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雖沒說話,但頭點的跟小雞啄米一樣。我倒是沒預料過,以這樣方式結合的真氣,竟然能產生如此駭人的後果。那如果我用劍來施展這一招呢?光是想想那個場景,好家夥,一劍下去死上好幾十人,那我豈不成了那些無聊小說中的主角了?


    飛素龍一眼便看穿了我的想法,道,“別想著拿這招去跟人交手,否則你到最後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為什麽?這招明明很厲害。”


    飛素龍搖搖頭,“再來一次。”


    我兩手真氣湧動。


    “小點!”


    真氣又隻能在指尖縈繞了。


    “開始。”


    就在我兩指飛速接近中,幾步之外的飛素龍伸出一手,不知道要做些什麽。但忽然之間,本來我覺得已經完全掌握的真氣,此刻卻一點聽不得指揮,在我『色』變之下,砰然在我指尖炸裂。還好飛素龍提前給我交代過,我撤的比較快,所以才沒造成什麽嚴重的後果。


    “怎麽迴事!”我不相信是我的『操』控出了問題,在剛才的訓練中,我已經自信掌握了真氣融合的要領,但怎麽還會發生這種情況?這還好是飛素龍,若是與我交手的人遇到這一幕,恐怕我死兩個來迴都不夠。


    飛素龍將手收了迴來,“這樣的真氣融合,隻能在比較安全的情況下進行。如果有外界真氣參與的情況下,事情就變的複雜了起來。最起碼在我們的實驗中,隻要有第二人在場有真氣泄『露』出來,那麽想靠這一招取勝基本不可能。”


    “所以這一招基本是中看不中用?”


    “沒錯!”飛素龍迴答之中還帶著一絲揶揄,“要是能這麽搞的話,那我飛家現在還需要考慮這麽多事嗎?誰有不服的意見,腿打斷!”


    說到這我也笑了,看來真的是我想太多。


    “你要明白,真氣在體外融合跟體內可差的太多。最首先的就是你根本沒看不到,第二是你不知道怎麽控製。”


    “控製?什麽意思?”


    “你也知道這真氣混合後效果有多麽可怕,隻想到把這混合後的真氣一股腦丟出去。那在體內怎麽辦?”飛素龍上來拍了拍我的肚子,“這裏麵可都是你的玩意。你想想被炸上幾次,那什麽感覺?”


    “.......那你不是白教我了?”


    “我都說了,掌握怎麽融合隻是第一步。你著急什麽啊?”


    我當然著急啊,看著他給我演示了這麽久,我還準備直接生搬硬套到體內,怎麽試試怎麽個飛天法呢。


    “別著急,先讓我給你說明這個鑰匙是怎麽一迴事。”飛素龍附身下去指著自己的腿腳道,“這一套脈絡法門叫龍騰法,上取足三裏至三陰交,最後衝擊太衝『穴』。下起飛揚至昆侖,於地五會處擊太衝『穴』。兩股真氣交匯之時,也就到了第三股真氣輔助控製之時,口訣是行間發力隱太白。”


    點過最後一個太白『穴』後,飛素龍便站起身來,“記住了沒有?”


    “就這個?”我本來想著他還要給我搞出什麽複雜的花樣,但這上下加起來不過十個『穴』位的運用,能達到這樣的效果?


    “那不然呢?”飛素龍聳聳肩膀,“你要知道要推算一個『穴』位出來,就要花費個把月的時間,『穴』位與『穴』位之間形成的脈絡,那就更複雜了。而且這麽簡單,你不應該高興才對嗎?”


    也許是感覺到我的心思,飛素龍歎息道,“人力終有盡,我相信後人肯定會對現在的法決有更好的完善。但大道至簡,說不定我們這套脈絡法門還是最好的呢?也不要妄自菲薄嘛。好了,鑰匙都給你了,你先打開門試試。我在旁邊給你護法。”


    飛素龍說的不錯,我心中的確對這樣簡單的脈絡運行法十分不信任,因為對比來看,就奕劍宗禦劍術的第一式而言,就要動用身上一百零三個『穴』位,而且要分七條脈絡貫通真氣流,最後達到一處發力。而且招式越往後走,動用的脈絡法門就越繁雜,越難掌握。所以靠著當初笑歌給我精細講解『穴』位後,我到現在也不過能動一式天淩雲,二式照半山小部分而已。


    但也不是說飛家的這個龍騰法不好,越簡單越好,萬物運行,都是個道理。而且他雖然簡單,但是難,而且也危險。禦劍術的脈絡法門,是溪流匯合入海,一處溪流出了問題,也不過是小影響。但飛家的這個,相當於針尖對麥芒,在爆發之際尋求生機。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氣勢,也可以理解為什麽會賦予飛家輕功這麽奪人心魄的爆發力了。


    隻能佩服飛修逸,也不知道他當初怎麽想到能另辟蹊徑走出這樣一條路。現在飛家能取得這樣的成就,也不過是站在他的肩膀上罷了。


    收了活躍的心思,感受著體內真氣從丹田被牽動而出,按照飛素龍交代給我的脈絡,一步步走了下去。雖然他是給我先講上後講下,但我認為應該是由下到上才好,上邊可連接丹田,提供真氣源源不斷,但下麵得先存留,不然沒辦法再提上來與之匯聚。


    感受到真氣在飛揚昆侖『穴』遊走之時,上麵提起一口氣,自身邊吸來稀薄的自然真氣,自足三裏『穴』也灌注了下去。


    昆侖地五會,足三裏到三交陰。地五會至太衝,三交陰也同樣下到太衝『穴』處。一刹那間,我就感覺自己的小腿腫脹了起來,但在這時,行間『穴』的真氣還沒來得及流動!


    糟了!


    我心中大駭,怎麽在體內的第一次嚐試就要失敗了!難不成我腿要廢了?!


    就在千鈞一發之際,一隻手突然抓上了我的小腿,那股即將爆裂的真氣頓時找到了宣泄的途徑。


    砰地一下,飛素龍的手驟然抽了迴去,路上灑下鮮血點點。


    我連忙跟了上去,“您沒事吧!”


    飛素龍搖搖頭,“沒事,你繼續。”


    看著飛素龍血肉模糊的一隻手,我心中十分過意不去,但飛素龍一臉的平靜,想來對這樣的情況也早有預料。但即使這樣,能為了我而不顧自己肯定會受傷的事實將我救下,我心中實在感動。


    婆婆媽媽不是我的『性』格,所以又再次將心思沉入體內。


    早一次的實驗,知道了不但前兩股氣十分重要,而且最後的控製也很關鍵,而且時機也很重要。外麵始終比不得體內,來的更快,更出乎預料些。這也就說明我必須更加小心,還要更加仔細。


    真氣再次互相流動起來,這一次,上下兩股真氣匯聚之時,第三股真氣也同時到了太白『穴』中。


    這一瞬間,我能感覺到那混合的真氣有了一絲能牽動的感覺,但類比下來也仿佛隻是給我胯下那一匹躁動的野馬套上了一根韁繩。


    但我完全不知道該怎麽將其馴服下來!


    時間刻不容緩,我也來不及詢問,再等一等,這匹馬就要脫繩而飛,將我甩下馬背了。


    顧不得三七二十一,就湧泉『穴』處直接打了下去。


    而當這一‘鞭子’麾下去的時候,我感覺自己半個身子都有些生疼,尤其半邊側臉,火辣辣的味道。另半個肩膀,感覺被飛素龍扯著。怎麽了?發生了什麽?


    睜開眼睛時,才發現自己處於什麽樣的境地。自己半個身子已經跟蘿卜一樣斜『插』入地底,半個身子的衣服都沒摩擦成碎片,飛素龍一手抓著我的肩膀,另一手抓著一杆碎成半截的樹幹,『插』在地上,犁了好長一塊地。


    再抬起身子迴頭看,發現我二人已經離剛才站著地方是多丈遠。臉上隱隱作痛讓我不自覺地伸手朝臉上抹去,但隨之而來是更加劇烈的疼痛。


    低頭看,發現自己半邊身子已經是滿是血汙。尤其兩條小腿,已經血肉外翻,猙獰可怖。不過也不知道怎地迴事,我到現在還沒來得及感覺到那痛苦。


    趴在地上的飛素龍一個鯉魚打挺站了起來,我還沒問什麽情況,就被他張口罵道,“人家輕功都是當竄天猴,我沒想過你玩輕功竟然是為了當鑽地鼠!”


    我有些尷尬,他的提示,也讓我對剛才發生的事有了一些迴憶。那股真氣自湧泉『穴』而出的時候,我感覺自己腳下就沒東西,所以緊急之下,身體就側了半分想先弓一個馬步穩住下盤再說,但之後一股莫名地衝擊力,下來我腦子的嗡鳴感不斷,又不得睜眼,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情況。


    而現在看著眼下場景,心中也大概有些數。


    『露』出白牙,我也能看出飛素龍雖然在罵我,但心中欣喜卻是掩蓋不住。我正想走前兩步給他一個擁抱,但半步沒邁出去,身子一軟,就倒了下去。


    “我都這麽大的人了,還趴在一個長輩背上,說不過去吧?”


    “那又有什麽辦法,誰能想到你小子竟然能搞出這樣的烏龍事。”


    我在飛素龍背上大笑,牽扯到傷口,疼痛又使得我滋滋地連忙吸了幾口冷氣。


    飛素龍也是大笑,但笑著笑著,他又沉默了下去。


    我在他的背上,自然能感受到一股不一樣的氣息在他身上蔓延,“你怎麽了?”我現在說話已經沒了先前的不客氣,這飛素龍雖然年齡大我,但就今天的相處,我能感覺到他還是一個有趣的熱血中年漢子。大概是長久生活在孤島之上,不與外人接觸,心智成熟地要緩慢一些吧。


    “我其實不反對他們對飛花院下手,但我們飛家的後人,必須要有一條活路。他們這麽搞,不行。”


    從這話中,我能體會到飛素龍現在複雜的心情,這些話他已經給我說過一遍,實在沒有必要來第二遍。


    “飛南笙是我姑媽的小兒子,在是否對飛花院出手這一件事上。他可以算是與我爭鋒相對,比我那些哥哥還要厲害多了,固執,而且又難纏。”


    “所以你就選擇借飛花院那些人的手,除掉他們?”


    飛素龍搖搖頭,“如此計劃,單憑我一個人怎麽可能做到?我在其中,也不過是推波助瀾罷了。”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你是說你隻是個幫兇?”


    飛素龍搖了搖頭,但又輕輕點了點頭,“但他的死,跟我脫不了幹係。”


    說完這話後,飛素龍就陷入了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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