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傅這又是何必,夢兒已經長大了。”芷夢輕輕呢喃,對著玖瑤露出慘淡一笑。


    “師娘,你不要告訴師傅我看見沐雪了,不要告訴他我知道這些了,好不好?”芷夢輕輕握著玖瑤的手哀求道。她不想讓師傅對她有一絲的愧疚。


    “好,我答應你。”玖瑤幫芷夢順了順額前的碎發,嘴角微微上揚。


    她說的話,真一半、假一半。


    在妖界,有一個有名的先知,他預測妖界的統治將會與一個女子密切相關,這個女子三魂六魄少了半魂,卻可以主宰這場戰鬥的勝利。


    上次妖界為了抓蘇墨誤闖靈山,機緣巧合之下,察覺到芷夢便是他們一直尋找的女子,那赤崖是何許人,對待芷夢,要不殺掉,要不歸為己用。


    可自那日之後,絕塵便加強了對靈山的防守,現在除了讓她心甘情願走出靈山,否則一點點動靜絕塵都會查知。


    她看得出芷夢喜歡絕塵,別無他法,便隻能利用這一點,提早告訴她一些她總會知曉的信息,讓她自己有離開的念頭。


    而靈山外,早已布滿了天羅地網,就等著她出山。


    “夢兒,你可有喜歡之人?”玖瑤的聲音軟軟的,盯著芷夢一臉的好奇。


    “有,當然有。”芷夢的眼神有些不自覺的閃躲,卻盡力笑地燦爛。“其實我早就想離開靈山跟他一同去浪跡天涯了,隻是舍不得師傅……”


    她把頭抬得高高的,想把自己快要奪眶而出的眼淚逼迴去。


    “師娘,這事你們就該早些告訴我,那我早就可以孑然一身,讓沐雪和師傅團聚了。”


    她忽然想起師傅曾跟她說的一句話。有誰能陪伴一個人一輩子,永遠不分開呢。


    是啊,更何況,師傅的一生如此漫長,她的存在怕是就連曇花一現都算不上了。


    當天天剛蒙蒙亮,芷夢便收拾好了東西準備離開。絕塵去了天宮還沒迴來,芷夢望了望天,心想這個時間恰到好處,沒有離別、沒有眼淚。


    她留了兩封信,一封放在了自己房裏,一封放在了廚房的灶台上,待玖瑤起床做早飯便能看到了。


    她挎著一個小包,裏麵放了些幹糧和藥材。“嫣兒,從今往後,我們就要一起浪跡天涯,鋤強扶弱,做一個當世女俠了。”她的臉上揚著一抹淺淺的笑,摸著嫣兒的頭,給自己打著氣。


    她站在靈山的山頂,運足內息聚於腳底,沿著山坡直奔而下。她還沒有熟練的掌握駕雲飛行的本事,所以用輕功沿著山坡下山是最安全的了。


    玖瑤躲在樹叢裏,見芷夢已經下山,嘴角不禁浮現了一抹得意的笑。她輕輕打了一個響指,一隻黑色的鳥兒便從她的手指間騰空躍起,飛速的衝向山下。


    芷夢的輕功練的極好,不到半個時辰,她便已到了靈山山腳,看看時辰,心想玖瑤也該看到信了。她深吸一口氣,尋思著自己到底何去何從,琢磨著自己分文沒有,最主要還是先到附近的集市裏找點活幹,賺點盤纏。


    她的步子剛跨出去幾步,就感覺周圍的空氣似是瞬間低了幾度,她渾身打了個冷顫,小心翼翼的環視周圍。上次跟白狼在一塊遇襲,也是這樣的感覺。


    她看見右手邊不遠處有一條大湖,那裏視線明朗,沒有多餘的樹木遮擋,靠著輕功沿著湖逃走,應是可以甩掉這些殺手。剛想到這,便卯足了勁,一蹬腳飛快地向那湖邊飛去。


    埋伏的人似也察覺到了芷夢的意圖,紛紛跟在她身後,一時間芷夢的耳邊都是樹木的莎莎聲,她驚覺這次埋伏的人似乎比上次還要多,腳下的步子也更快了。


    這波人馬已在這埋伏了好幾日,周圍的地形早已了如指掌,各個逃生路線都設了埋伏。剛剛又收到了黑鳥的報信。芷夢前腳剛出樹林,一行人便突然從水中直躍而起堵住了她的去路。隻是一瞬間,她已被團團包圍,連個逃出去的縫都找不到。


    芷夢不禁在心中哀歎。“這是為什麽啊!哪哪都是壞人,她的命怎能這般的苦。”


    她抽出腰間的長劍,心想事到如今隻能靠自己拚死一搏了,往後的日子師傅都不在,自己得變得強大起來才行。


    她凝神聚息,在長劍周圍附上了一層薄薄的氣體,風吹過,卷起了漫天紅葉。劍氣襲人,那瘦小的人兒毫無退縮,隻見芷夢長臂一揮,那銀色的長劍迅速旋轉,分離成了一道道劍光,飛快地向四周刺去,驅散了包圍她的人群。


    一陣刀光劍影,芷夢趁麵前的一名殺手躲閃之際,迅速向前一躍,反手一劍架在了其中一名殺手的脖頸之上。“說,你們埋伏在此,是為了什麽?”


    那殺手見已無反擊的餘地,當即便咬碎了口中的毒藥包,抽搐了兩下便倒地化成了一縷黑煙。


    芷夢沒想到這些妖人們竟如此訓練有素,甚至不顧自己的性命,一時間亂了方寸。


    就在這失神的片刻,背後的幾個殺手已迅速的撲向了她。芷夢迅速用內力將自己後背拖住,倒躺在地,向側邊一個滑身避開了那幾個妖人的攻擊,腳尖一踮,身子剛站穩,又一個殺手劈掌而下,她再也來不及躲藏,硬生生便中了這一掌,身子被打飛出三四米遠,一口鮮血吐了出來。


    大滴的汗水從芷夢額間緩緩流下,她咬著牙看著那群殺手們又重新將她包圍。他們似乎並不想要置她於死地,而是要活捉她。芷夢又迴頭望了眼那高聳入雲的山,心想或許她早該死去,是師傅一次又一次的救她於水火,但她卻終究逃不過命運。幸好這一次,她沒有再給他添麻煩。


    她迴過頭,看著那一眾妖人,眼神淩冽而透著濃濃的殺氣。腳邊的血跡上,一朵朵紫色的“心照”在陽光下奪目開放。她單手向前一伸,那長劍迅速閃進了芷夢蒼白的手掌。殺手們擺好架勢,準備應對她下一波的攻擊,誰知她卻反手一勾,拿著長劍的手竟直直的朝著她的脖頸劃了下去。


    芷夢刺的無比決絕,沒有給自己一絲反悔的餘地,但一根木棍卻以更快的速度穿過人群,打在了她的手腕,她一下沒了力氣,手一滑,那長劍便掉落在地。可脖頸上還是淺淺的劃了一道鮮紅的口子。


    那妖人們反應十分迅速,瞬間分為兩波,一部分人留在原地守著芷夢,另一波則警惕地朝著那木棍飛來的樹林方向。


    清爽的秋季,絲絲微風卷著落葉,這本該是一個晴朗的好天氣。可一聲巨雷卻忽然響徹天際,芷夢甚至沒有來得及反應,隻覺得眼前刹那間亮了一片,那周圍一圈的殺手便已全部倒地,身上還冒著濃濃的黑煙。


    樹林深處,一名男子,身穿黑色戰甲,從他身體裏散發出一陣陣刺眼的電流,他的每一步都似有閃電護體,每踏一步都伴著震耳欲聾的雷鳴。


    芷夢望著那愈來愈靠近的身影,看見他熟悉的麵龐,不禁深深鬆了口氣。她甜甜的對著麵前的男子露出一絲笑,有些虛弱的跟他打招唿。


    “白狼,你今天真帥呢。”


    蘇墨撇了眼芷夢,有些生氣的哼了兩聲。“你這膽小鬼,打不過就知道輕生麽。”


    芷夢撓撓頭,對蘇墨吐了吐舌頭。“這不是嚇壞了麽哈哈。”


    蘇墨跟蹤赤崖的線人來報,赤崖派了一隊人在靈山腳下埋伏了很久,他擔心芷夢的安危,便日夜兼程的趕來。誰知剛來便見到芷夢與妖人們打了起來,他正驚歎這小丫頭的功夫進步神速,便瞧見她竟不爭氣的想要自盡,真是辜負了他不顧一切趕來就他的心。


    “看在你說我帥的份上,今天原諒你。”蘇墨看著芷夢無奈的搖了搖頭,見她還受著傷,便彎身一把抱起了芷夢。


    芷夢一聲驚唿。“你幹嘛,放我下來!”


    蘇墨並沒有理會芷夢的叫喊,反是伸手在她的啞穴上輕輕一按,芷夢瞬間便失了聲,隻能扭曲著身子一副氣極了的模樣。心想這男人怎麽能如此當機立斷,點了她的啞穴。真是不討人喜歡。


    “你要再不乖,我就把你打暈了帶迴去喂狼。”


    喂狼?他自己不就是狼麽。芷夢看著蘇墨,乖乖的不在動喚,一雙眼睛帶著濃濃的怨念直勾勾地盯了他一路。


    芷夢瞧著蘇墨,心想他的傷定是大好了,看看他剛才多威風,那電閃雷鳴的,上次在一起就從未見他用過。再看看我們家可憐的清兒,到現在還沒有醒來呢。想到這裏,她又滿心不服氣的瞪了眼蘇墨,心想待會等他放她下來,她一定跟他討了這公道。


    蘇墨看著芷夢時不時的張牙舞爪樣,有些莫名的想笑。跟初次見到她不同,芷夢的眉眼已經長開,不再似那孩童模樣,隱隱透著些女人味,真是應了那句女大十八變。而芷夢鬧了一會累了,便抱著蘇墨沉沉睡去。


    蘇墨定了定神,將九成的功力都用在了腳程上,妖族還在打仗,他已離開了兩日,心中不免擔憂。


    待他趕到狼族大營時已是傍晚。狼族的城守見他迴來懸著的心終是放下,舉起長哨想要吹響告知大家這一喜訊,卻被蘇墨攔了下來。


    “我後麵的那個營帳,命人快點空出來。”蘇墨的聲音很小,生怕吵醒這懷中的人兒。


    一直待人將房屋收拾好,蘇墨才將芷夢小心放在了床上,連忙趕去總營處理軍務。待到芷夢醒來,已是晚上八九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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