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安寧祥和的大殿中,隨著這麽一聲冷哼,顯得幾分殺機肅然。


    “元神長老又何必妄動無名?”閉眸養神中的清微,睜開了眼眸。


    “長卿於我蜀山之重要,不言而喻。”元神長老神色依舊冰冷道。


    且不論苦心撫養徐長卿這麽多年的私情,單就蜀山傳承之重擔,就足夠元神長老重視。


    不管當年是何緣故,這事兒,始終是做了。


    既然做了,後果,他們幾個自然承擔。


    唯有這條命,方能承擔得起這樣的後果。


    就當年那般的局勢而言,這樣的選擇,似乎是唯一。


    如果時光能夠倒流,迴到當年,局勢依舊還是那般。


    哪怕已然清楚後果,如此決定,同樣會做出來。


    如果沒有當初,絕不會有現在,故而這事兒,實在沒什麽可說的。


    這些年來,已然有了這樣意識的幾個人,於暗中默默做了許多的準備。


    他們這幾個已然閱曆了人世滄桑的老骨頭,最終的結局如何,倒是無所謂。


    不成仙道,縱然勉強支撐,到最後依舊難逃黃土一培的結局。


    正如當年跟衛無忌的談話那般,茫茫六界,能如魔界那般不死不滅的存在,又能有幾人。


    相對於整個的生命基數而言,這個比例,實在是太小太小了。


    生死已然不被記掛在心上,卻也不是完全的輕鬆自在。


    最為放心不下的,莫過於蜀山的下一任繼承。


    蜀山自成立之初,基業,絕不能斷送在他們幾個手中。


    “長卿若是因外而墜入邪道······”絲絲兇狠煞氣,於元神長老眉宇之間浮現。


    出家人,理應清淨無為。


    然這位長老,在蜀山諸位長老中,性子卻是最為暴烈。


    想當初,那也是提劍誅殺萬妖的狠角色。


    當年為解大局,一部至淨法,排盡了體內一切邪念,功力增長千百倍。


    然邪念這種由心而生的東西,又豈是一套仙術,能夠徹底排幹淨的。


    隻要有心,懂得何為情緒,邪念便永無休止。


    隻不過有些人,能夠以心中的善念,壓製邪念,以至其不作惡。


    而有些人,則受不了世俗之外在誘惑,種種邪念橫生。


    於平凡生靈而言,邪念橫生者,必諸多禍患。


    或偷或盜,亦或雙手染血。


    於修道者而言,邪念可謂是最大之敵人。


    心為正念者得道。


    邪念橫生者,必然墜魔。


    元神長老之所以動靜兒如此之大。


    無外乎擔心,徐長卿受不了世俗之誘惑,一個不留神便墜入了邪道。


    元神長老的擔心,並非沒有一絲的道理。


    從小在蜀山長大的徐長卿,在嚴格的教導下,懂得何為善惡是非。


    一顆心,可謂純淨無比。


    而就是這顆純淨的心,方才極為容易為外邪所侵。


    就如同一張潔白的紙張,最容易做出精彩畫作,也最容易被墨跡汙染一般。


    多年的苦心栽培,期盼,一朝而散。


    元神長老真的難耐殺人之衝動。


    “元神長老,切莫嗔念四起。”清微一甩拂塵,清心大道音,直接灌入了元神長老的心中。


    一股清涼源泉,澆滅了似要爆發的萬丈火焰。


    “清淨自得乃是修行,紅塵萬丈亦是修行。”


    “此次下山,得那位先生指點,倒是得了一點感悟——修行既是修心。”


    “長卿的路,還很長,他所要經曆,還很多。”


    “而我們,能做的已然都做了。”


    “掌門,你的心性修為更上一層樓。”


    一位長老不由說道。


    這樣的趨勢,如果不出什麽意外。


    應當能夠成就清心之逍遙仙道。


    “景兄弟,這地方還是······”在這種環境下,極其不自然的徐長卿,拽了拽陷入賭場便無限安樂的景天。


    這種極其陌生的環境下,這個看似不靠譜的景天,便成了唯一的依靠。


    “沒事兒,一會兒你就習慣了。”景天將徐長卿,一把抓進了緊湊的人群中。


    “該死的,這家夥還不離開!”壓低了聲音,極其暴躁的低吼聲,自這座大三元地下的隱秘場所,隱約響起。


    “既然如此的話,那就不要怪我了!”一抹決斷猙獰之色,自羅如烈眼眸深處閃爍。


    隨手拉過一張古琴,隨著陣陣兒陰毒的琴聲,那些靜然沉默的毒人,睜開了眼眸。


    極其不正常的紅色,以及嗜血的猙獰,覆蓋了人性中那原本良善的真我。


    “倒要看看,你們這些蜀山的道士,有何能耐對付我的毒人兵團。”


    陣陣癲狂的笑聲,自那極其黑暗之所在發出。


    有種說不出的陰森恐怖。


    “景兄弟,你有沒有聽到什麽動靜兒?”徐長卿耳朵一動,疑惑中有些凝重的看著景天。


    “看來還真的是這個地方!”剛剛還似個浪蕩小混混兒,盯著賭桌的景天,眸色一片清明。


    “景兄弟早就知道?”徐長卿疑惑的看著景天。


    說實話,這樣狀態下的景天,徐長卿多少有點兒不適應。


    “也不是早就知道,隻不過想要試試那個人的話而已。”景天眸中神色一閃道。


    “這話先暫時不說了,現在先把這些人給收起來再說。”隨著景天的話,徐長卿拿出了羅盤。


    虛空符文勾勒中,那些沉迷於賭博中的賭徒,盡數於猝不及防之中,被收到了羅盤之中。


    一切的舉動剛剛完成,轟隆一聲極大動靜,大三元地麵上出現了一個巨大窟窿。


    咬人擴散毒素的獠牙外翻,赤紅著眼睛的毒人,一個個的爬了上來。


    “怎麽這麽多的毒人?”看著黑壓壓一片,數不清數量的毒人,景天臉色有些不自然的一跳。


    雖然知道這地方,應該就是毒人的老窩。


    但這毒人的數量,也太出乎預料之外了。


    而且這些毒人,帶來的危機,未免有點兒太大了。


    畢竟,他們隻有兩個人。


    而一旦任由毒人擴散,隻怕滿城的百姓都要遭殃。


    “管不了那麽多了!白豆腐,將這片地域封禁,絕不能讓一個毒人擴撒出去。”


    “明白了,景兄弟,你要小心啊!”徐長卿看了景天一眼,隨手一揮,便關閉了所有大三元的房門。


    極其厲害的封禁,施展於門窗之上。


    除非將這個地方徹底鏟平,否則一個毒人都不可能從這地方走出去。


    “放心吧,有這柄劍,怎麽著都不會出事兒的。”魔劍於景天身前浮現,手持魔劍的景天,擺了一個相當臭屁的姿勢。


    當大俠,一直都是他的夢。


    有了這柄劍,他的大俠夢就算是真正開啟了。


    “都這個時候了,還有心思想著他人。你們這些蜀山的道士,還真是仁慈啊!”


    一個充滿了暴虐,諷刺的聲音,自四麵八方響了起來。


    “什麽人?”隨手一劍將攻擊而來的毒人,拍的暈了過去。


    景天滿是警惕的大喝一聲。


    “能找到這裏,看來你很聰明,不妨再猜一猜。”


    這個時候,羅如烈若是還想不明白,景天就是故意將徐長卿帶到他的地盤上。


    那腦袋,真的是被驢給踢了。


    除了為人不善,性子暴虐之外,羅如烈的腦子還是相當可以的。


    “你就是毒人的製造者與幕後黑手?你想要做什麽?”徐長卿正氣凜然一聲喝問。


    同時使用法術,將攻擊而來的毒人封禁。


    不管是景天還是徐長卿,都明白這些感染劇毒,失去了自我意誌的毒人,也不過是受到傷害的可憐人罷了。


    故而都沒有想要下死手的意思。


    先將這些毒人整暈過去,至於解毒的問題,日後自有計較。


    “做什麽?可真是待在深山之中,什麽都不懂的小道士。”


    “我要的自然是渝州,甚至是整個天下!”


    哈哈的狂笑聲,響徹整個大三元。


    “那你可就真的是罪該萬死了!”


    溫和如玉的徐長卿,眸中閃爍著森森殺機。


    毒人能夠通過劇毒來彼此感染,一旦羅如烈的妄想想要實現。


    必然有太多的無辜人,要遭到毒人的傷害。


    這是徐長卿決不允許的。


    無數的先輩,拋頭顱灑熱血,開拓了今日的人界局麵。


    任何人或者勢力,都不能去破壞他。


    做為存在曆史極其悠久的門派,許多已然失傳的記事,甚至於隱秘。


    於蜀山之中,俱有記載。


    可以說,除了道經之外,徐長卿是讀著這些經典長大的。


    “死?誰能判我死罪,憑你這小小的蜀山道士,以及這個無用的小子嗎?”


    哈哈猖狂的笑聲,伴隨著似是魔音般的琴聲,聽得人不由一陣兒心煩意亂。


    “那要是再加上我呢?”一聲嗬斥,浩蕩如驕陽般的氣血,自外界照射進了大三元之中。


    “該死!這是哪兒來的高手?”隱藏於黑暗之中的羅如烈,不可避免遭到了這般驕陽氣血的輻射。


    不由的一陣兒煩躁,甚至於一種由內心湧現的深然懼怕。


    “刑部稽查司呂驍陽!”伴隨著一聲自我介紹,一道身穿官府,腰佩長刀的身影,自房頂而入。


    “該死!你們刑部的狗鼻子,怎麽這麽靈?”羅如烈陣陣發瘋似的暴怒。


    身為江湖人,一貫不將朝廷放在眼中。


    實際上,朝廷能夠掌控天下,這份兒實力,是容不得任何人小看的。


    “羅如烈,待我處理了這批毒人,便跟我迴刑部認罪吧!”一顆為公丹心掌控著周身氣血,配合著景天以及徐長卿,將毒人封印。


    “妄想!給我殺了他們!”羅如烈一聲大喝,本就瘋狂的毒人,在其琴聲的操控下,更為瘋狂的進攻。


    三人之間的配合,雖由於這種壓力之下不斷磨合。


    然終究似是有點兒扛不住。


    “羅如烈,原來一切都是你在暗中搗鬼!今日小爺我,問候你八輩祖宗!”


    不顧酸疼的胳膊,再次抬起劍,將一名毒人拍暈,景天沒好氣的大罵道。


    差一點兒,就被那見鬼的毒人給咬住了。


    差一點兒,自己就要變成這副見鬼的德行了。


    “罵吧!想罵什麽就痛快的罵吧,用不了多久,你們就得乖乖聽我話。”


    對於自己培養出來的毒人,羅如烈還是相當有自信的。


    那般強烈的劇毒感染,管你是靈力超然修道者,還是氣血驕陽的武道高手。


    隻要沾染上了,就甭想能夠擺脫。


    “想讓小爺變成這副鬼樣子,聽你的話,做你的大頭夢吧。”


    景天有些氣喘籲籲道。


    憑著手中的魔劍,毒人倒是不至於傷到自己。


    關鍵是這些毒人,數量實在有點兒多。


    就算把體力都給耗盡了,也未必能夠全部封印。


    隻要有一個失敗的,這場大戰便算是徹底失敗了。


    以毒人的能耐,對付三個已然精疲力竭的,不要太過輕鬆。


    “景兄弟,節省體力,不要跟他廢話!”徐長卿出言提醒道。


    從他說話的語調中,能夠明顯的聽出一股虛弱。


    封禁這些毒人,對他而言,消耗也是著實不小。


    “消耗吧!不斷的消耗吧!一個蜀山培養多年的天才弟子,還有一個武道高手,有了你們,我還有什麽好怕的。”


    陣陣難掩興奮的嘀咕聲,隨著琴弦的波動,自隱身於黑暗之中的羅如烈嘴裏發出。


    “不行,不能這麽繼續下去了!”再次將一個毒人擊倒,呂驍陽一個閃身,來到了徐長卿的身邊。


    再加上一個同樣會合而來的景天,三個人背靠背貼在一起,形成了一個攻守有序的三才陣。


    “都怪我太輕視了,才把局麵弄成這個樣子。”景天滿是慚愧道。


    “景兄弟,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從這些毒人的舉動而言,羅如烈似乎並沒有誅殺我們的意思,而是想要耗死我們,至少想要把我們耗的精疲力竭。”


    “他究竟想要幹什麽?”景天怒問道。


    “根據我們的詳細情報,這個羅如烈似乎練就了一門吸取他人功力的邪門武功。”


    “不能繼續這麽拖下去了,擒賊先擒王!”三人互相對視一眼的瞬間,便打成了共識。


    以這個三才陣為基礎,化身鑿子一般,要盡快將這些毒人給鑿穿。


    抓住了控製毒人的羅如烈,這場危機,自然可解。


    戰士,法師,劍士,這三人的陣型搭配,倒是有點兒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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