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麵出現波紋,一陣晃動。


    忽然,三根銀色鎖鏈湧現。


    柯塞看到“自己”如臨大敵的模樣,也看到獸皮吸附在手上的一幕。


    並且……一股莫名悸動,讓心髒狂跳,有什麽極為恐怖的東西盯著他,準確的來說是盯著伊莉莎。


    這是當時伊莉莎的感受。


    當獸皮掉落時,這股感覺擴大到極限,有個模糊不清的幻影一閃而過,渾身寒毛乍起。


    立馬,有一根看不真切的骨杖出現,幻影被打得分崩離析。


    心悸的感覺消失了。


    接下來的一幕幕,更是異常熟悉。


    當一雙小手抓住柯塞·蘭奇的手指時。


    此刻的他心底湧現一股無端難受。


    視線模糊起來,最後畫麵陷入漆黑。


    “是昏迷的時候嗎?”


    柯塞終於知道那團五顏十色的光是什麽了,是伊莉莎最珍貴的記憶。


    看著一幕又一幕,不斷的體會著伊莉莎的情緒,自己的心情就越複雜。


    卡爾亞斯……


    水晶礦脈……


    薩古村……


    這些不久前的事情在眼前以另一種角度迴放。


    一直到自己講述著有關天琴座故事的時候。


    當說到奧菲斯彈著抒情,向冥神唱出心事的刹那。


    異變發生。


    “叮!”


    突然,一聲清澈悠揚的鍾聲在腦海中迴蕩。


    內心出現了抗拒,浮出害怕與緊張。


    柯塞迴想到,那時候伊莉莎死死抓著他的手臂,他還以為伊莉莎是因為故事而緊張。


    “叮!!”鍾聲再一次響起,惶恐情緒在變大。


    原來是這樣嗎?


    原來在我不知道的時候還發生了這種事情嗎?


    伊莉莎在害怕,那個時候是在向我尋求幫助吧。


    柯塞不由苦笑,他完全沒能理解。


    “叮!!!”


    第三次鍾聲響起,畫麵破碎了。


    颯然,一輪蒼白的輝月降臨,一座古老的城市出現……


    “滋滋滋滋滋滋滋……”這瞬息,畫麵消失了,空留下一排黑白的噪點,和刺耳的噪聲。


    但他已經陷入震驚,蒼白的輝月,古老的城市那究竟是什麽?


    很快,噪點和噪聲消失,世界再次變迴白茫茫一片,偶爾黑色的噪點出現。


    不知道多久,天空開始下起白色的大雪。


    但這都不重要了。


    柯塞強忍內心混亂,在蒼白的世界中移動。


    走著走著,驟然聽到一個男人帶笑的聲音從四麵八方傳來。


    [伊莉莎。]


    是我在幾個小時前的聲音。


    柯塞心想,下麵要說的是:我們來玩個遊戲……


    [我們來玩個遊戲。叫做捉迷藏。]


    這是準備支開伊莉莎時說的話。


    [伊莉莎聽明白了嗎?]


    這是講解完遊戲時說的話。


    [為什麽啊?]


    這是被拒絕時說的話。


    [不會看不到的,伊莉莎,我會一直陪著你。]


    [啊!一直。]


    [不會迴去!]


    這都是敷衍……


    聽著自己的聲音,理智上明白自己做了一件很過分的事情。


    但是,湧入的感情卻很快樂,很激動,心跳的飛快,好像要從喉嚨裏蹦出來。


    一種不知道該怎麽形容的感情,像是沐浴聖潔的陽光,黑暗就此遠去。


    大概,是叫做……安心吧!


    自己隨口敷衍的話語,讓伊莉莎這麽開心嗎?


    在這一瞬間開始有點厭惡幾個小時前的自己了。


    眼前晃蕩的畫麵,正說明伊莉莎高興的又蹦又跳,然後進了屋裏,躲在床底。


    畫麵定格在了門口。


    一分鍾,兩分鍾,五分鍾……整整五六個小時,一直都沒有太大變化。


    柯塞心知,這不是卡帶,而是伊莉莎一動不動的盯著,期盼著。


    那份心情毫無偏差的傳遞給了他,有喜悅,期待,小小的緊張,和淡淡的疑惑。


    我記得……


    那個時候,我在那片「更高層次的天空」感悟著「糅合神術與暗術的知識」。


    不知不覺雙手緊握,內心的歉意化作一把高懸的小刀。


    幾份鍾後,變化出現了。


    [柯塞,找不到?]小小的,迷惑的聲音在耳邊迴蕩。


    隻看到畫麵開始動了,左右晃了晃,然後停頓一會兒,掀開被子鑽了進去,馬上偷偷打開一條對著門口的縫隙。


    期待,緊張,不解……


    柯塞低著頭,心緒複雜,他,就在幾個小時前欺騙了一個純淨的靈魂,並不以為然。


    “原來……我是這種人嗎?”


    歎息著發出靈魂的拷問。


    [唔?]伊莉莎不解的聲音就像一隻手,把內疚的刀子捅進胸口。


    ……是因為伊莉莎沒有藏好嗎?


    沒有聲音出現,但意識中突兀湧現這樣的想法。他明白,這一定是伊莉莎當時的想法。


    明明都到這地步了。


    沉甸甸的信賴讓內疚的刀子更加鋒利。


    柯塞深深歎了一口氣。


    伊莉莎的思考浮現在意識中,隨後,畫麵開始變幻。


    一輪蒼白的輝月懸掛天空。


    一條彌漫濃煙的街道出現眼前,沿路上滿是斷裂的武器,跪伏的屍體和燃燒的馬車……


    影影綽綽的古怪影子發出時近時遠的驚聲尖叫。


    放眼望去滿是破敗緊閉的鐵柵欄,流淌著的濃稠血液。


    每個可見的門都緊緊閉上。


    所有牆邊無一例外堆著緊鎖的棺材,棺材內正發出砰砰的敲打聲。


    又是這個古怪的地方。和紅月噩夢類似,但又不同。


    柯塞看著畫麵移動,走到一個陰暗的角落,視角降低。


    恐怕是伊莉莎蹲下了。


    然後一動不動的看著一個方向。


    伊莉莎大概還在玩捉迷藏遊戲。


    躲在這個未知古怪,但絕對不安全的世界。


    漸漸的,濃煙的背後,影影綽綽浮現一群怪物,腦袋開花,拖著武器的人類;手腳倒置,拖拉長舌的野獸;軀體腐爛;長出腫瘤的畸形物體。


    一邊發出滲人的笑聲,一邊靠近。


    就是說,伊莉莎身上那些血……是這群怪物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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