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吱咯吱——”


    夜色深重,海風刮得更加猛烈,不知道什麽東西被風吹動,不斷發出咯吱聲。


    “走吧,去看看那兩個家夥,死在什麽地方了。”


    沈怒看了一眼雙手插兜的陳衝,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要太傷感,你失去的隻是一顆歪脖子樹,未來等著你的還會有一大片森林。”


    陳衝默默點了點頭,將肩上的莫辛甘納肩帶扳正,歎了口氣道:“倒不是這個原因——”


    他傷感地看了一眼窗外,語氣帶著無盡的失落:“我隻是突然想起來,我長這麽大,還沒吃過日本雞.....”


    嗯???


    “我不是給你做過了嗎?咱們之前吃的雞公煲,就是用日本矮腳雞做的。”


    陳衝道:“我說的,不是這種雞,是80多斤的那種......”


    沈怒將手電照到陳衝的臉上,將這個臭不要臉的麵孔深深地記在心裏。


    “陳衝,說真的,我覺得再牛逼的凡高,也畫不出你的風搔。”


    說罷,他頭也不迴走出屋子,沿著外牆向gps上標注的位置找了過去,陳衝忙按亮手電追上。


    兩人沿著燒場外牆一直走,一直到燒場靠西的一麵圍牆邊,這才看到有人活動的痕跡。


    一張小桌子和兩把椅子,靠在牆上整整齊齊的擺放著。


    桌椅很明顯是從屋子裏搬出來不久,雖然擦拭幹淨,但卻難掩破舊。


    桌椅前的草地上,鋪著一張破舊的格子布,這張布雖然有些掉色,但看起來還挺幹淨。


    布上擺著一個掉皮的沙發墊,還撒著些花瓣。


    花是兩人一路走來見過多次的野花,種類很多,雖然叫不出名字,但是五彩繽紛頗為耐看。


    破舊的桌子上擺著一個酒瓶,瓶子裏插著一大把野花。


    花瓶邊擺著兩個還算完整的瓷盤,盤中有些許沒吃完的麵包。


    盤邊是一個洗得還算幹淨的玻璃杯,裏麵還殘留著些許液體。


    “咯吱咯吱——”


    蕩秋千的聲音再次響起,沈怒兩人繼續尋找,兩根光柱四處掃射,終於,兩個光餅停留在了一顆不遠處的大樹上。


    兩人輕輕走到樹邊,繞過樹幹看去,聲音就是從那裏傳出來的。


    眼前,兩具屍體直挺挺的掛在樹杈上。


    “咯吱咯吱——”


    海風吹來,兩具屍體隨著風輕輕搖擺,套在橫生樹枝上的繩索,摩擦著樹枝,發出如同蕩秋千一般的聲音。


    這兩人,竟然已經雙雙殉情。


    陳衝遲疑了一下,緩緩伸出手觸碰兩人身體,生怕將他們吵醒。


    “【輪迴印記】+2,1642。”


    兩人後退著離開屍體,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沈怒心想,或許這個自縊者,死之前正是坐在這把椅子上,鮮花為伴,吃完了人生最後的晚餐。


    陳衝抬頭仰望,無星無月,天地間一片黑暗。


    他久久沒有說話,心中有一種莫名的憋悶。


    是憤怒嗎?


    他側過頭看著沈怒,低聲問道:“老沈,唉,你說咱們——”


    盤子裏放著切下來的麵包邊,麵包邊很硬,就像披薩邊一樣,一般很少有人願意吃。


    沈怒拿著麵包邊聞了聞,聞起來並沒有異味,也就放心的送入嘴中慢慢咀嚼。


    “這麵包還不錯。”


    沈怒出聲打斷陳衝的話,捏著麵包繼續往嘴裏送去,問道:“阿蟲,你玩過四驅車嗎?”


    他眼中流露著懷念的神色:“我最喜歡的是巨無霸,可是要五塊錢,小學的時候我哪兒有五塊錢?每個星期也才4毛的零花錢,你知道我怎麽搞到錢的嗎?”


    陳衝一臉莫名其妙,我特麽正傷感抒情呢?


    你說四驅車幹什麽?


    不過他也確實很好奇,饒有興趣問道:“莫非是給人抄作業?”


    沈怒搖搖頭,他拿出包裏的水瓶,喝了一口接著道:“有人委托供銷社收夏枯草,幹製的夏枯草,五毛錢一斤,我花了三個月,采了四十斤。”


    看著陳衝難以置信的表情,他滿臉得色。


    伸出蒲扇般的大手,用食指掐著一節拇指道:“一朵花,就這樣一個拇指肚大,三斤多鮮花才能曬出一斤幹花。”


    “哎喲,沒聽你說過啊!”


    陳衝上下打量著沈怒,驚道:“老沈,你還有這麽慘的時候?”


    “比這更慘的時候我還沒告訴你。”


    冷哼一聲,他拍了拍手掌上的麵包屑,轉頭看向不遠處的大樹,眼中帶著深深的不屑。


    “我告訴你這個,不是想賣慘,而是想告訴你——”


    沈怒將手按在陳衝的肩膀上,看著他的眼睛:“如果你有問題,咱們就去解決。講道理要有本事才行,任你舌粲蓮花,萬語千言,還不如我一記直拳。”


    他縮迴手,猛地一拳輕輕砸在陳衝胸口,喝道:“少想那麽多,想多了也是病。”


    陳衝看著沈怒,他的眼睛中似乎閃爍著難以言喻的光芒。


    摸了摸有些疼的胸口,他默默點頭,心道這的確是你的風格,隨即說道:“走吧,老沈。”


    他拔出手槍,遙指東方:“那裏還有七個人,在等著我們。”


    沈怒伸著懶腰站起身,突然一愣,皺了皺鼻子,問道:“阿蟲,你聞到沒?好像有一股怪怪的氣味。”


    他沉思片刻,找尋著氣味的來源:“莫非是垃圾爛了?”


    陳衝伸手在鼻端扇了扇,伸著鼻子四處聞著,最後麵色古怪的蹲在了地上的格子布前。


    “怎麽了?源頭找到了?”


    沈怒走到他身邊,正準備抬腳卻被陳衝伸手擋住。


    陳衝轉過頭,一臉詭異的笑容:“我覺得,你不應該踩別人的愛床。”


    “愛床?愛床是什麽東西?”


    見沈怒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陳衝曖昧神色更濃,指著地上的格子布道:“造了愛的床,就叫愛床。”


    退開兩步,沈怒詫異的看著地上的布,疑惑的說:“你是說,那對鴛鴦,在這裏——”


    他指了指大樹,指了指地上的樹,有些難以置信:“不會吧?”


    陳衝給了他一個鄙視的眼神:“你經驗少,不懂!”


    他指著地上,又指著桌上的吃喝,問道:“假如是你死之前,除了吃飽喝足以外,你還想幹嘛?”


    沈怒摸著下巴,沉思道:“我想不死!”


    陳衝衝他豎了個中指,深深歎了口氣:“你沒救了!”


    說罷他一馬當先向前走去,嘴裏嚷嚷道:“老沈,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就不該把那個典子弄丟了!不行,兄弟我一定給你抓迴來,讓你把她給辦了!”


    “我說了,抓她是有正事。”


    “我說的也是正事!唉——啥也不說了,兄弟我一定給你安排的明明白白......”


    “隨你,隻要你能抓迴來,我就開心。”


    沈怒無力地爭辯道:“我有一個建議,你能不能不要用你的齷齪思想,老往我身上套?”


    “齷齪?”


    陳衝冷笑道:“老子說,食色性也。你以為你的思想境界比老子高麽?”


    “阿蟲啊,你願意學習古文,我很欣慰。”


    沈怒吐槽道:“但是有一點小問題,先請你注意一下,你這句話不是老子說的,是告子說的。”


    “原文是:食、色,性也。仁,內也,非外也。義,外也,非內也。請你稍微搞清楚再說,不要胡亂湊幾句話,就汙蔑老子他老人家。”


    陳衝麵不改色,挺胸抬頭一臉光榮:“哦豁,告子還和老子說過一模一樣的話?看來哲學家的思想,都是通的嘛,哈哈哈哈,我覺得告子也很偉大。”


    沈怒好心提醒道:“我覺得仔細琢磨這兩句話,還是有細微差別的。而且解讀文言的含義要聯係上下文,我建議你還是不要自己瞎琢磨。買本書吧!怎麽也不會是你說的,吃飯搞簧色是人之本性的意思。”


    “狗屁!老子就是這個意思,你懂個錘子!”


    (祝大家平安夜快樂,天挺冷了,早點迴家。)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諸天獵魔人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癡狷狂人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癡狷狂人並收藏諸天獵魔人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