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撫著額角,好一會兒才平複下心緒。


    在此期間裏,他一直沒有給禧瑞迴應。


    【皇阿瑪,你還好嗎?要是實在撐不住,就趕緊叫梁九功傳太醫。】還有些剩餘的孝心,促使著禧瑞慰問了一句。


    她這還等著跟他商量後續安排呢,可不能這會兒就出事兒啊。


    【小七別擔心,朕沒事。】他緩一緩就好。


    隆科多造的孽,就算是真要有事,也不該是他有事。


    【隆科多的事朕且先記著,待到迴京之後,再一並與他清算。】康熙說著這話,語氣裏頗有些咬牙切齒的意味。


    昔日他對這個表弟可謂是器重有加,倒是不曾想到,竟然養出這麽個玩意兒。


    被個出身貧寒的小妾牽著鼻子走也就罷了,卻是做到連家國禮法都全然不放在眼裏的地步去。


    於國,隆科多讓個小妾頂了誥命,於家,他叫個小妾全權主理舅舅的喪禮,真正是個不忠不孝的東西。


    康熙深深喘出一口氣,略有些無力的吩咐著梁九功,“研墨吧,朕要寫信給太子。”


    如今他本人遠在蒙古,京中卻是有胤礽留守的,正好就趁著佟佳府裏,主事的爺都不在之時,叫人去好好查探一番。


    “嗻。”梁九功麵上的擔憂之色未退,研墨的同時還不忘關注著康熙,生怕主子這氣血上湧,再傷了身體。


    等著墨汁研好的時間裏,康熙又問了禧瑞,【李四兒罪大惡極,小七以為該如何處置才好?】


    隆科多從小也是康熙看著長大的,無論怎麽樣,他也不相信隆科多本就是這樣的人,那就隻可能是被李四兒教唆的了。


    在康熙心裏,隆科多還有再教育的可能,李四兒卻已經是個不用存在的人了。


    【李四兒的確罪大惡極,隻單單把她趕出京城,永不許再入京,未免有些便宜她了。】禧瑞一開口就否定了康熙之前的決斷。


    李四兒犯下這麽多事兒,要是就這麽放她安然離開,想必那些在她手裏非死即傷的人,也是不能同意的。


    關於這一點,康熙與禧瑞的想法正是一致,【既然你也這麽認為,那朕就再傳信給惠妃,讓她派人去佟家,處置了李四兒吧。】


    留守在後宮之中的嬪妃裏,惠妃位份最高,讓她奉旨下令去處置一個外臣妾室,正是小菜一碟。


    當然,他這話裏的處置,就是最簡單粗暴的那種處置。


    簡單粗暴的程度,已經達到禧瑞都沒能第一時間就領會到其中的含義。


    還是遲遲沒聽見康熙對這處置的具體說法,禧瑞才反應過來,這處置就是處置,不用再具體了。


    【等等,您先別急著處置。】禧瑞趕緊攔住。


    根據傳言來看,這李四兒之於隆科多那可不是一般的重要。


    這要是簡簡單單就處置了她,隆科多可怎麽辦。


    萬一他痛失所愛,發瘋了呢?


    禧瑞可不會高估隆科多的道德底線,他連老丈人的小妾都能強搶,嫡福晉被迫害成那樣了也不管,李四兒讓他幹什麽他都照做。


    這樣的一個人,在受刺激之下會做出什麽事來,那可誰都說不準。


    禧瑞連半點隱患都不想留下。


    康熙已經拿起了筆要寫,聽到禧瑞的製止,又硬生生頓住。


    愣了一瞬後再落筆,先寫那封要交給胤礽的信,邊寫邊問道,【朕的處置有何不妥?】


    【不妥,當然不妥,李四兒所犯累累罪行,就這麽簡簡單單的給處置了,豈不是太便宜她了?】犯在她手裏的人命都不止一條了,她自己這一條命可賠不起。


    【那該如何處置她?】康熙耐下心來,聽著禧瑞的處置辦法。


    禧瑞既然這麽說了,心裏自然也是有想法的,當下便直言道,【很簡單,既然李四兒和隆科多恩恩愛愛、難舍難分,那就成全他們。】


    隻要他們兩人不去迫害其他無辜之人,喜歡在一起就在一起好了。


    連隆科多的親阿瑪、親額娘都不管的事,禧瑞更是懶得管。


    隻盼著他們兩個長長久久,別出去禍害其他人。


    【這樣也算處置?】這到底是罰還是賞呢,康熙這一瞬間裏,都以為禧瑞是氣糊塗了。


    【當然不止這樣。】禧瑞示意康熙稍安勿躁。


    她還沒說完呢,【隆科多為了李四兒不在乎結發妻子,也不在乎宗室出身的側福晉,那想必沒了她們在中間幹擾,也不會有什麽影響。】


    或者說,沒了這些妻妾的幹擾,隆科多和李四兒就更是可以恩愛相守。


    【既是如此,那就把她們隔開來。】不要住在一起,並且杜絕她們相遇的可能。


    【有兩種方法可以選擇,第一就是隆科多帶著李四兒搬出一等公爵府,別府另居,至此之後李四兒不允許再踏入佟佳府半步。】這樣一來,隆科多的嫡福晉和側福晉自然能性命無憂。


    至於隆科多這個人,禧瑞覺得這麽多年過去了,赫舍裏氏她們就是有再多的期盼,也該消耗完了。


    【第二是隆科多帶著李四兒留在佟佳府,照樣在阿瑪、額娘跟前盡孝,隻是要由佟佳府出麵,給嫡福晉和側福晉等一幹人,準備新的住處。】這樣就最大程度上,替她們擋住些閑言碎語。


    偌大一個一等公爵府,不至於幾處房產都拿不出來,更不至於護不住幾個婦孺。


    赫舍裏氏離了隆科多,隻在佟佳氏的庇佑之下,下半輩子也無憂了。


    當然,最好的辦法還是隆科多帶著李四兒搬。


    【隻是把李四兒分出去這麽簡單?】康熙還是不滿意,單把她分出去,她教唆隆科多幹的那些破事兒,不還是照樣能做。


    禧瑞語氣淡淡的露出一聲輕笑,【這才哪兒到哪兒呢,把李四兒隔開之後,無論她是住住在哪兒,都不許離開那座宅子半步。】


    也就是畫地為牢,把李四兒的活動範圍都限製住。


    【不僅不許出門,再由宮裏派人好好教教她規矩,她不是想得封誥命嗎,一點規矩都不懂可怎麽好?】


    宮裏學規矩可有的是辦法磋磨人,想必這會兒的隆科多,還沒那個膽子敢公然對抗宮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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