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王守建感覺自己的靈與肉彼此分離。靈魂脫離了肉體,飄蕩在屋頂,獨立存在,能看清楚屋內的一切,他的靈魂在屋子裏短暫停留後,很快穿越時間和空間,迴到了當年的那個晚上。


    他是一個心思縝密的人,那天晚上的細節如密雨一般在腦海中飄落。


    喬老漢落下懸崖的唿喊聲,邊少文骨頭被砸碎的嚎叫聲,雷聲雨聲,挖開土坑露出天保臉時,他心碎的聲音……


    王天保生前五官端正,充分展現出了父母優良的基因。


    而此時出現在王守建眼前的王天保已經死去了,被他的三個好朋友活活打死了,他身上的衣服還在,臉部皮膚和肌肉組織已經全部腐敗,露出牙齒和顱骨。兩眼變成了黑洞,直愣愣地望著黑暗的天空。


    “天保!”王守建痛苦地叫道,眼淚迷糊了雙眼,天保孤零零地躺在冰冷的泥地裏,他撫摸著天保的“臉頰”,想像著嬰孩時代的他,衣衫樸素,臉色紅潤,手舞足蹈,那種幸福再也迴不來了……


    這一刹那的迴憶,讓王守建幾乎暈厥,事情過去這麽多年了,但那疼痛仍然瞬間從肉體蔓延到精神之中……


    他又想起方妮當年病入膏肓,臉色蠟黃,骨瘦如柴,半瘋半癲的慘樣,忍不住在心裏咒罵了一句,黑黑的臉上沒有什麽表情。


    他又想到了郭成林那英俊五官在其眼中變成一頭張著血盆大口的怪獸。


    “窮兇極惡”這個詞在腦中閃現,王守建淩厲的目光望向窗外,飛向天空,在空中演變成一隻身軀龐大的飛龍,從空中向下搜索,他要撕碎那血盆大口的怪獸……


    他的思維不斷發散,如一束束射向黑暗天空的探照燈光線,照亮了光束附近的夜空……


    “師父,徒弟敬你一杯。”方世玉見王守建默不作聲,臉上的表情有些凝重,就給他倒上一杯酒說。


    王守建收住心神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問方逸民:“老方,鍾家老三是個什麽樣的人?”王守建問。


    “鍾衛民,他的口碑倒不錯!”方逸民說。


    “師父,他的口碑來自於給那些混混治傷!”阿衝快言快語道:“三家夜總會隔三差五總是沒事找事兒的打群架。那些受傷的小混混就三天兩頭去’衛民’診所治傷。我家三花另外的一個小姐妹就在’衛民’診所當護士,她說整天忙得要死,縫針、打針、接骨頭……血淋淋的,不愁沒有生意呢!”


    “對,他的診所不缺生意,這些混混受了傷不去醫院基本上都是找他治。還有他收費不高,醫術也不錯。我上次摔傷了就是找他治療的,鍾醫生人很實誠。”方逸民說:“他也是我們這裏的常客,最喜歡吃我做的麻辣魚。老哥,”他對王守建說:“我這個雖然是海鮮酒樓,也做河鮮,我做的麻辣魚很爽口,世玉,來給找打下手,我再去給你師父做個麻辣魚來。”


    “老方,這些菜都吃不完,我們下次再來吃麻辣魚。”王守建阻攔著說。


    幾人正說著話,有個服務員走進包間,微笑著對方逸民說:“老板,鍾醫生來了,他想請你給他做盆麻辣魚。”


    “正好正好,老哥,你們先在這裏喝著,今天嚐嚐我的拿手好菜。世玉在這裏好好陪著你師父和蘇小姐。阿衝,你來給我打下手。”方逸民說完就和阿衝去了後廚。


    沒多長時間,屋裏就聞到了撲鼻的鮮香。阿衝端著一大盆青花椒麻辣魚進來。阿衝介紹說這魚是水庫草魚,花椒是古峰花椒,味道絕對正宗。


    麻辣魚端上桌,魚片嫩白透明,湯色清亮,青色花椒帶著細枝條,一串一串,紅色辣椒星星點點。湯底裏墊著一些青菜,在魚湯的催化下,散發出令人垂涎的香味。


    “世玉,快給你師父和蘇小姐夾魚吃。”方逸民頭上戴著廚師帽,額頭上冒著汗珠說:“趁熱吃,爽口。”


    他又說這段時間去菜市場買東西還真便宜了不少,肉菜都很新鮮,價格比以前降了,這樣酒樓的成本也降下來了。


    “我重新調整了菜單上的價格,最近來店裏吃飯的人比平時多起來了,阿衝,你別在夜總會幹了,上叔這裏來學個手藝,時機成熟了以後你也可以單幹。”方逸民對阿衝說,他一直認為夜總會那裏魚龍混雜,怕阿衝走上邪路。


    “好吃,真好吃!叔,你這手藝絕了!”阿衝邊吃邊說,不正麵迴答方逸民的問話。


    “菜價降了?”蘇仙童問。


    “對呀!”方逸民說:“平時在市場裏收費的那些小混混都不見了。”


    他說他經常去買食材的批發市場,一直有個叫高大虎的人帶著一幫小混混收取每戶商家的“衛生費”,若有人敢不繳費,第二天就會有人抬一張椅子坐在那商家門口讓其沒法做生意。


    “那些商家是敢怒不敢言,結果倒黴的是我們這些消費者,商家被收走的’衛生費’又被變相加到了售價裏,導致我們的進貨價上漲,成本增加,自然價格就貴了。就拿這麻辣魚舉個例子,以前做這一盆魚,我定價120元,現在隻需90,老百姓也能吃得起。”方逸民摘下帽子,用衣袖擦了擦額頭說:“這打黑辦真不一樣,雷厲風行的,打掉了高大虎,聽說這高大虎還牽扯其他案子,我看呀,他得把牢底坐穿了!”


    王守建前幾天和喬夢遠見了麵。


    “夢遠,你現在很有範兒呢!”王守建誇獎道:“打黑辦的主任真牛呢!”


    喬夢遠年輕時相貌平平,頭發白了以後,卻突然變得風度翩翩起來,配上銳利的眼神,再加上他臉上的那道傷疤,顯得明星範十足。


    王守建十分關心小丁。


    喬夢遠說小丁現在成了植物人,醫生說有恢複的可能性,但需要時間,他的家人現在整天守著他,希望他早日醒來。


    王守建一陣唏噓,他想起小丁的笑臉來,樸實無華。


    喬夢遠告訴王守建,趙誌被抓後交待了不少事情,順著他交待的問題,警方摸到了古峰。但在古峰這卻進行不下去了,趙誌說的那些人都消失了,現在隻能明確一個叫範小兵的。但他們反複查了範小兵,沒有找到他的任何疑點。


    還有高寶洋,綽號二狗子,此人如今也是下落不明。趙誌說他把高寶洋交給了花世界,花世界極力否認,說高寶洋是被刀疤臉帶走的,去了哪裏他並不清楚。


    “刀疤臉抓到了嗎?”王守建問。


    “抓是抓了,可是在抓捕過程中,因為他有武器,在激戰中他也中了一槍,後來死了!”喬夢遠說:“在’花花世界’查到的’花冰晶’最近在古峰又出現了,而且配方改變了,對人體的傷害更大。”


    “上次抓住的老桶交待,’花冰晶’的配方還有一個人知道,那人就是高寶洋。但是現在高寶洋失蹤了,新的’花冰晶’出現在了古峰,這說明有可能高寶洋已經潛迴了古峰,重新開始做了。”


    “趙誌知不知道配方?”王守建問。


    “他說不知道。”


    王守建想了一下又問:“當時在’花花世界’還抓了一個叫陳玉秀的,她交待什麽事沒有?”


    “陳玉秀?”喬夢遠說:“就是那個賣酒女郎,她主要是涉嫌販毒。當場在她的包裏搜出了大量的’花冰晶’,她的案子還在審,應該要判了。守建,你和她很熟嗎?”


    “比較熟。”王守建說:“我和小丁救過她,後來她還請我們吃過飯。”


    他想起陳玉秀留給自己的那把鑰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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