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乃三界主宰,無上至尊,怎可······”


    王母幾分驚然,難以按耐。


    淩霄殿上認錯也就罷了,此刻竟也出口言錯?


    真的是認識到錯誤了?


    “這話倒是不必說了。”


    “是非對錯,此刻言說,已然沒什麽意義。”


    “接下來的事兒,如何行走?”


    “或者說對天庭而言,何等才是最適合的?”


    眸中幽光,似是穿透了萬古蒼穹。


    看著說不出深意莫名的玉帝,王母心頭微涼。


    一些往昔曾浮現於腦海中的荒唐念頭,瞬時再次蜂湧。


    眼前這玉帝,還是她所熟悉的玉帝嗎?


    時光悠悠歲月,已然十六載。


    清秀少年俯身於案前,手中雖捧著書本,眼眸卻是幾分難以掩飾的睡意昏沉。


    “你沒搞錯,就是眼前這個少年嗎?”


    一黑一白兩道身影,悄然穿過房屋,俯身查看那安睡中的少年。


    “陰陽生死事,就是有天大的膽量,也不敢懈怠!”


    “否則府君座下刑罰,還不得將我這身皮給扒了。”


    陰魂之身,本身無所謂寒意。


    這一句話,寒意卻是瞬時遍布。


    冷是何等滋味兒,真的很久沒有體會過了。


    “快別說了,誤了大事兒,你我可是承擔不起。”


    陰魂鎖鏈一搭,少年陰魂不由自主脫離肉身。


    “這小子,倒是傳承了我們家的幾分優良傳統。”


    巍峨泰山府,盡是威嚴眼眸低垂,落在那少年陰魂,一絲柔情和藹。


    隨手一點,一道印記深刻少年陰魂。


    “現如今還不是相認的時刻,不過已然過了十六年,你小子也是時候擔點兒事兒了。”


    隨手一揮,少年陰魂沒於虛無。


    “我怎麽又睡著了?”


    “感覺好像有些不太對啊?”


    少年自安睡中清醒,眸中清澈,腦海更是一片清明。


    以往目光落在那滿是字符的書籍,便忍不住的頭昏腦漲。


    這一次感覺卻是別樣清明,好像那字符多了幾分靈性,自動鑽入了腦海。


    幾分不可置信間,眼眸閉合,將腦海中字符默念。


    再次睜開眼眸,與手中書籍一一照應。


    先是震驚,再接著就是按耐不住的喜悅。


    這本書已然深刻腦海,下一本書隨手從旁邊拿了過來。


    “這小子,這般時光還不曾起來嗎?”


    一縷光輝驅散了天地間的黑暗,劉彥昌自屋子裏走了出來。


    看著兒子依舊緊閉的房門,幾分嘀咕。


    搖了搖頭,終究還是未曾大聲言語,更不用說上前敲開房門了。


    自幼沒有娘親的疼愛與照料,當爹的,雖說該是威嚴與教導。


    可不自覺的,還是幾分輕柔。


    當然,這份兒輕柔也是有底線的。


    想要逃課,萬般沒有這個可能。


    再等一會兒,已然快到學堂開課時辰,終究不再忍耐,抬起了邁向兒子房間的步伐。


    一步踏出,嘎吱一聲,緊閉房門開啟。


    幾分睡意殘留,卻依舊十分精神的少年,邁出了房門。


    十多年來,已然無比習慣的行為,今日,當爹的卻是瞪大了眼眸。


    “爹,您怎麽······”


    幾分睡意朦朧,待看到父親的那一刻,盡數消散。


    爹雖然對自己疼愛,卻也一番威嚴。


    真要說怕,倒也不至於。


    畏,卻是實在有幾分。


    “沒什麽,隻不過見你今日起的幾分早。”


    嘴角一抽,盡管連自己都覺得有點兒扯,但還是一本正經的說道。


    “爹!”


    少年清秀臉色,不由幾分發黑。


    “趕緊吃飯,莫要誤了讀書時辰。”


    其他的,什麽事兒都好商量,唯獨這件事兒,不可能有半分寬容。


    “昨天晚上,除了睡覺還做什麽了?”


    一句話看似無心,眸中光芒卻是凝聚一點。


    “讀了一會兒書就睡著了,沒感覺有什麽異常啊?”


    少年眼眸靈動閃爍,有心跟爹爹說明一下自身的改變,以及一晚上的奮戰結果。


    想了想,話語還是壓在了唇舌下。


    “嗯,那就好好讀書去吧。”


    一餐飯用罷,看著踏出房門而去的兒子背影,眸中一分幽然。


    “歲月悠悠,已然十六載了嗎?”


    吸了一口氣吐盡,劉彥昌起身邁步村頭大槐樹下。


    “幾分玄機不明,還請先生不吝賜教!”


    邁步大槐樹下,數十年如一日的身影悠然安睡。


    劉彥昌俯身下拜。


    “有他們已然足以,還來纏著我這個老頭子做什麽?”


    似是睡夢中的呢喃,抬手一擺,劉彥昌身形便被一股憑空而生的狂風吞噬。


    待到風散盡,眼前景色已然變幻,一身黑袍,於眼前背手而立。


    雖無言,威壓已然蔓延。


    或許是有意,或許是無心。


    身在那位置已然快要忘記多少歲月,威嚴早已與自身融為一體。


    便是無心舉動,也足以將他人鎮壓跪拜。


    “哥哥!”


    一口氣吸盡又吐出,似是要將壓力宣泄,劉彥昌拱手道。


    “哼!”


    “若非我自明,此事非你單純過錯,再怎麽樣,都得揍你一頓!”


    背手而立的黑袍身影,聞言迴頭看了劉彥昌一眼,幾分冷哼道。


    劉彥昌無言。


    在這位大舅哥麵前,還能多說什麽呢?


    縱然心頭的確盡是不甘與憤恨,可若僅是這些,不是平白讓人看不起嗎?


    哪怕劉彥昌心裏明白,有些想法,已然根深蒂固。


    可他有什麽辦法,能做的,真的都已經做了。


    “時光已然過了悠悠十六載,他也該承擔責任了。”


    楊蛟自然清楚,被一股風吹拂而至的劉彥昌,為的是什麽。


    其實這也是對劉彥昌不滿的幾點重大因素。


    本來該自己承擔的事兒,到頭來盡都壓在了孩子頭上。


    如今之事,與往昔倒真可說是如出一轍。


    感受,卻是完全不同。


    “我自然明白。”


    “看到沉香頭頂的慧根光輝,我便已經清楚了。”


    “雖說也清楚,可能有些多餘,但還是想忍不住問一句,他真的可以嗎?”


    他雖然無能,卻也清楚有些步伐一旦踏步,便再無迴頭可言。


    而所要麵臨的,又是一方超級無量巨無霸。


    是否能夠承擔,實在是幾分憂心難言。


    “他雖然姓劉,可他也是楊家的孩子。”


    若非清楚知道眼前是大舅哥,便是清楚打架實在不是讀書人的風采,怕也有幾分難以按耐。


    “當初嬋兒入華山,這孩子歸劉家村。”


    “家中二位,已然是多有意見。”


    “若是再出什麽意外,怕是要迴憶一番童年滋味兒了。”


    反正也是自家人,這些自然沒什麽所謂。


    但劉彥昌真要無法管控自己的笑意,怕是要在山石冰冷,稍微趴那麽一會兒。


    嘴角狠狠抽搐,強行鎮壓那一抹幅度玩起。


    這位大舅哥,可不是什麽好說話的。


    “除了做你該做的,其他都不必過多操心。”


    留下最後一句話,袍袖一甩,言語似猶在耳邊,身形已然出現在最熟悉不過的房屋。


    “這話似是有些不吉利,可我還是想說。”


    “咱們的兒子已經成長,他或許要踏上一條最為兇險的路。”


    “我無能相助,自不會阻攔。”


    “惟願你能保佑咱們兒子一路順風。”


    一個人靜靜待在房間內,想了想拿出那盞珍藏許久的燈盞,劉彥昌低聲自語。


    稍微隱晦的七彩光輝,於燈盞上流動。


    “孩子!”


    華山深處,失去了自由,盤膝靜心安坐的楊嬋,瞬時亂了心神。


    “這氣息是······”


    “或許我該往塵世走一遭。”


    天庭府邸,哪吒安坐,猛然起身而立。


    “爹,我想好了,我要出去一趟。”


    一天時光悠悠渡過,感覺依舊與過往沒什麽不同體驗的劉沉香,迴到家與父親如此鄭重說道。


    的確沒什麽區別可言。


    頂多最大分別在於一個是什麽也記不住,一個是記得實在太好,也太快。


    不管過程如何,結果於劉沉香而言,卻是一樣的。


    以往的劉沉香,最大願望不過做一個有錢的悠閑員外。


    現如今,已然有了對外界更為曠闊天地的渴望。


    “你想好了出去一趟?”


    “想好去哪兒啊?”


    劉彥昌忍不住眉頭一擰,這一天終究還是來了。


    僅是未曾想過這麽的快速罷了。


    “關於咱們家的這盞燈,我曾問詢爹爹從小到大。”


    “既然從爹這裏要不到答案,自該到外邊的曠闊天地探尋。”


    “還有,我要找我娘。”


    “別的人,都是有爹有娘,為何我沒有?”


    “這個答案,爹也未曾給我。”


    “我要去找迴來。”


    有些種子已然埋藏心間,便無陽光雨露,也將瘋狂增長。


    何況現如今,陽光跟雨露並未缺失。


    “有些時候,一步踏出,便再無迴頭路可言,你真的都想好了?”


    迎著兒子的一雙眼眸,父親再次確認般問道。


    “這是我從小到大,一直都想做的事兒。”


    “還請爹爹答應,成全。”


    屈膝跪地,額頭重重往下。


    “起來吧!”


    “既然你決心如此,那便見識一番天地風采吧。”


    拉起了兒子,一言不發進的廚房。


    再出來時,一個包裹裝著滿滿當當吃食。


    “希望這一次,可以超過三個時辰的極限。”


    凝望兒子背著包出門的背影,劉彥昌似是解脫又是無限欣慰言道。


    沒有誰的童年,不曾經曆過調皮搗蛋。


    要是過分,自然是劈裏啪啦一頓竹筍炒肉。


    熊孩子,終究有幾分別人比不過的。


    說傲氣也好,說脾氣也罷。


    反正那一次,還是兩條小短腿的家夥,因生氣而踏出了家門。


    用較為精簡的準確語句來形容就是——生氣離家出走。


    有生氣,自然也有泄氣的時候。


    最長一次的生氣極限,僅在於三小時之內。


    兒子既然有踏出去的心,自然要有成長的決心與勇氣。


    而成長最重要的標誌便是雖會生氣,但絕對不會泄氣。


    背著包,真正踏出劉家村的那一刻,少年忍不住迴頭張望。


    隻要那一身熟悉的儒衫出現,便再無其他可言。


    幾分期盼,卻始終不見一身熟悉儒衫。


    最後一點兒的猶豫斷絕,看來父親這是允許踏出劉家村了。


    受困於錯落,眼界或許可能高不到哪兒去,智慧卻是不少。


    若父親並沒有讓踏出劉家村的想法,此刻怕是已經坐在學堂讀書。


    至於那頓無情的暴筍炒肉,留到歸家時刻也不遲。


    而就在沉香踏出劉家村的那一刻,萬窟山某座洞府,夫婦相對而坐,幾分無奈看著眼前玲瓏少女。


    “小玉,就陪我跟你娘在這萬窟山待著不好嗎?”


    “為何非得出去自那危險中走一遭?”


    抬頭看了看幾分嚴寒臉色的妻子,五哥隻能柔聲勸慰閨女。


    “這萬窟山,自然沒什麽不好。”


    “可我從小到大,都已經玩膩了。”


    “相對於外邊的曠闊,萬窟山又似是不值一提了。”


    少女靈動一哼,卻是有些不管臉色明顯發黑的父母。


    “你們能關得住這一次,關不住下一次。”


    或許已然經曆過幾次的緣故,太過清楚父母。


    神色一動,便清楚父母什麽打算。


    這一次,真就實施那除了嚇唬,從未有過的小黑屋,也沒什麽作用可言了。


    “你真的想好了是吧?”


    一片默然過後,狐妹幾分嚴肅盯著女兒。


    “娘,您同意女兒出去了?”


    少女眸中靈光閃動,卻是聽出了話外言語。


    “倒是想不同意,奈何你這丫頭已然鐵了心思。”


    “與其讓你自己偷偷出去,不如我跟你爹送你。”


    “轉眼間,你也長大了。”


    “想看看外邊的風景,也沒什麽毛病可言。”


    狐妹幾分溫柔摸著女兒的頭。


    方才無言,卻是忍不住時光恍惚,迴憶起了過去與現在女兒,一般無二的自己。


    “狐妹,這麽做,是不是有些不妥。”


    “女兒畢竟還小,性子又跟你一般。”


    “這麽出去,非得吃虧不可。”


    女兒歡唿而去,五哥卻是憂心。


    “隻要她不似我當年那般,遇到那樣的一個你,便沒什麽問題可言。”


    抬頭看了丈夫一眼,狐妹言道。


    “這都是過去的事兒了,你還老提做什麽?”


    “這些年,我所作所為,你不都清楚嘛。”


    五哥幾分不爽道。


    狐妹聞言哼了一聲,卻是不做他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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