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界之大,萬萬裏遠,從昆侖山山腳下騰雲駕霧前往北俱蘆洲極北之地,花費了天蓬五日時間。


    北俱蘆洲極北有大海,名曰:北海。


    距離北海三百裏外,有天庭軍防設置,名為:北海之濱。


    北海之濱並非海域,而是天庭駐紮於此,與北海妖獸作戰的軍事部。


    選將結束後的當日,天庭四部皆有派來神將接引新兵,唯獨天蓬必須自行前往,黑甲神將給出的理由是,天河水軍派不出閑人來。


    所謂北海之濱,其實就是一座光禿禿的大山,這大山不僅表麵上不見一絲綠,就連裏邊也全被掏空了。


    一列十二名身穿銀甲的天軍在山腳下放哨,他們遠遠便看見一個黑影從高空飛來,十二名天軍立即揚起手中長戟,對準那飛下的黑影。


    隻見那人落地,穿著打扮像是個普通的農家漢子,但麵貌卻生的俊俏,兩手空空,一臉堅毅。


    “來者何人?”


    其中一名看似年長一些的天軍開口問道。


    “凡人天蓬。”


    天蓬說出自己名字後,有些擔心對方不知道自己是來做什麽的,可一時卻又不知該從何說起,如何解釋。


    然,那年長些的天軍竟直接放下手中長戟,樂嗬嗬的咧嘴笑罵道:“你他娘的總算來了,三天前上頭就傳來了指令,說是有一個從昆侖山選將選出來的散修要來咱們天河水軍部,原來就是你小子啊!”


    天蓬愣了愣,有些懵。


    十二名天軍已然全部放下手中長戟,並且看天蓬的眼神都發生了一些變化。


    年長些的天軍將手中長戟直接拋給身旁的一名年紀較輕的天軍,而後大步流星的走向天蓬,一把摟過他的肩膀,笑道:“走,先帶你進去換身衣裳,熟悉一下咱們天河水軍。”


    格外熱情的天軍令天蓬有些不知所措,隻好任由他領著自己進入北海之濱。


    北海之濱不設法陣結界,也無太多防線,除了最外圍山腳下的一列十二名天軍外,再往裏走也不見什麽巡防天軍之類的,仿佛空蕩蕩,安靜得很。


    看著那位年長些的天軍領著天蓬進入北海之濱後,那十一名防守天軍紛紛低語了起來。


    “聽說這人是這一次昆侖山選將的前八強,看上去平平無奇得嘛。”


    “據說他還是個散修,難不成這人修為有化神境那麽高?”


    “你剛剛沒看到他是駕雲過來的嗎?爬雲可是化神境才能學的法術。”


    “你們說,他這麽厲害,為什麽要來咱們天河水軍啊,這三界誰不知道,咱們天河水軍是炮灰軍。”


    提到炮灰軍三個字,這十一名防衛天軍的心情,頓時又凝重起來。


    天蓬跟著那年長些的天軍進入了一個山洞,這山洞四四方方,像是矩形,洞內點著兩支蠟燭,由於山洞空間較大,那燭光顯得有些微暗。


    山洞內擺著一張約有一丈寬的長桌,桌子上放著一張方形地圖,桌子左上角有一件銀色盔甲整齊的擺放著,那年長些的天軍自我介紹道:“我姓楊,是天河水軍部第五百八十八隊的隊長,你叫我楊隊或者老楊都行。”


    天蓬點了點頭,依舊顯得有些愣。


    老楊似是見慣了天蓬這樣的愣小夥,鬆開摟著他肩膀的右手,朝那長桌走去,“剛剛來這的新人都是這樣,等熟悉一陣就好。”


    天河水軍的軍製規定是八百天軍,所以每一年天庭都會按照這個數量補齊天軍的人員,老楊在這的主要職責便是負責迎接新兵,這些年經他手迎接過的新兵,少說也有七八千了。


    老楊拿起那桌上的銀色盔甲,扭頭對天蓬道:“將你身上這衣服脫了,換上咱們天河水軍的戰甲。”


    天蓬當著老楊的麵將外衣脫下,穿上了那銀色盔甲,盔甲貼身,有一股冰冰涼涼之感。


    老楊摸著自己的下巴,盯著天蓬瞧,“如何?還算合身吧?”


    天蓬點了點頭,伸手摸了摸身上的銀甲,道:“合身。”


    老楊哈哈一笑,洋洋得意的自誇道:“那是,也不看看誰挑的。”


    緊接著,老楊便領著天蓬出了山洞,朝山外走去,“大部隊在三日前跟著海族大軍去了北海的前線戰場,大概再過七日就會迴來了,暫時還沒有足夠的兵器給你,來,這個你先拿著。”


    說著,老楊解下了自己腰間挎著的銀劍,遞給天蓬。


    天蓬忙推手拒絕道:“這怎麽行,給了我的話,你怎麽辦?”


    老楊卻直接反推開他的手,彎下腰去,將這銀劍牢牢的插在天蓬腰帶上,“到時候他們迴來了,有的是兵器給你挑的,你先湊合用著,其實也就是放在身上做做樣子,放心,我還有長戟。”


    天蓬不知該如何推辭,也隻好抱了個拳感激道:“多謝楊隊。”


    老楊又一次摟過他的肩膀,領著他往外走,笑道:“來了這,今後就是一家人了,說什麽謝,走,站崗去。”


    往後的七天,天蓬跟著老楊和那十一名天軍白天在山下站崗,晚上在山洞睡覺,期間也值過一次夜班。


    一開始天蓬還幻想過,這天河水軍會是怎樣的軍紀嚴明,冷酷無情,這幾日下來,他方才徹底明白,天河水軍的生活與自己想象中的差距有多麽的大。


    與凡人一樣,他們的一日三餐照吃無誤,老楊親手做飯,吃的是從旁邊山裏抓來的野雞野兔,老楊的手藝很不錯,應該是常年練就出來的。


    七日時間,天蓬和這些最底層的天軍打成了一片,平日值守閑來無事,大家就會在老楊的安排下,坐在一起聊聊天,吹吹牛。


    那日幫老楊拿長戟的年輕天軍叫做葉長青,這裏邊就屬他年紀最小,也是膽子最小,但這少年很愛笑,笑起來時,會露出一顆小虎牙。


    這是天蓬到這來的第八日,這天晚上,是由他和葉長青一塊值守夜班。


    晚風蕭瑟,堅毅青年和虎牙少年並肩站在那山下的防線入口,青年直挺挺,少年直打抖。


    “天蓬大哥,你不覺得冷嗎?”虎牙少年看向天蓬問道。


    天蓬搖了搖頭,“要不你到裏邊去躲躲吧,我一個人值守應當也沒問題。”


    虎牙少年打了個哈欠,圓圓的小腦袋晃得跟撥浪鼓一樣,“隊長知道會罵的。”


    雖然平日老楊對他們都不太約束,並無前線戰場上那般苛責,但值守之時若是有人無故離崗,這要是讓他知道了,不單單是一頓臭罵那麽簡單,甚至可能是一頓拳打腳踢,外加三天不許吃飯。


    天蓬往前邁出一步,擋在虎牙少年的身前,瘦小的少年站在天蓬身後,身子頓時就不抖了,他開心的笑道:“這下一點兒也不冷了。”


    堅毅青年擋在前方,直接就成了這瘦小少年的避風港。


    “你的修為應該也突破了納神境吧,怎麽還會怕冷?”天蓬有些不解,在他認知裏,身負修為的人無論修為高低,應當都不懼尋常的寒冷與炎熱才對。


    虎牙少年稍稍猶豫了一陣,方道:“我生來便體弱多病,從小如此。”


    天蓬又問道:“那你的修為是怎麽來的?”


    虎牙少年欲言又止。


    見其不願迴答,天蓬也沒再繼續追問,“沒事,不想說可以不用說的,就好像我也不願隨便告訴別人自己的修為是怎麽來的一樣。”


    虎牙少年忙解釋道:“不是的,天蓬大哥,不是我不想告訴你,而是我答應了那位仙長,誰也不說的。”


    堅毅青年緩緩轉過身來,看著這麵色糾結的少年,安慰道:“你做的沒錯,答應了別人的事就該做到,我也隻是隨口問問,並非想要刨根問底。”


    虎牙少年默默地點了點頭,依舊心存愧疚。


    堅毅青年重新轉過身去,身姿挺拔,將那冷風擋在其外。


    第九日,第十日,第十一日······一直到第二十三日的傍晚,夕陽正要落去,那遠方突有人影緩緩走來,那些人皆身穿銀色戰甲,正是久久未歸的天河水軍。


    不過,那些天軍的速度實在過於緩慢,眼尖的老楊一眼看出不對勁,他猛的扯著嗓子大喊:“快!幫忙!”


    老楊率先跑向前去,其他天軍緊隨其後,天蓬雖不知是要做什麽,但也毅然決然的跟了上去,直到走近,天蓬方才看清楚,那一百餘位身著銀甲的天軍,滿身皆是刀斧劍傷,更慘烈的,失去一條胳膊,或是一條腿,或是半個身子,半張臉。


    一百餘人,皆相互攙扶著緩步前行,他們的臉上有痛苦,有憎恨,有淚水,卻無一絲畏懼,無一絲膽怯。


    這一幕,令天蓬的內心第一次感到震撼,無比的震撼。


    跟著老楊和其他天軍一起,去攙扶那些受傷比較嚴重的天軍,天蓬發現,哪怕是最膽小,最年輕的虎牙少年,也沒有因那血肉模糊和腥臭血液而感到有一絲懼怕,他放下手中的長戟,背起一個失去了一條腿的天軍,使出全身力氣,咬牙前行。


    迴到山洞,所有的天河水軍或坐著,或躺著,皆在洞內休息,這足矣容納八百人的矩形山洞,此刻容納著一百多號人,顯得十分寬敞,令天蓬感到奇怪的是,這些人傷成這樣,竟沒有一個發出哀嚎,或是喊叫的。


    哪怕是不小心觸碰到了傷口,也隻是咬著牙,強忍著。


    老楊彎著腰,來到一名麵容冷峻,眼角往上留有一道深長刀疤的中年天軍麵前,恭恭敬敬的喊了聲,“將軍。”


    這名中年天軍姓陳,是掌管整個天河水軍的主將,陳將軍此刻正眉頭緊鎖,似是心有鬱結。


    低沉的聲音從中年天軍口中發出,“老楊,這一次,我又活了下來。”


    中年天軍的臉上沒有一絲慶幸喜悅,仿佛活了下來,並不是一件什麽值得高興的事。


    老楊歎了口氣,勸慰道:“將軍,切勿想得太多,至少打贏了不是。”


    中年天軍的臉色陰沉的可怕,聲音有些發冷,“這算贏嗎?”


    老楊唉聲歎氣,沒有迴答中年天軍的問題,而是朝著天蓬那邊看了一眼,對中年天軍道:“那個就是前不久在昆侖山選將比試中獲得第八名,選來咱們天河水軍的小夥子,挺不錯的,要不我將他叫過來給將軍瞧瞧?”


    “再說吧。”


    中年天軍緩緩吐出這三個字後,閉上了雙眼,靠著身後的牆壁,沉沉睡去。


    沒有再打擾疲憊的中年天軍,老楊帶著天蓬等人,去準備食物和水,隻留了那虎牙少年在山洞外守著。


    天蓬後來才知道,這一百餘位天軍不眠不休的走了兩天兩夜,方才迴到這,幾乎所有的天軍,無論傷痛如何,在迴到營地後,皆是倒頭就睡,一直睡到了第二天正午,方才一個個陸續醒來,老楊便將早已準備好的食物送來,饑腸轆轆的天軍們無不狼吞虎咽,仿佛數日未進過食一般。


    或許,他們真的數日未經過食了。


    話說南瞻部洲有一無名荒山,因經年前天庭七仙女曾遊玩至此,於此山冷泉嬉戲洗滌,留下仙氣,故於此泉贈名為:濯垢泉。


    經年後,有七隻蜘蛛於此山成精,因冷泉之水有特殊功效,能夠幫助她們補充身體內的原陽之氣,早日修成正果,故將此泉,占為己有。


    數百年前,此山有一妖精洞府,洞府簡陋,如人間茅屋陋室,洞口略窄,最多隻可同時過三兩精瘦之人,洞府之上有石匾,石匾所書三字:“盤絲洞”。


    加持妖氣的蜘蛛絲將此五十裏荒山全部覆蓋,若有行人經過,便會被蜘蛛精化作美貌少女,誘騙入洞,勾引之行苟且之事,而於行事間,吸陽氣,食其肉。


    數百年後,大唐盛世,盤絲洞不知因何被亂石封堵,已有多年不見山洞周圍再有白骨皮肉。


    山中有一香火鼎盛寺廟,不知何人所建,亦不知何時所建,廟中供奉非神、非仙、非佛、非菩薩,而是一尊麵帶慈笑的老和尚相。


    濯垢泉上建起石橋,石橋高聳,潺潺流水接長溪;古樹森齊,聒聒幽禽鳴遠岱。


    橋那邊有數椽茅屋,清清雅雅若仙庵;又有那一座蓬窗,白白明明欺道院。


    窗前忽見六佳人,都在那裏刺鳳描鸞做針線。


    晚霞劃過天邊,夜幕降臨之際,石橋那頭一少女急匆匆奔來,直至六位佳人跟前,七人皆是花容月貌、身材窈窕,站在一處,神似姐妹。


    “你們聽說了嗎?老和尚死了!”


    七位佳人便是當年那盤絲洞的七隻蜘蛛精,她們沒有名號,唯有數十年前老和尚給他們取的字,依年幼之分,為:紅、橙、黃、綠、青、藍、紫。


    七姐妹身著的連衣長裙,便是以這七色分之。


    奔襲而來的這位便是七姐妹中最為年幼,身著紫色長裙的小妹,她憋紅了臉,明顯是一路奔襲而來導致氣息不勻。


    “紫兒,你說的可是真的?”


    身穿青衣長裙的蜘蛛精忙從石凳上站起,就連手中的刺繡針線隨之掉落腳下也毫不在意。


    “怎會有假,我親眼所見,那些小和尚正在給他誦經悼行。”紫兒一邊喘著粗氣,一邊叫道。


    所有的蜘蛛精都停下了手中的針線,臉上皆是迷惘之色,唯有那位最年長的紅裙大姐。


    “老和尚?哪個老和尚?”身著紅色長裙的蜘蛛精語氣淡漠的問道。


    “還有哪個老和尚?”紫兒大聲反問,似是大家心知肚明,不需解釋。


    “就那個天天念叨著‘眾生皆可度’的老家夥?”


    “嗯。”紫兒使勁點著頭。


    紅裙蜘蛛精手中的針線從未停下,見紫兒點頭確定無誤後,她不禁發笑:“死了也好,免得天天勸我行善,聽得我耳朵都要起繭子了。”


    “大姐!你怎可···”紫兒氣唿唿的還想再說什麽,但被起身的其餘五隻蜘蛛精打斷,身穿黃色長裙的蜘蛛精放下手中的刺繡和針線,搖身一變,隻見妖風陣陣,她身上的黃色長裙變成純白樸素之色。


    “諸位姐妹,誰願同我一並前去,送老和尚這最後一程。”


    身著橙色長裙、綠色長裙、青色長裙、藍色長裙、紫色長裙的五位佳人皆施展變化之術,身上的各色衣裙瞬時皆化作純白樸素之色。


    隻見黑色妖風唿嘯,六隻蜘蛛精禦妖風而飛向東麵。


    見六位妹妹一並離去,紅裙蜘蛛精的神色轉而變得落寞,但她並未停下手中的針線,隻是那速度越來越快,終於,她紮到了自己的手指。


    “嗬~老和尚,你不是說我刺繡手法天下無雙,絕不會紮到自己的手嗎?”


    紅裙蜘蛛精慘淡笑之,嬌媚的眼眸竟不住的落下淚來,被針紮中的手指漸漸變得殷紅,“嗒”的一聲,一滴精血滴在那兩隻鴛鴦間,將那片池水,染得分外鮮豔。


    南瞻部洲以南,有一仙山,名曰:普渡山;山下有一寺廟,名曰:普度廟。


    夜晚十分,普渡廟內三百僧人念經悼行,願他們的師傅能以安息。


    普度山上,妖風陣陣,四麵八方的妖王齊聚山頂,皆身著純白素衣。


    他們一列排開,表情肅然,眼眸深邃,目光齊齊聚在那山下普渡廟前的棺材內,棺材中所躺著的,正是那位安然離世的老和尚。


    一列妖王,從左而右,花容月貌六隻蜘蛛精;幹瘦零碎、神情堅定白骨精;小家碧玉、柔情似水白鼠精;一襲道袍,兩袖清風蜈蚣精;身形龐大,麵貌醜陋三隻犀牛精;高貴典雅、皓齒鋥鋥玉兔精。


    第二日,又來了兩隻兇神惡煞的大妖,一隻青獅、一隻白象,從他們風塵仆仆的模樣可以看出,他們是特地從萬裏之外的獅駝國連夜趕來。


    一直到第三日老和尚入土,這群妖王方才語氣平和的開始交流。


    “怎麽不見你家大姐?”蜈蚣精率先打開話題。


    “不提也罷。”紫兒搖頭迴道。


    感覺這個話題的氣氛有點凝重,玉兔精連忙展開另一個話題。


    “為何不見黃袍怪?”


    這些妖怪,少則修行數百年,多則成千上萬年,故其外表分兩種,女性妖怪則多像蜘蛛精一般美豔動人,男性妖怪則多像青獅白象一般威猛兇悍。


    玉兔精機緣之深,修為之長久,且與月宮淵源極深,故更多仙資氣質,少有妖族俗媚。


    不過礙於是玉兔成精,外表更顯嬌小、可愛。


    在玉兔精問及黃袍怪之去向時,白骨精斷斷續續的說道:“他、在、下、麵。”


    白骨精乃是六節白骨所搭支架聚而成精,她說話時,“哢哢”作響,聲音都是兩排牙齒敲擊而出。


    “下麵?”


    白骨精伸出一手,指向下方寺廟前的三百和尚,道:“那、裏。”


    眾妖望去,果然看見黃袍怪所化的小和尚,身披袈裟,跪於新墳之前,口中不停的念著:“渡、渡、渡······”


    “老和尚既以入土,那我等便就此散去,各迴洞府吧。”紫兒提議道。


    “告辭。”


    眾妖散去,普渡山重歸寧靜。


    於人而言,一世不過百年,於妖而言,百年並非一世。


    老和尚死後,魂歸地府,投胎轉世,化名陳玄奘。


    二十年後,大唐貞觀年間,有一年輕和尚奉西天觀世音菩薩法旨,從東往西,求取真經。


    這一天,旭日東升,長安城外所有柳樹枝頭由東往西,大唐皇帝李世民親自酌酒,為陳玄奘送行。


    長安城外,一座荒山之上,群妖聚集,望著出行的隊伍激烈的討論著。


    “這一世他又想幹嗎?”紫兒疑惑道。


    “聽說他要去西方執行什麽任務。”青獅開口道。


    紅裙蜘蛛精哼笑道:“蠢和尚,這麽遠的路,他就帶兩個隨從,有何用?”


    玉兔精神色憂慮道:“以他的心性,不出三日,就會把隨身的盤纏的幹糧都散給窮人了吧。”


    白鼠精搖頭道:“真沒辦法,不然,咱們就沿途打點吧?”


    紅裙蜘蛛精冷聲道:“哼~那個死禿驢倔的要死,你白給他他肯定不要。要我說,咱們直接強行把他抓來,如何?”


    其中一隻最為高大的犀牛精開口問道:“那沿途的土著妖怪怎麽辦?畢竟此事與佛門有關。”


    眾妖皆低頭沉思,就在這時,一道流光從九天落下,身著天庭戰將衣甲的黃袍怪出現在眾妖麵前,在看到他時,眾妖紛紛露出喜色。


    “怎麽樣怎麽樣?你打探到什麽消息了沒有?”眾妖紛紛問道。


    “釋迦摩尼尊者於淩霄寶殿之上與陛下達成共識,須讓金蟬子曆九九八十一難,方可再登佛位。”黃袍怪神色凝重的迴道。


    “哼,要他一個凡人,如何到的了西天大雷音寺?如來這是故意不想讓老和尚歸位。”紫兒氣憤填膺的說道。


    “既如此,我便將他擄去陷空山,與他成婚,助他還俗,讓他快快樂樂的度過這一生。”白鼠精道。


    黃袍怪厲聲道:“不可如此!”


    “有何不可?你們懼佛門,我可不懼!”白鼠精有恃無恐的道。


    “就算要擄,也是我們盤絲洞在先,你,後邊排隊去!”黃裙蜘蛛精理直氣壯的說道。


    “本王連佛門都不懼,難不成會懼你區區盤絲洞的幾隻小蜘蛛?”白鼠精微怒道。


    “嗬~既如此,那便試試!”紅裙蜘蛛精大喝道。


    眼見雙方就要祭出法器,現場大戰一番,黃袍怪忙喊道:“金蟬子被貶下凡,需做十世好人,這一世,便是他的第十世,若這一世他還無法成佛,那便不會再有來世。”


    經黃袍怪如此一喊,七隻蜘蛛精和白鼠精都冷靜了下來,其餘妖怪也一並沉默了。


    “這麽快,就第十世了嗎?”眾妖心中黯然,各有所思。


    過了好一陣,白骨精率先打破沉默:“如、何、才、能、成、佛?”


    蜈蚣精沉聲道:“他方才不已經說過了嗎?需曆經九九八十一難,才可成佛。”


    紫兒忙問道:“那要如何才能曆經九九八十一難?”


    沒有人迴答她的這個問題,因為其餘妖怪似乎都已然領悟其意。


    蜈蚣精朝眾妖躬身拱手,微微拜道:“西行之路,危險重重,妖群遍布,殺機四伏,貧道願棄此生修為,護玄奘一路平安。”


    眾妖齊聲道:“我等,願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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