿心歡喜地來與白霄相認,卻換來兩句如何?


    真是可笑!


    “既然白將軍府中繁忙,那我就先告辭了。”他沉著嗓音,拱手迴了個禮,便轉身離開,揚長而去。


    閎止走後,林恕從屋內走來,看著閎止的背影,問白霄:“你為什麽不告訴他真相?”


    當時武館遇害,師父帶著他們連夜逃離了安城,才算是保住了『性』命。


    遇害後,師父管得也比之前要嚴得多,白霄並非有意不辭而別,而是被師父鎖在了屋內,實在出不去。


    而要害他們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先皇。


    皇後閎氏要讓全天下的百姓都知道皇上昏庸無能,便『迷』『惑』皇上,說他們師父的武館天天閉門練功,怕是預謀造反,讓皇上早些殺了他們,以絕後患。


    這隻是殺雞給猴看,目的就是要讓百姓知道,他們的天子,是多麽可笑的人。


    而武館就是犧牲品。


    殊不知,一名官兵被他們師父抓住,為求自保,將幕後指使人供了出來。


    一夜之間,武館喪失數十條生命,其中包括師娘和小師妹。


    “此事與他無關,他知不知道都無妨。”白霄依然是淡淡地說道。


    林恕看著白霄無奈地搖了搖頭,揮袖作罷。


    他之前不知道白霄為什麽對閎止那麽好。


    直到那天,白霄在戰場上被人刺中胸口,卻不叫任何太醫,獨自一人捂著傷口迴了房間。


    林恕放心不下,問太醫拿了『藥』,打算給白霄送去。


    誰想,林恕一進門,便看見了白霄在拆束胸的繃帶。


    林恕怔了怔,在白霄轉過身來之時,下意識地迅速躲到了門後,靠著牆,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他在那一瞬間,似乎都想通了……


    白霄不當著人前換衣,是因為她是女兒身。


    她對閎止那麽好,是因為……喜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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