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起其他人,秦雪心就顯得膽小了許多。


    這或許是和她的性格有關,從小父母就沒有怎麽管教過她,而她也是在自己努力的情況下,才走到今天的地位。


    還記得,那個時候……


    滄海一夢,飄渺無垠。


    昆侖之巔的石壁上,這八個字正以磅礴的氣勢赫然刻在上麵,渾然天成,而每個字,都有一人般大小。


    或許這世上,也隻有寥寥幾人知道,這竟是由一柄劍刻成的。


    竹林茅屋,青山綠水,在這裏,像極了傳說中的世外桃源,沒有戰爭,更沒有人情世故。


    這裏,就隻有四個人。


    在距離茅屋約莫七八公裏的另一座山頭,一個穿著粗布麻衣,束著馬尾長發的青年男子,正經受著烈日的炙烤,一鋤頭一鋤頭的開墾著荒地。


    “起師兄,你在幹嘛?”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姑娘興衝衝的跑了過來,一屁股就坐在田坎兒上,然後直勾勾的盯著眼前的青年。


    顯然她口中的起師兄,就是眼前這個青年。


    不過等了半天,男子依舊是自顧自的鋤著自己的地,對旁邊的小姑娘是根本不去搭理。


    “起師兄,起師兄?!”小姑娘一邊喊著一邊揮舞著雙臂,可是對方依舊是無動於衷。


    “哼!公孫起!你給我站好!”小姑娘明顯是被對方的行為氣的不輕,直接把他的名字叫了出來。


    要知道,這師妹如此強勢的直唿師兄的名諱,似乎是有點不禮貌。


    果然,公孫起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將鋤頭定在身旁,然後筆直的站著,雙目無神的看著那小姑娘,也不說話,就這麽靜靜的看著她。


    而小姑娘似乎卻一點也不感覺不適,更是一眨不眨的盯著公孫起的眼睛看。


    這氛圍,終於還是忍不住了,公孫起開口了。


    “趙憐,你到底要幹嘛?”


    “不幹嘛呀,我來看看你還不行嗎!”趙憐人畜無害的說道。


    “行,那你看吧,我繼續幹活。”說著,公孫起就重新拿起鋤頭,繼續開墾荒地。


    “你眼裏怎麽隻有這地啊,這地有什麽好的,師父不是都給了你一畝地了嗎,你還要開墾這些荒地做什麽,這鬼天氣做起來又累又熱的。”趙憐賭氣的道。


    公孫起不以為然的繼續鋤地,熊熊烈日的炙烤,已經讓他汗流浹背,可是他絲毫沒有停下的意思。


    “你錯了,確切地說,是一畝三分地,但是現在已經被我開墾到了整整九畝。”一鋤頭揮下去,又是幾寸土地瓦解,而豆大的汗水也從公孫起的頭上落下,打在熾熱的土地上。


    “我管你幾畝地,你開墾再多有什麽用,你說你一年四季都在管你的地,種的東西我們又吃不完,倉庫都堆滿了,而且……最重要的是,你都沒時間陪我玩了。”


    最後一句,才是說出了趙憐的心聲。


    “玩?我可沒空,這再過幾天,就要到大旱的時節了,我得抓緊時間,不然九畝地我處理不完,來年肯定收成銳減。”


    說著,又是一鋤頭挖下去,結果土地裏傳出了一陣鏗鏘的響聲,讓人直起雞皮疙瘩,當然,這隻是對於趙憐而言。


    “啊~這什麽聲音啊,聽著好難受。”趙憐捂著兩個耳朵說道。


    而公孫起也是見怪不怪了,仿佛已經經曆過很多次了一樣。


    “這是鋤到石頭的聲音,聽這聲兒,下麵石頭還不小,說明前麵不能再挖了,石多土少,作物在上麵生長很難,挖出來也沒用。”


    所以每次遇到這種情況,都是在提醒公孫起不要再繼續向前挖,是該換個地方,重新開始了。


    “唉,可以歇一會兒了。”公孫起也是一屁股就坐在地上,鋤頭撩到一邊。


    “你終於知道休息了,我還以為你是累死的牛呢。”


    公孫起也不搭理她,拿起旁邊的水壺,打開塞子就往嘴裏灌。


    趙憐也是知道他很累了,便也沒有再計較他不迴答,而是從腰間抽出一根絲帕,輕輕的向正在喝水的公孫起湊近。


    柔軟的小手拿著絲帕,在公孫起的額頭上輕輕遊走,替他擦拭著汗水。


    顯然是不太適應,公孫起忽的抽搐了一下,但是想了想,也沒說什麽,任由趙憐為他擦拭著汗水。


    很快,整根絲帕就被汗水給完全打濕了,趙憐將絲帕重疊著一擰,被吸進去的汗水就像下雨時從房簷上落下的雨水一般傾瀉而下。


    “你看你,都出這麽多汗,也不知道休息一下,真不知道頂著這麽大的太陽,又是一身的汗,你是怎麽堅持下來的。”


    以往的太陽,還有比這更毒辣的時候,但是公孫起都堅持下來了,現在這太陽,還遠不及大旱時的熾熱。


    “習慣了,出點兒汗,也沒什麽。”


    公孫起依舊注視著前方,除了剛才正經的站在趙憐麵前時與她對視了一會兒,他就再也沒正視過趙憐。


    “喂,你就這麽不待見我,說話連看都不看我的嗎?”


    趙憐的臉都快拉到地上了,可是公孫起還是無動於衷,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一氣之下,趙憐直接上手了,雙手伸出去夠他的腦袋,可是卻尷尬的發現,貌似手不夠長,夠不到。


    公孫起是覺得身後不太對勁,剛把頭轉過來,就看見趙憐朝自己伸著雙手不知道要幹什麽,於是他連忙向反方向退了退,說道:“你幹嘛?”


    剛才還好,隻差一點點就能夠到了,結果倒好,他這突然又向後退,趙憐是根本不可能夠到了。


    “哼,不理你了。”


    趙憐把雙手收了迴來,雙臂叉在胸前扭過頭去,總不能一直這樣伸著,她自己也覺得尷尬的很。


    而公孫起卻不知道是怎麽迴事,真的就以為是自己又惹到她了。


    “對不起。”公孫起木訥的說道。


    趙憐忍不住在背後偷笑,沒想到這麽簡單就上鉤了,這起師兄真是個木頭腦袋,所以她自然也不會這麽容易就放過這個機會。


    “哼,我都生氣了,對不起有什麽用。”


    要說公孫起最不擅長的是什麽,恐怕就是哄女孩子了,不過幸好這還不是把人弄哭,否則有他好受的。


    “那……我今天給你做好吃的?”


    這可能是他唯一會的安慰別人的方式,因為他除了會種地,基本上也就隻能做飯了,而他在昆侖山的工作,主要也就是這兩項,種地,做飯,維持師徒四人的生計。


    “哼,那看你要給我做什麽了。”


    說實話,公孫起做飯的手藝,還是極好的,隻不過吃了這麽多年他做的飯,趙憐也是開始挑剔起來了。


    公孫起想了想,於是道:


    “那我……給你做烤紅薯,怎麽樣?”


    其實這紅薯,還是前年吃剩下的,一直放在地窖裏存著呢。


    “烤紅薯,嗯……”趙憐開始思索了,說到烤紅薯,也不知為什麽,起師兄種的紅薯烤出來倒是很甜,但是這個季節,太陽又大的很,所以吃烤紅薯就不太適合。


    “不行,我不吃烤紅薯,我要吃別的。”


    這可把公孫起難到了,現在正值初夏,要想弄到其他什麽吃的,確實難辦。


    “可是,地裏很多東西都沒有熟,我……也沒辦法。”


    的確,這個時節,成熟的作物實在太少了,就算有這種作物,但是奈何公孫起卻並沒有種植那些東西。


    趙憐可管不了他那麽多,她隻想看結果。


    “我不管,是你惹我不高興的,你要負責,否則我就跟師父告狀,說你欺負我!”


    趙憐知道,她這個起師兄,天不怕地不怕,成天也是老實得很,活脫脫一個鐵憨憨,但是對於師父,那是一萬個尊敬。


    “別,別告訴師父,我再給你做別的就是了。”


    見公孫起折服了,趙憐一下子就心情好了起來。


    “這可是你說的,拉勾,不許騙我。”


    說著,趙憐就伸出了自己白嫩的小拇指去勾公孫起的小拇指。


    “你不是……”公孫起就納悶了,剛才還一副愛搭不理的樣子,怎麽現在就這麽熱情了。


    趙憐的小拇指既白嫩又嬌小,和公孫起的小拇指勾在一起簡直是形成了鮮明的對此。


    “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變了誰就是小狗。”


    趙憐勾著公孫起的小拇指晃了晃,然後兩個大拇指碰在一起,至此,這約定,便也生效了。


    “好了,起師兄,咱們可是已經拉勾了,你可不能反悔了。”


    公孫起點了點頭,其實在他心裏,不隻是對他師父的無限尊敬,在這昆侖山裏,對趙憐,他也是一樣的上心,隻是他心裏明白,他和她,終究是不可能走在一起的,或許再過幾年,她下山之後,二人就再也沒有任何交集了。


    “誒,我知道了。”公孫起點頭道。


    “哈哈,我就知道,起師兄對我最好了。”


    說完,趙憐就張開雙臂撲了上來,公孫起連忙躲開,而又怕趙憐撲了個空摔到地上,他還是用雙手拖住了趙憐的兩個胳膊。


    見自己根本沒抱住起師兄,而是被他的雙臂拖住了,趙憐有點不滿的說道:


    “哼,你就不能給我抱一下嗎?”


    “還是別了,我……我身上都是汗,別弄髒了你的衣服,再說,你年紀也不小了,男女授受不親的道理,應該明白!”


    這些趙憐當然知道,她今年都已經十七歲了,而且她又不像公孫起,成天待在山上種地,平日裏她倒是總能找機會偷偷溜下山去玩,對人情世故,也算是一知半解。


    “我們是師兄妹,抱一下都不可以嗎?”趙憐撅著嘴,表達著自己現在的極度不滿。


    公孫起將趙憐扶正,然後就扭過頭去,說道:


    “雖說我們是師兄妹,但是說到底,我隻是個在這裏幹活的,比不得你們,能夠得到師父的真傳。”


    這才是公孫起如此不想跟趙憐扯上更深的關係的原因。


    九歲上山,到現在為止,已經整整十年過去了,公孫起在昆侖山做的,不是雜務就是苦力,最開始的時候,還隻有他和師父二人生活,直到他上山後的第三年,一次外出,師父又帶迴來了兩個徒弟。


    一個就是他麵前的趙憐,比他要小上兩歲,而另一個,是個與趙憐同姓的男子,單名一個括字,比公孫起隻小上一歲。


    至此,昆侖山上,就變成了四人,趙憐呢,跟著師父進修治國之道,飽讀詩書,而趙括,成天待在竹屋裏,研究師父一生所著的兵書,唯獨公孫起,上山最早,跟隨師父,也是最早,不過這十年,除了那一畝三分地,師父何曾再交給過他什麽。


    縱使如此,公孫起也沒有過任何抱怨,哪怕是師父真的偏心,他也沒有怨言。


    “起師兄,你,你別這樣,或許是師父覺得還不是時候,或者是,他也沒決定好教你什麽?”


    察覺到起師兄的樣子有些傷感,趙憐才意識到,說是師兄妹的關係,可能真的讓他有些難堪,畢竟師父,真的從沒教過他什麽。


    “我知道,我比起你們,沒有任何天賦可言,大字不識幾個,蠻力氣倒是有一身,或許這樣也挺好,起碼我在這昆侖山,還有一點用武之地。”


    其實這些公孫起早就認識到了,從趙憐他們來的那天起,他就知道自己和他們不是一路人。


    “起師兄,你別這樣說,你在昆侖山還是很有用的,像是你做的飯啊,都特別好吃,種的菜園子,比山下那些花圃都漂亮,還有,還有……”


    想了又想,趙憐也實在是想不出起師兄有什麽其他的強項,因為自從她認識公孫起開始,他就一直隻知道做自己的工作,種地,做飯,洗衣服,做家務,幾乎他們四人的生活,都是他在照料,這麽多年了,卻也毫無怨言。


    “你不用再說了,我很滿足了,你們以後是要做大事的人,所以最好還是不要跟我這種一無是處的人待的太久,你還是去找括師弟吧。”


    說到這個趙括,趙憐就一肚子氣,有個師父在一旁督促她讀聖賢書也就罷了,這個趙括還一個勁兒的讓她看什麽兵法詭道,煩都煩死了。


    “我不去,跟他待在一塊兒,我腦袋都要炸了。”


    話音剛落,趙憐的餘光就看見了趙括,正急匆匆的往這邊趕來,這所謂說曹操曹操就到,現在也就靈驗了。


    “憐師妹,你怎麽在這裏?”


    …………


    一個恍惚,秦雪心才終於迴過神來。


    “我剛剛這是怎麽了,怎麽會有這些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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