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那把不知道砍了多少腦袋的刀都斷了,難怪那小子怒了,直接登門以一聲威風嚇唬人。”


    四合院,可以說是這快速發展的鬧市中,一處難得清靜之地。


    話說貌似也沒多少人,有這個本事跟膽量,到這兒來折騰。


    “一顆心估摸著也是讓油給蒙了,即便有這個能力將那小子滅掉,那個老道士能輕易放過嗎?”


    “這可是衣缽傳承,道統所在。”


    古往今來,能稱之為執念,甚至可以用生命守護的,實在不是太多。


    道統傳承,卻可以說是無數慷慨,赴死而無怨,也必須守護的。


    當年曆經戰場兇險,三皇觀一眾師徒為國慷慨,卻是最終將一根獨苗留存了下來,為的就是道統傳承,不至於被滅絕。


    “當年血腥一戰後,老道士沉默了三天靜坐無言。”


    “此後一年半的時光不說一句話,不做一個表情。”


    “一日朝陽初生,內心刹那有所領悟。”


    “此後奔走於戰場,成了敵軍睡覺都難以踏實的驚懼存在。”


    “以三皇觀師父以及一眾師兄弟為基數,每個人都有百數的腦袋陪伴。”


    “複仇,近乎瘋狂的複仇。”


    “以這些人頭的功績,老道士即便夠不上出將拜相,也差不了許多。”


    “可他卻甘願迴歸後方,確保貼身安全的同時,也在極力培養精銳人才。”


    “能有如今繁榮,多虧他當年打下的堅實基礎框架。”


    “縱觀老道士大半歲月,都在為了師父的囑托奔忙守護。”


    “誰要是滅了那衣缽傳承的小子,那老道士非得發狂不可,不將滿門滅絕,絕沒有罷手的可能。”


    一個人舒適臥在躺椅上,透過清脆葡萄藤蔓,望著碧藍晴空,往昔歲月悠悠,一幕幕畫麵,腦海中至為清晰。


    到底是上了年歲,現如今的事兒哪怕不至於過眼就忘。


    對於往昔歲月的記憶,卻是越發清晰。


    “你小子迴來就好,事兒都解決了?”


    溫和笑意目光落在筆直而立的衛無忌身上,言語慈祥。


    “您······”


    兩道眉有些詫異向上一挑,隨即釋然。


    好歹也做了一年多快兩年了,怎的連最基礎的規矩都忘了。


    “當初看資料的時候,便覺著有些不對勁,便讓人問了問。”


    “本來想將真情告知,後來想一想,這對你也是一番磨練。”


    “唯有你自己釋然,自己放下,旁人無論說什麽,效用都不是特別明顯,甚至還可能起到反作用,刺激那不願意觸碰的敏感神經。”


    衛無忌無言,默然間也是了然。


    情之一字,的確可看做一大磨練。


    九九八十一難,最為艱難的,卻是那柔情似水的女兒國。


    “這事兒不提了,說點兒正事兒吧。”


    “說實話,這一年多將近兩年的時光,並不是特別長。”


    “但對一個習慣的養成來說,已經足夠。”


    “我已然習慣你在身邊。”


    “這些日子,多少還真是有些不適應。”


    “不過我也清楚,你不太可能一直在我身邊。”


    “老前輩絕大部分的心血都在你身上,就這麽讓你待在身邊,實在是大材小用。”


    “既然一直有心思讓你接手那攤子事兒,你小子就別想著再能偷懶兒了。”


    “這邊的職務,也給你留著。”


    “無事的時候,自然閑在。”


    “有事兒你小子就得頂上去。”


    “此也正是應驗了那句成語——能者多勞!”


    一番實際所言,也是對衛無忌最大的肯定與勉勵。


    “還有個事兒要說一說,沉穩是必然的。”


    “可你小子才多大年齡,有什麽事兒就直接說。”


    “別學的跟那些經曆世事滄桑的老狐狸一般,滿肚子都是事情。”


    “縱然你小子有自己的驕傲自尊,可既然連性命都能放心交托,還有什麽事兒是不能說的。”


    頓了一下之後,繼續言道。


    其實這話早就想說了,隻不過礙於衛無忌自身,不能輕易所言。


    一個人對於一件事物的態度認知,外人隻能起到勸勉提醒的相對輔助作用。


    自己要是不想清楚,其他人再多說什麽也是白搭。


    而針對某些事兒,尤其是驕傲自尊這方麵的,就是再大度的胸懷,也不一定能想得通。


    對衛無忌,有歲月相處的自然熟悉。


    也有對能力的實際看重,更有言及性情層次的欣賞。


    也就是查清了,一場精心謀劃,兩個人受折磨,也相信衛無忌不是一個輕易為感情磨練所打倒的。


    要不然的話,早就一句話,該處理的全都處理了。


    也別說什麽公私,以衛無忌做出的貢獻,就沒什麽私事可言。


    何況本身屁股不幹淨,收拾也是理所應當。


    “您日理萬機,還得為我諸多事情操心。”


    為人所關心的感動,隻要是有情之人,絕不會受任何歲月的影響。


    “這話就外道了。”


    “我將自己的性命交托給你,你也於諸多生死間,奉獻了一腔熱血。”


    “這些不過是理所應當罷了。”


    “好了,你去辦事兒吧,我也要忙了。”


    太多的事兒需要忙碌,每天的時光恨不得是三十六小時。


    能抽出時間說這麽多,已經是極大的特殊與關愛了。


    “對了,有時間的話,去看看那丫頭吧。”


    衛無忌剛剛抬起的腳步,不由為之一頓。


    若有足夠的能耐時光倒流,該做什麽依舊會做什麽,隻是這尺度間的掌握,自會更多幾分小心。


    “我知你能力,也知你原則。”


    “無論是現在的工作,還是以後的事業,我都相信,你能做得極好。”


    “但就丈夫而言,你未必合格。”


    沒那麽多亂七八糟的因素,僅是一個父親對女兒的疼愛希望。


    對於幸福的理解,千人便有千樣的理解。


    而對女人來說,無論怎麽樣的幸福理解,陪伴都是必不可少的。


    而這兩個字,對於某些人來說,恰恰是至為艱難的。


    十天半個月不見蹤影,實在是太正常不過。


    至於說一家團圓的時刻,更是最為忙碌,不得片刻鬆懈。


    跟這樣的男人在一起,榮耀自然有,許多的事兒,卻也需要女人來抗。


    再怎麽不必憂慮的生活,也總是逃不過柴米油鹽。


    “這事兒我心裏有數兒,所以在一定的時限之前,我從來沒想過要招惹女人。”


    “那樣的愛,或許同樣從心內發出,但沒有陪伴,時間的漫長積累下,或許隻有怨。”


    既然生活在一起,矛盾拌嘴,總是難以避免的。


    可對於某些人來說,連吵個架,發散發散怨氣都做不到,因為根本找不到人在哪裏。


    即便無怨,又怎能忍心看著獨自一人,於孤獨寂寞中,默默擔憂。


    “師兄。”


    繞過相對複雜的渠道,衛無忌自然見到了趴在桌案上,處理複雜事物的身影。


    “能悄無聲息站在我麵前,看來你小子的功力,這段時間的增長,更為迅猛可見了。”


    聽到動靜兒,身軀似有刹那下意識緊繃,隨即放鬆自如,抬頭笑然看著衛無忌。


    “怎麽樣,這迴過來,你小子可是有心思,接過這一攤子事兒?”


    笑語中,有種將積壓在身上的重擔交出的釋然,同時還有點兒怕被拒絕的緊張。


    一兩年前他就有這個心思,可惜衛無忌不同意。


    本來倒是想著聯係一下師父,幫忙說一說。


    可惜老道士給他的迴答,自不能言及滿意。


    “那小子雖說是我的衣缽傳人,可他已經學藝功成,是個有著獨立自主能力的成年人。”


    “我這個做師父的說話,他自然是聽,可是這樣有意思嗎?”


    至此以後,便不敢再因為這些事兒打擾師父。


    “有的人做夢都想接過這攤子的事兒,你怎麽反倒是如同扔燙手山芋一般。”


    衛無忌看著師兄笑言道。


    “廢話!”


    “這攤子事兒要是這麽輕鬆,你小子能推脫這麽長時間?”


    “害得我費了這麽多的心思。”


    “至於某些人,他們是隻看見吃肉,沒看見受罪。”


    “這攤子事兒,最初是師父支撐起來的。”


    “可能有如今這般規模,也是太多人無私奉獻心血,甚至生命成就的。”


    “我已經想好了,你要是實在沒這個心思。”


    “就是用這一身的骨頭頂上,我也不會把這攤子事兒讓出去,他們樂意說什麽說去。”


    “至於你,也不必擔心那些亂七八糟的。”


    “嘴長在別人身上,就是再能耐,也不至於給人縫上。”


    “還是那句話,樂意說什麽說去,反正咱們兄弟問心無愧。”


    衛無忌無言,然後默默走到師兄身後,抬手就是輕柔一指。


    手指無聲輕柔,雖在刹那有所反應。


    反應卻還是未能勝得過速度。


    “我說你小子幹什麽?”


    “別開這種玩笑,怪不得勁兒的。”


    全身的自主運動,都在這一指頭下喪失了。


    堂堂一米八的身軀,曾經也是讓無數人聞風喪膽的狠人。


    在這一指頭下,能動彈的也就隻有嘴巴跟眼珠了。


    “別說話了,你這身子要是再不收拾收拾,過了十來年,就且等著在床上不得動彈吧。”


    木水兩道屬性真氣,輕柔灌入體內,滋潤著看不見,也是輕易檢查不出來的創傷。


    “做咱們這一行的,能順利活到壽命自然,已經是天大的幸運了。”


    “能有如此結局,已經是極大超出我的心理預想了。”


    微微默然,稍後便是釋然一笑。


    做這一行,風險已然是常態。


    這一刻還在這兒談笑風生,沒準兒下一刻就得接命令,緊急出發。


    再迴來的時候,已經是盒子了。


    什麽吉利不吉利的,此為常態,見識多了,經曆多了,也就有了思想準備。


    即便如此心態,能讓自己舒坦一些,狀態恢複的好一些,自然不會拒絕。


    沒有那些個病痛折磨的攪擾,自然更有心力做事兒。


    狀態好了,自然是事半功倍。


    “事兒我是可以接下來,但你不能就這麽扔給我啊。”


    太多的事情,雜亂無章,就這麽愣頭愣腦的接過來。


    再龐大的精力,再精細的腦力,恐怕也得一段時間的磨合。


    “放心,你師兄我就是再不成器,也得扶你最後一程。”


    “我手裏的麻煩,怎麽著也不該遞到你手裏。”


    “既然你有這個心思,咱們之間也就不那麽多廢話了。”


    “看看這麽多的事兒,你有心思處理哪一個?”


    擺在桌子上的一堆東西,都推到了衛無忌麵前。


    除此之外,旁邊還放著幾個輕薄的新時代智能產品。


    相對於智能產品裏邊的記錄,還是這堆紙張書寫,更為重要一些。


    以現如今的科技防禦而言,倒是不必太過操心。


    話又說迴來,凡事都有預料不準的意外。


    一旦出現問題,就必然是大問題。


    “這麽多的事兒,都堆在這兒,累死也是活該!”


    有些心疼,卻是翻著白眼兒吐槽了一句。


    “沒辦法啊!”


    “這麽多的事兒,一個個幹係都不輕,交給其他人,又怎能放心。”


    “你要真是心疼師兄,趕緊把該熟悉的都熟悉了。”


    自接過這攤子事兒以來,不敢說完全沒有放鬆的時刻。


    但心頭的一口氣,真的是一刻都不敢放鬆。


    不僅是職責在肩,更是師父的囑托。


    萬一懈怠有虧,怎有顏麵再見師父。


    因資質的緣故,談不上衣缽傳承。


    這份兒性情,卻是傳承了個十足。


    獨自一人守在山裏大半歲月,為的僅是當初師父的囑托。


    “這事兒倒是有點兒意思,我走一趟吧。”


    目光在諸多記載上掃過,沒有一件不是幹係重大。


    最終衛無忌選擇了一件。


    “這事兒倒是說重不輕,說輕不重。”


    “很可能跟往年的一件事情,有莫大牽扯。”


    “具體情況如何,還得進一步的跟進探索。”


    這話其實不說,衛無忌也是懂得。


    能擺在這兒的東西,就沒有一件是輕鬆的。


    看似輕鬆的,必然有不為人知的隱秘牽扯。


    “你不會是想一個人把這事兒給了了吧。”


    看著衛無忌拿過了所有的案卷,忍不住說了一句。


    “你的能力我清楚,也相信你能辦好。”


    “可一直這麽單打獨鬥,也不是個事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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