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雲的整個背部受到嚴重灼傷,原本清澈雪亮的眼睛變得有些灰白。


    “媽媽,他們為什麽要這樣?”非雲始終不明白隊長他們為什麽要殺死自己和媽媽。


    雲月顏很無奈,海水灌進她的鼻子,嘴裏,身體越來越重,倆人正一點一點下沉。


    “人性如此,你太過強大總是會讓一些人恐懼你。”雲月顏說完這句話,又連喝了幾口水。


    非雲聽完她的話,“原來是這樣嗎?”


    一邊想得到他,一邊又忍不住害怕他。


    “我有些累了,媽媽。”非雲扯了扯嘴角朝她笑了笑。


    非雲一點一點鬆開了抱著媽媽的手:“如果,我的存在會給周圍的人,帶來危險,會讓人恐懼,那我,願意消失……”


    非雲鬆開雲月顏,想讓她自己迴去,這次他就不陪媽媽啦。


    雲月顏拉住他鬆開的手,把小機器人抱在懷裏,閉上了眼睛,在他的耳邊輕輕留下一句話:“笨蛋,媽媽不會遊泳……”


    就替原主當一迴媽媽吧,反正也要離開了。


    倆人沉得越來越深,非雲怎麽說也是鐵做的,有他在,倆人沉的速度都比普通人的快。


    看著氣息越來越弱的人,非雲突然釋懷的笑了笑。


    這次他沒有再鬆開她,像孩子一樣抱緊了他的媽媽,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對不起……音……”


    ——


    那天,餘音在岸邊坐了一整天,呆呆地看著平靜而又神秘的海麵。


    入冬的天很冷,淩晨有點點雪花從空中飄落,餘音小臉被凍得通紅。


    她緩緩地抬起有些僵硬的頭,雪花落在她的臉上,冰冰涼涼的。


    這是她第一次看到雪。


    原來下雪真的那麽冷啊……


    餘音抱緊了自己的膝蓋,溫熱的眼淚滴在薄薄的雪上,很快就將雪融化了。


    第二天是附近的村民發現了發著高燒的餘音,把她送到了醫院。


    交醫藥費的時候餘音才發現自己的卡裏多出了十幾萬,而給她轉賬的賬號,正是當初作為老板的雲姐的賬號。


    清冷的醫院裏,一個女孩哭成了淚人。


    後來餘音在海邊買了一個二手房,開了一家海鮮麵館,因為地位太偏了,沒多少客人,賺不到什麽錢,隻能勉強維持生計。


    一有空,她就會來海邊坐坐,她什麽也不做,什麽也沒帶,隻是坐在海邊吹吹風,看著海裏發呆。


    薑雯聯係過她,問她過得怎麽樣?要不要迴來奶茶店。


    可她總說挺好,不用。


    周圍的村民有些看她長得不錯,也會給她介紹對象,說個媒,隻是都被她拒絕了。


    “孩子,你也老大不小了,現在不結婚,以後可難找到人了。”大嬸拉著她的手勸道。


    餘音扯了扯嘴角,笑容沒了以往的燦爛,隻剩下苦澀。


    “一個人挺好的,謝謝嬸。”


    看她有氣無力苦哈哈的樣子,大嬸也不再多說。


    餘音看著空蕩蕩的麵館,起身,關上門,又一個人來到了海邊,也不怕髒,直接坐在沙子上。


    海風有些腥有些鹹,一望無際地海麵像一條線一樣,線的盡頭,殘陽染紅了雲朵。


    “非雲,你看,我一個人過得也很好……”


    反正她從來都是一個人,小時候在福利院其他孩子也不愛跟她玩,長大了在學校,因為要賺生活費,她也沒有時間交朋友。


    她能感受到的善意很少,對她最好的就是雲姐和非雲了。


    “你和雲姐在那邊還好嗎?”餘音抱著膝蓋,看著大海,一個人絮絮叨叨自言自語。


    “還有雲姐,不用擔心我,我每天都有在好好吃飯喔~”


    隻是,沒有你做的好吃……


    不知不覺天黑了,一直到手機的鬧鈴響了餘音才反應過來。


    她抬眸看了一眼天空,笑著站起身拍了拍褲子上的沙礫。


    “啊,那麽快天就黑了呀,你們不用送我喔~我明天還會來看你們的。”餘音朝大海的方向笑著揮了揮手。


    “嘩啦——”海浪拍打著岸邊,像是一個愛人在揮手和她告別。


    薑雯他們結婚的時候有邀請過餘音,可她沒有去,後來薑雯的孩子七歲時,帶著孩子來看過她。


    當看到如此簡陋的麵館,薑雯很是心疼:“餘音,你……”這些年到底是怎麽過的?


    餘音給他們倒了一杯水,沉默地低下眸。


    非雲的事,上麵跟她說過,她也簽了保密協議,所以不能跟薑雯說。


    不知情的薑雯以為是那個男人拋棄了餘音,雖然表麵沒說什麽,心裏卻是更加心疼她。


    “餘音,要不你跟我們迴去吧,我們的奶茶店已經開了十家了,不用擔心工作的問題。”薑雯拍了拍她的手背說道。


    餘音笑著搖了搖頭:“我在這挺好的。”


    “好什麽呀?你一個人在這……”薑雯一著急等說完才反應過來,自己這話說得不太好。


    “沒事,我習慣了一個人。”餘音看出她有些尷尬,不在意地說道。


    薑雯有些尷尬的笑了笑,看向旁邊安靜看手機的兒子:“我們第一次來,想在這邊玩幾天,餘音你知道這裏有哪個地方比較好玩嗎?”


    餘音點了點頭,雖然她沒去過,但是聽這裏的大叔大嬸們提過幾個景區。


    在這裏玩了幾天後他們就打算迴去了。


    上車前,薑雯又問了一遍:“餘音,你真的不跟我們迴去嗎?”


    餘音的迴答依然是搖頭:“嗯,你們一路平安。”


    送走薑雯他們一家後,餘音站在門外,望著不遠處的大海發呆了許久後才笑著搖了搖頭。


    終究,還是不同了……


    四季輪轉,一年又一年。


    好好的少女,硬是把自己熬成了老嫗,滿頭青絲變白發。


    因為長年坐在海邊,濕氣入體,餘音的身體是一年不如一年。


    再次拖著殘病的身體來到海邊,餘音一邊顫顫巍巍地打開了自己帶來的小馬紮,一邊自顧自解釋道:“人老了,腿腳不利索了,這幾天老往醫院跑,來這裏的時間也少了。”


    一個頭發花白滿臉滄桑的老人坐在矮矮的小馬紮上,努力微笑地望著大海。


    金黃的夕陽落在餘音身上,好像給她鍍上了一層佛光。


    “嘩啦嘩啦……”的海浪聲像是愛人在唱搖籃曲。


    不知不覺間,餘音閉上了眼睛,嘴角還勾著一抹微笑,隻是眉間的苦澀卻怎麽都化不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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