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景曦上來桌前舉手悶了一口酒,之後便繼續來到欄杆旁,挽弓與霞大人相立對峙。


    我趁二人還沒繼續下一輪,溜到夢秋水了旁邊,躬身小聲道,“前輩,剛才到底發生什麽事?為什麽他們之間勝負就分出來了?”


    “呐,小子!”我的聲音雖小,但想瞞過在座幾位的順風耳,還是不靠譜。夢不知聽到我話,張手空中一抓,那正好落下的酒壺就到了他的手中,空中一道弧線,扔出去的酒壺就又到了我的手中。


    我抓過酒壺,連忙放在眼前端詳了下,但卻看不出任何異樣,甚至酒壺裏本應該有的兩根箭,也沒有半點存在過的痕跡。這又是為什麽?酒壺在我手中被翻到了半天,但實在看不出有什麽異樣的地方。


    也許是看到我一頭霧水無奈的樣子,夢秋水伸手將酒壺拿了過去,卻沒有給我解釋這個酒壺,直接丟向一旁道,“別看這個了,問題不在這個酒壺。”


    高景曦與霞大人還在商議下一輪怎麽個比試法,所以她也有空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麽,“剛才他二人一前一後出箭,理應全部將箭『射』入酒壺嘴中,那麽應該算是二人此場平局。但是光飛手上破九嬰的箭矢,卻是以真氣凝聚,無聲無形,速度更是無可匹敵。所以沿著相同的軌跡而去,未等到前麵景曦的箭飛入酒壺嘴內,後麵光飛的箭就已經後發先至將其粉碎。本來景曦的箭力非光飛所能隨意『揉』弄,隻不過是借了破九嬰的威勢,所以才造成兩人出弓之後,箭就已經碎了。箭既然碎了,勝負不就已經算出來了嗎?”


    “那都碎了,不應該算是平局嗎?”


    “但如果沒有破九嬰的加持的話,光飛根本做不到這一步,所以我才說不應該判景曦為負啊!”夢秋水繼續解釋道。


    不過這樣的解釋,卻得不到一旁紅昭前輩的認同,她會心一笑,對著夢秋水道,“你忘了剛才兩人是怎麽打賭的嗎?景曦箭要入壺,可是對霞飛的要求卻是隻要模仿到位即可。景曦箭尚未入壺,可是霞飛卻做到了景曦所要求做到之事。但就是因破九嬰之威,所以說景曦算輸了半杯。”


    “原來如此。”


    “好了!”看到夢秋水還想說些什麽,夢不知一旁『插』嘴打斷道,“你們幾位看客注意了,這次規定可是說的清楚了。二人箭矢,必須入壺。而且為了分清楚,我分兩次來擲。”


    紅昭應允道,“那就開始吧。”


    “景曦加油!”夢秋水也不管剛才的半分失敗,忙舉起拳頭替景曦加油道。


    這幾人的關係,我到現在算是有了比較明白的體會。在這個蓮花監後人的小圈子中,紅昭與夢不知兩人立場應該算是比較中立,而高景曦則是完全跟霞大人為對立麵,這夢秋水即是夢不知的妹妹,另外如我所料不錯,應是這高景曦的相好。


    如此關係下,那麽我倒是要替霞大人捏了一把汗,我知道這幾人現在此地玩鬧,不過是開場前的開胃菜。最終還是要迴到正事上去,如果談不妥,矛盾激化的話,高景曦與夢秋水兩人即可壓製霞大人。


    也是因為自己妹妹的麵子,夢不知也不可能對高景曦動手。而紅昭看著又與夢秋水關係最好,想來也隻會從中拉和,鐵定不會幫著霞大人了。反正從霞大人的角度來看,是怎麽看怎麽不樂觀。也不知道他抱著怎樣的想法來到這裏。還是說我太過憂慮,其幾人的關係,完全可以蓋過其他的矛盾?就連高景曦串通黑白雙煞伏擊了蓮花『奶』『奶』這件事,也可以一笑而過?


    這顯然是不可能的。從霞大人家中廢墟而飛出的瞬間,我可是親眼看到了他的眼淚。雖然他可能跟蓮花『奶』『奶』的關係並不怎麽好,但絕對是個孝順的兒子。不然也不會在白淨月手下救我一命了。當時霞大人能那麽快趕到,也絕對是要早早迎接他的母親。再者,也能從他對我的態度看出來。可以說是四分為了溫玉劍,六分是因為蓮花『奶』『奶』的麵子。


    我雖然雙眼放在高景曦與霞大人的爭鬥上,心中卻是擔憂其後事態的發展。


    “準備好了嗎?”


    “來!”


    高景曦大喝一聲後,夢不知兩手上滿滿當當一共十個酒壺一瞬間全部飛了出去。帶著力道,全部是朝著不同方向而去。


    “不知!你真是給我找難題啊!”


    “哈哈!”夢不知大笑一聲,“江湖人送你外號‘小後羿’你總得拿出點真本事讓我看看,不然怎麽就想著怎麽喝下一杯吧!”


    高景曦迴報一笑,“早知道我就讓你在外麵壓盤了!”話說完,翻身一躍,從欄杆處跳了出去,背上的箭囊也因此飛散在空中,好巧不巧,所有的箭矢方向全部是朝著那酒壺的方向而去。


    高景曦一雙手在弓上,如琵琶『亂』舞,十指上下翻飛,根本看不清他到底幹了什麽。


    但當他翻身再迴到欄杆上時,那空中散『亂』的箭矢已經無了蹤影。摘下眼罩,挑釁似地看了霞大人一眼,“到你了。”


    霞大人輕蔑一笑,完全不為高景曦精彩的列箭『射』日感到驚奇,挽弓速張,待夢不知將第二波酒壺扔出去的時候,也沒有過多的花樣,就一箭兩箭三箭張弓而『射』,因霞大人行動速度極快,實際上造成的效果,跟高景曦一瞬間『射』出十箭來沒什麽分別。


    遠遠的能看到箭矢紛紛找到自己對應的酒壺,帶著一塊沉入了江中。還好,這次我還算能看到發生了什麽,這一場,二人也應該算是個平手。


    “高景曦!”場中兩人還沒說什麽,後麵的夢秋水已經喊了起來,“你到現在還想著怎麽甩帥啊?!”


    此話使得場中都笑了起來,的確如夢秋水所說,雖然高景曦的箭法招式看的十分炫目,但說實話跟霞大人老老實實『射』出去的箭也沒什麽分別。這就是尷尬所在了。


    高景曦的臉『色』也是紅了起來,梗著脖子道,“我這不死擔心他跟不上,所以才讓不知慢慢加點難度嘛!要是太難,豈不是你們這些看熱鬧的都沒什麽意思了。”


    “少吹牛!”夢不知阻攔道,“玩這些老生常談的,確實無聊。來,我來給你們出一題。高景曦你先來!”


    “你隨便來就是!”


    得到高景曦自信的迴應,夢不知抓起一個酒壺,整個臂膀張其如投石機一般,之後一聲大喝,酒壺便如膛炮般脫手平飛而去,眨眼間在江麵上成了一小黑點。不過在扔出去的一瞬間。夢不知就大喊出了此場比試的題目,“將酒壺搞迴來!”


    高景曦先是一愣,後又大笑道,“可以!”


    應聲之下,高景曦先是將弓拉至滿月,不過卻沒有將箭隨著酒壺的軌跡『射』出去,而是仰角朝著天上『射』去。


    往天上『射』這是什麽意思?


    高景曦很快就給出了答案,待第一支箭飛出瞬間,另一隻箭就已經搭在了弓上。差不多有了一個唿吸的間隔,第二隻箭便也飛了出去,不過這次的軌跡,卻是老老實實按著夢不知酒壺方向而去的。在第二隻箭脫弦而去的瞬間,第三隻箭同時也飛了出去,不過這次的角度卻是比第一隻箭的高度更高。


    三隻箭過後,高景曦便把眼罩摘了下來,四方一抱拳,臉上驕傲掩飾不住,“承讓了!”


    不過卻沒有人理他,因為人人都在看到底這三隻箭怎麽能將那飛去的酒壺給帶迴來。


    後發先至,先到酒壺邊的,並不是第一隻箭,而是那直衝衝的第二隻箭。第二隻箭照著壺嘴狠狠啄了一口,止住了酒壺前進的軌跡,使得酒壺在原地飛速旋轉了起來。


    而這時候,第二隻箭才劃過天際,斜朝酒壺前而去。如果沒有第三隻箭的話,那這第二隻箭應該是直接『插』入到江水之中。


    但就因為有這第三隻箭,待第二隻箭剛殺到酒壺麵前時,那第三隻箭便也到了。朝著第二隻箭的箭尾狠狠一擦,那本來已經失去力氣的第二隻箭,如同被打了雞血一般。剛剛好刺向旋轉到麵前的壺嘴。


    就這樣,第一隻箭飛向遠方,第三隻箭落入江中,第二隻箭帶著酒壺完完全全跟酒壺之前相反的方向飛了迴來。


    夢不知張手一抓,將那飛迴的酒壺握在了手中。但酒壺帶著人噌噌噌退了好幾步,直到腳下踏著一張椅子在停了下來。


    我的個老天爺!


    我已經不知道該用什麽言語來形容這高景曦的控箭術,神來之筆也完全不能有溢美之『色』。先前在霞大人家中兩人交手,我還以為高景曦技不如人。但看來這兩人完全不是一種進攻手段,若是近距離交手,就像霞大人家中場景一樣。高景曦根本沒得反抗的能力。


    但若是拉開距離的話,就看這高景曦的手段,我不認為霞大人有任何反抗的手段。那酒壺少說也已經有七八十丈距離,而一般拉開三十丈距離,霞大人就很難接近高景曦。而那時候,這般神鬼莫測的箭法,跟閻王爺手中的生死簿沒什麽分別。更何況,高景曦在使出這樣的劍法時,還是完全蒙著雙眼的。


    “厲害!”身出背後的紅昭與夢秋水,已經鼓起掌來。而夢秋水更是一臉吃了蜜糖般開心。


    霞大人看著被箭帶迴來的酒壺,久久未言。


    “你要覺得勉強,我可以讓你睜著眼來。”高景曦頗為自信,直接放開了限製。


    霞大人看了他一眼,走到欄杆之旁。


    “準備好了!”夢不知大喝一聲,亦如先前之態,張手將酒壺擲了出去。


    破九嬰提了又放,放了又提。如此兩次之後,看著遠處漸漸消失的小酒壺,終於霞大人長歎一聲,“我輸了。”


    高景曦哈哈大笑,手中已經端著酒杯送到了霞大人麵前,“快快快!願賭服輸,先把這杯喝了!”


    霞大人苦笑搖頭,伸手接過酒杯,同時他手中的破九嬰也被高景曦接了過去。


    一杯酒下肚之後,再看去,高景曦已經是抬弓指向了霞大人的額頭。


    再也不複先前的微笑與趣味,高景曦一臉嚴肅,“酒喝完了,準備好上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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