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烈說:“雖然我人不在朝堂之中,但是我一直在關心著朝堂中的事情,你心中有這樣的想法也是人之常情。無論你心中是怎麽想的?但是到最後你畢竟還是沒有去走那一步,就是對大周帝國的忠心耿耿。可是你有沒有想過接下來要怎麽做,按照現在的局麵,大周的皇帝是絕對不允許你繼續活下去的。”


    陸長天歎了一口氣說道:“我已經老了,沒有多少年可以活了,現在我唯一害怕的就是將來到地下之後,沒有麵目去見先皇,因為我沒有幫他守好他留下來的這份江山。”


    獨孤烈說:“我們的一代軍神可不應該是這麽頹廢的樣子。”


    陸長天說:“軍神也是人,而且是一個凡人,也有老的時候,也有累的時候,現在我這個老頭是又老又累,而且一身是病,連我自己都不知道在這條路上還能走多久。最後這一步究竟要怎麽走,能不能走好,還要全看老哥你的意思?”


    獨孤烈沉默了一會,“你是說小龍?”


    陸長天說:“他是先皇指定的繼承人,現在如果把他搬出來推倒現在的皇帝,大周帝國才有希望繼續走下去,可是一直到現在,他對自己的身世一無所知,我隻是不知道這個秘密是不是應該有我的口裏說出來,而在他知道自己的身世之後,又會有什麽樣的反應,而且在他的身世公諸於世之後,又會引起什麽樣的連鎖反應。”


    他的確是把所有的事情全都考慮到,所以才會猶豫不決。


    獨孤烈淡淡的一笑,“你不僅僅是一代軍神,而且是一個智者,但是我不得不說,作為一個智者的人權都有一個致命的缺點,這個缺點就是凡事再做一件事之前總是要思慮再三,把這件事情過程中可能發生的種種問題全都前思後想,甚至在每一件可能發生的事情之中,有什麽退路都要考慮的,明明白白。但是往往有些事情你越去考慮就越會發現,在這件事情的過程當中,困難實在太多,於是你就開始考慮怎麽克服困難,當你考慮清楚客服的一個困難接著又會有一個又一個更多的困難出現在你的計劃之中,所以你想的越多就覺得這件事情的困難越大,甚至於到了最後會使自己被迫放下這件事情。如果換作我們這種人的話,在你考慮這件事情的過程之中,我們已經把這件事情做完了。當年的諸葛孔明可以說是智計無雙,結果卻在逐鹿天下的大業之中黯然退場,他就是輸在在自己的算計之中,顧慮太多。”


    陸長天說:“你是想告訴我,想做就去做,不要有太多的顧慮。”


    獨孤烈說:“開封之戰後,犬戎一直沒有進一步的動作,你以為他們已經占據了大周江山的一大半,會這麽輕易的就放棄他們的侵略行為嗎?這一段時間,他們隻不過是在休養生息,厲兵秣馬,等到他們再一次揮兵南下的時候,一定會勢如破竹,一曲侵占大周的天下,到了那個時候還會給你多餘的時間去考慮這些亂七八糟的問題嗎?”


    獨孤烈的話,讓陸長天不由自主的猛然一驚,這一段時間,他把所有的心思全都放到朝廷和小龍的身上,在計算所有的事情之中,根本就沒有把犬戎放在裏麵。


    而實際上,現在他們麵對的最大的敵人就是犬戎。


    如果犬戎人知道他正在謀劃這麽大的一盤棋的時候,是絕對不會給他任何喘息的機會的。


    雖然現在的大周帝國同樣擁有百萬雄獅,但是說到底,兵不像兵,將不像將,就算是拉到戰場上,也是一盤散沙,毫無戰鬥力可言。


    歸根結底就是大周的朝廷已經讓所有的將士都寒了心。


    在戰場之上,這些士兵不知道他們為誰而戰,因為什麽而戰?


    一隻沒有信仰的隊伍,怎麽有做戰力呢?


    獨孤烈說:“現在留給你的時間已經不多了,我這一次來就是想告訴你一些事情,讓你放下心中所有的顧慮。”


    陸長天肅然說道:“老哥,有什麽話請講。”


    獨孤烈說:“當年我之所以帶著小龍離開皇宮,是因為有一批刺客潛入小皇子的錢宮之中,重傷了小皇子,而且我也因此深受重傷,如果繼續留在皇宮之中的話,我根本就已經沒有辦法在保護小皇子的安全,所以我隻能夠把他帶出皇宮,找一個隱秘的地方,才能夠讓他在這次風波之中活了下來。我自然不會認為這件事情是偶然的事情,後來我傷愈之後,老皇帝雖然已經死了,但是為了給老皇帝一個交代,我還是暗中調查的這件事情。就是這現在這個皇帝秘密的聯絡的一些隱秘的江湖勢力做下的這件事情。”


    “果然是這樣。”陸長天歎了一口氣說道:“當年你和小皇子在皇宮之中神秘的消失,我就隱隱猜測到了你們應該是遭遇到什麽不幸,想不到現在這個皇帝居然敢如此大逆不道,做下的這件事情無異於犯上作亂。”


    獨孤烈說:“作為江湖人,我本來不應該卷入皇權變更的鬥爭之中來,但是,當年我曾經允諾過鮮紅,要好好的保護小皇子,可是當年在這件事情上,我並沒有做好,而先皇的遺願就是讓小皇子登上帝位,帶領大洲走向輝煌,所以為了完成先皇的遺命,我也不得不卷入這場鬥爭之中來。你想做什麽事情?可以放開手去做,至於小龍身世的秘密,還是由我親自向他揭開的比較好,揭開她的身世秘密之後,我就會帶著他趕往京城。”


    獨孤烈已經把話說到了這個份兒上,他要帶著小龍趕往京城做什麽自然是不言而喻的。


    陸長天長身而起說道:“既然是這樣的我也立刻班師迴朝,在京城與小皇子匯合。”


    獨孤烈微笑著點頭,離開了陸長天的帥帳。


    離開陸長天的軍營獨孤烈臉上的笑容便凝固,表情變得十分沉重起來,一步步向昊天鎮走了過去。


    他每走一步都顯得十分的沉重,好像是身上擔負著千斤的重擔。


    獨孤烈一邊走著一邊喃喃自語,“你究竟是一個什麽樣的人,你究竟在謀劃著什麽事情?居然不下了,這麽大的一個局,把所有的人全都算計在裏麵?”


    昊天鎮鎮子雖然不是很大,但是由於依托著雞冠山,官府根本就管轄不到這裏,所以沒有各種各樣的苛捐雜稅,老百姓向來都是自給自足,雖然不能夠大富大貴,但是卻樂得生活安逸自在。


    正是因為昊天鎮和雞冠山比鄰而居,而且是通往雞冠山的必經之路,所以昊天鎮上經常會出現各種各樣的江湖人。


    昊天鎮上的百姓對於江湖人並不陌生,也不反感,相反的,他們十分歡迎江湖人來到鎮上,因為隻要是成群結隊的江湖人來到昊天鎮上,總會給鎮上百姓帶來一筆不菲的收入。


    就算是沒有江湖人物到來昊天鎮也是一個比較熱鬧的小鎮。


    一夜之間,整個昊天鎮似乎都變得一個樣。


    雖然鎮子還是原來的那個鎮子,但是卻顯得死氣沉沉,一點生氣都沒有。


    出現在鎮子裏的每一個人臉上都是麵無表情。


    而且出現在街上的這些人絕對不是昊天鎮的原住民。


    獨孤烈走到鎮口的時候就停下了腳步。


    昊天鎮上有一條主街從東到西,可以直接穿過整個鎮子。


    這條街有一千八百米長。


    現在這條長長的街,在獨孤烈的眼裏就是一條通往幽冥的道路。


    獨孤烈不禁皺起了眉頭。


    在他縱橫江湖的時候,何曾皺過一下眉頭。


    隻要是稍微有點江湖經驗的人都能夠看得出來,在這條街上布滿了陷阱和埋伏。


    所有的陷阱和埋伏在絕對的實力麵前,全都是空的。


    獨孤烈並不是因為這些陷阱和埋伏而皺眉頭。


    江湖人向來都有江湖人做事的原則,江湖中的恩怨絕對不牽涉普通人。


    昊天鎮雖然是雞冠山的前沿觀察哨,但是,鎮子裏的居民大多數都是普通人。


    可是就在忽然之間,昊天鎮裏原來的居民全都沒有了。


    獨孤烈隱隱的能感覺到空氣中殘留的血腥氣。


    這裏顯然就在不人錢曾經經曆了一場殘酷的血腥大屠殺。


    唯一合理的解釋就是,原來昊天鎮上所有的居民都已經被人殺了。


    獨孤烈抬起頭向這條街的盡頭望去,緩緩的說道:“我已經隱居了二十多年,過了二十多年普通人的生活,在這二十多年中從來也不涉足林,也不參與武林中的恩怨怨,你們若是衝著我來的盡可以放馬過來,無論是過去的恩怨,還是現在的糾葛,我都可以一個人全力承擔。但是你們若是因為江湖的恩怨坐下,這種慘無人道,天怒人怨的事情,無論你們是什麽人,要做的是什麽事情?等待你們的結果就隻有一個。”


    獨孤烈的話語很平淡,但是鎮子裏每一個角落都能夠清晰地聽到他的聲音。


    他這是在向隱藏於暗中的人,下戰書。


    獨孤獵縱橫江湖的時候,沒有西門無恨,沒有段情樓,也沒有魔帝夜孤天。


    江湖上每一個時代都有屬於那個時代的一麵旗幟。


    獨孤烈就是他們那個時代的一麵旗幟。


    無論他有多少年不曾出現在江湖,但是隻要他還活著,他就永遠屬於這個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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