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生惡劣地朝著小女孩走進,拳頭高高地揚起。


    小女孩怔怔地看著男生,身體下意識地向後退去,唿吸有些紊亂。


    隨著她向後的動作,後腦勺猝不及防地撞到了身後的冰冷水泥牆壁。


    他眼神戲謔地盯著她,輕浮地吹了一聲口哨。


    “嘿,你還想跑哪去?”


    “你也別怪我,要怪就怪你剛才衝撞到我了……我今天就大發慈悲一迴,教教你怎麽做人!”


    小女孩身體微微顫抖,垂落在身側的雙手緊握。


    她低著頭,厚厚的劉海遮擋住眉眼,雖是看不大清楚情緒,卻仍然可以清晰地看到女孩猛烈起伏的胸腔,似乎在強行隱忍些什麽。


    男生輕蔑地瞟了小女孩一眼,他順手撿起身側的一根木棍,走向那個看似怯弱膽小的女孩。


    空氣裏死寂的過分,然而下一秒。


    卻陡然響起一道細微的聲響。


    “噗嗤——”


    男生瞪大了眼睛,腦袋僵硬地低下,難以置信地盯著自己的腹部。


    隻見一把輕巧的折疊刀精準地刺激了男生脆弱的小腹。


    霎時間,他手中的棍子應聲而落,狠狠砸到地上,雙手用力捂著自己的腹部那道狹長的刀口。


    嘴巴大大張開,喘著粗氣,喉嚨裏不斷溢出低沉破碎的淒厲哀吟。


    他那震驚的眼神久久地停留在小女孩身上,似乎是怎麽也搞不明白分明前一秒還是隻任人搓扁的小白兔,怎麽會突然急了眼。


    小女孩靜靜地望著這一切,先前握緊的拳頭稍稍一鬆。


    她抬起頭,白嫩的小手輕輕撥開自己額前散落的厚厚劉海,露出一雙透著滿滿天真無暇的瞳眸。


    女孩嘟了嘟嘴,翹起嫣紅嬌軟的唇瓣,神情頗有幾分不高興。


    “明明我都說過了,可是你偏偏不聽……好咯,我不想忍了,生氣了,這就是你把我惹煩了的代價啦。”


    *


    大概是在“越南”計謀敗露後,得到了遊戲中屬性提高一倍的獎勵,此時,唐泠明顯感覺到了她的五感較之之前,敏銳了不少。


    以至於她可以聽到掩藏在喧鬧空氣下的一些很小的異動。


    就在剛剛,她的耳邊突然傳來一道細微的響聲,那聲音……像極了某種利器刺進血肉的聲響。


    頓時,唐泠的眸子一沉,將腳下的移動速度提到最高,身形快到如同閃電,一閃而逝,隻空留下幾個殘影。


    飛快地穿過喧鬧的人群,周圍的環境愈發偏僻。


    她直直地衝進記憶裏那條無比熟悉的小巷,腳下生風。


    不過幾個唿吸的時間,唐泠的腳步驟然一停。


    眼前這番畫麵突兀地出現,無疑是極大地刺激到了她的視覺。


    渾身血汙的小女孩費力地將另一個倒在血泊中的男生拉起。


    原本白淨的肉嘟嘟小手早已沾染上了暗紅的血色。


    隨著她的動作,糜麗的流動血液又重新將早已幹涸掉的紅褐血斑覆蓋住。


    男生很是高大,小女孩廢了好大一番力氣,才終於吃力地將他扶靠在牆角。


    鮮血順著凹凸不平的地麵紋理不疾不徐地流淌著,蔓延一地。


    小女孩全身幾乎被鮮血染紅了,她好奇地蹲下,小手輕輕點著地麵上的那灘血液,刻意玩弄出“啪啪”的清脆聲響,像極了一個玩心大發的孩子。


    血液濺起,平白在她那髒汙不堪的身上又多添了幾道血色。


    小女孩似乎是察覺到了來人的存在,轉過頭去,揚起了五官精致的小臉。


    然而她的肌膚卻是赤紅一片,就像是用鮮血清洗過了一般,猩紅的液體從顱頂緩緩流下,沿著她漂亮的下頷線滴落。


    約莫四五歲大的女童輕輕眨了眨長長的羽睫,當即便有一滴豆大的血珠順著她卷翹的睫毛滑下。


    隻是小女孩似乎並未在意這些,她看到站在巷子口的唐泠,緩緩站起身來。


    她望著唐泠,嘴角輕輕一勾,露出雙頰一對深深的梨窩。


    本應是一副甜美單純的模樣,卻因她這張血淋淋的臉蛋,看上去駭人可怖,像極了從深淵裏走出來的小惡魔。


    小女孩的眸子澄澈無辜,她歪了歪頭,聲音軟軟糯糯。


    “你也要一起來玩嗎?很好玩的呐!”


    說著,小女孩的眼神輕飄飄地落在靠在牆角處的那個不知生死的男生身上。


    小女孩盯著他的眼神中隱隱有些瘋狂,手指幾乎無法克製地攥緊在一起,嬌巧的身軀情不自禁地微微顫栗著。


    小女孩低垂著頭,聲線似乎帶著幾分抑製不住的興奮。


    “他……剛暈的呢!還熱乎著……”


    “你……要跟我一起嗎?”


    “很有意思的……”


    唐泠隻稍稍看了那個不省人事的男生一眼,便飛快地挪開了眼,眉心狠狠皺起。


    以她的眼力,自然是看到了那個男生身上的一道道深可見骨的刀口。


    白骨森森,這對於一個普通的中學男生而言,便足以致命了。


    更遑論他胸口處那十來個鮮血淋漓的血洞!


    從邊角處無意間沾染上的淩亂血跡來看,那個男生是在活著的時候,硬生生挨過這般虐殺行為的。


    這該是有多大的深仇大恨,才會對一個人如此報複……


    唐泠的眸子望著小女孩,自己此時的步伐異常沉重。


    “這些都是你幹的?”


    唐泠緩緩開口,盡管理智告訴她,事實就是如此,可她依然無法相信這般令人發指的虐殺行徑,是出於一個幼童之手。


    聞言,小女孩很是不解地蹙起了眉心,顯然是不耐煩了起來。


    “你不是都看到了嗎?”


    唐泠的嘴唇輕輕闔動,似乎是還想說些什麽。


    不料卻被小女孩陡然打斷。


    她緩緩抬起了眼眸,嘴角的笑意逐漸斂下,神色正經起來。


    “你再問我,我會很煩的,或者……”


    頓了頓,隻見小女孩那張鮮血淋漓的臉上,浮現出一抹天真單純的笑容。


    孩童聲線稚嫩甜美,激動和瘋狂的情緒被她強行隱忍克製住。


    “或者說,你也想變成和他一樣嗎?我剛剛被他弄煩了,火氣到現在還沒完全消掉呐……”


    “雖說,你沒有惹到我……但是,誰叫你運氣不好,偏偏要這個時候遇到我呢?”


    小女孩垂下腦袋,厚重的劉海遮掩下,她的嘴邊勾起了一抹嗜血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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