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先前知兩人不識,此刻我還真以為他二人是久逢故友,把酒言歡。


    江守義這個人很聰明,他知有事求我,所以在整個飯局中都未與我有何眼色,顯然在他這個中年男子事上,不想將我拖下水的。


    “兄台,你我之間觥籌交錯。少說也喝了有三壺酒,可是我還不知你姓名。敢問閣下名諱?”


    酒足飯飽後,這江守義也是梳理好了思路,正式上道了。


    中年男子又嘬一口酒,辛辣入肚,麵色微醺,半舉杯於江守義麵前,伸出食指,“一般非我所想結識之人,我都沒什麽興趣說出我的名字。但是看在你江家過往,你既問我,那我就告訴你。家姓馮,單字一個飛。”


    江守義聽完名後一驚,“敢問閣下可是漠亂海馮柯倫宰相之後?!”


    馮飛聽到後一笑了之,“入宗之後,便已脫離了家族,現在也不過孑然一人而已。不過...”


    馮飛酒杯放下,“也是因為馮家當年與江家關係不菲,所以我才如此給您麵子。換做他人的話,別說給乃父下葬,恐怕入殮前都要驗棺!”


    江守義麵色大變,“到底何故至於此?!我江家不問世事多年,為何還要揪我家不放。恕我所言,漠亂海權利紛爭,自我家上繳全部家產後,不應再與我們有所關係吧!而且我們遠距漠亂海百萬裏遙,又怎麽可能對漠亂海有何影響?文心居士鋃鐺入獄,也不該將當初與其交好的我們牽扯上吧?”


    馮飛皺眉聽了半天,而後反問道,“你在說些什麽東西?”這一句話教江守義啞口無言,張著嘴半天說不出什麽話來。後馮飛才恍然道,“原來也有其他漠亂海之人接觸過你們?”


    這時江守義才一拍桌子大怒道,“我老爹不就是被這群人害死的嗎!你現在還問有沒有人跟我們接觸,我們家現在已經是風聲鶴唳,人人自危了!”


    馮飛聽到江守義話後就杵著下巴思考東西去了,而我也端起茶杯來掩飾我麵上的不安,因為隻有我才知道到底江老頭是怎麽個死法的。不過現在好像也不能講出來。


    “果然出了內賊!”馮飛冷哼一聲,“我就知道!”


    江守義麵露不解,追問了一句。不過馮飛卻也沒有在此話題上展開,畢竟說是內賊,自當是鍛天宗內部之事,與我們無關。


    江守義卻不罷休,繼續問道,“飛老弟如果不說明白的話,我這一攤子事無從下手解決啊!還有,我江家到底又是招惹到誰了,連老弟這鍛天宗的傑才,也會登門拜訪?”


    馮飛道,“朝廷那邊的事我不了解,尤其文心居士一案。無所耳聞,這一點我幫不上什麽忙。但是我懷疑殺害你父親之人,很可能是鍛天宗內另外的人下的手!”


    屋內四周燭台,燈火通明,此刻卻是不知為何起了暗風,火苗忽閃,晦暗不明。照的整個廳內都有些詭異感。尤其配上這馮飛如此肯定的話,讓人聽上去像是觸摸到了什麽毛骨悚然的故事一樣。


    江守義的眼皮跳動不安,雙拳緊攥,兩腮高鼓,眼神通紅,“敢問我江家到底做了何事,讓諸位如此掛念!”


    馮飛此刻麵色也不怎麽好看,似乎惱怒與這江守義的不識抬舉,說話之間語氣冷焉,“江家到底做了什麽事,你作為現任家主,都不知道嗎?”


    “我實在不知,還請馮兄弟給老兄我指上一條明路。”


    “那好!”馮飛揚刀擲與桌上,“你可知道今日我入你家門,上去打翻兩守衛是為何?”


    “不過當頭棒喝。”


    “錯!”馮飛站起,“我這是告訴外麵的那些時刻注意著你江家的內鬼們,我馮飛今日來你家,並且帶走了他們所要的東西!這是明著來救你江家一命!你還不明白?!”


    江守義怒目抱拳而起,“敢問我江家到底有什麽值得各位放在心上的東西!”


    “還給我裝蒜!掌經綸閣的二師都已經作證了,鍛天宗不傳之秘《煉天訣》由乃父親手帶走!怎麽現在你倒問起我來你江家到底有什麽東西值得我們放在心上!”


    噗,一口茶水吐了兩人半個身子,喉嚨哽住,不斷地咳嗽,才讓我能舒服上一點。


    我是真他娘的萬萬沒想到這些家夥拐彎抹角又是玩陰謀又是明著救一命所謂要的東西竟然是我隨手給出老七的那一本《煉天訣》,而且他娘的還是鍛天宗不傳之秘!搞什麽玩意?!


    見到我如此失態,馮飛鷹隼一般的眼直接鎖在了我的身上,“你怎麽了?”


    我這時候敢說話嗎?!這比他們誤會江老頭身死的事還要嚴重一萬倍不止!但如此失態,必然得想半天搪塞過去,不然真的要露出馬腳,所以我當下哈哈大笑了起來。


    看著這兩人一愣一愣地,連江守義也不解到,“英雄為何大笑?”


    聽到江守義問,我笑地更為劇烈,眼淚花不斷留下,“我...我笑...這兄弟竟然把一本教人打鐵的書說是鍛天宗不傳之秘!哈哈哈哈!這種書平時多搞幾本拓本不就行了嘛!搞的這麽嚴肅,你們鍛天宗也太有趣了吧!”


    馮飛皺著眉頭,看了我一眼又朝著江守義道,“此人是誰?”


    “這位曾在土匪手中救我家族一命,而且前些日子在家父隱居之地與刺客交手。雖然賊子身死,但家父傷勢過重不幸身死。此英雄也差點魂歸西天,幸虧當日我尋家父有事,發現了血泊之中奄奄一息的他。承父親臨終所托,耗費一切救了迴來,好生感謝。”


    我眉頭一挑,沒想到這江守義竟然在不動聲色之間就撒了個慌。明明我親眼看到江老頭身死,當時他不在場的兒子又怎知其臨終之言?不過我也沒拆穿,因為這話聽來更好被馮飛接受罷了。


    馮飛點了點頭,又看向我道,“世人皆知漠亂海鍛天宗密書《鍛天決》不過是鑄造法門,但很少有人知其也是一門修身法訣。我鍛天宗名揚天下,不然你以為單純地隻是掄錘頭砸鐵得來的嗎?”


    我有些楞,不過是在想拿著這本書的老七。但這種表情被馮飛好像解讀地有些問題,他歎了一口氣,“算了,你這後生。下次記得,若不知,則謹言。勿要貽笑大方!”


    我能說什麽?連忙受教地點點頭,心裏卻是波濤洶湧,想別的事去了。


    江守義無奈道,“我怕馮老弟可能有所誤解,你還真別說。我江守義活到今天,對於《煉天訣》,也不過是有所耳聞而已。而且我了解家父,他醉心於商,無心習武。這本書又怎麽可能被我家父帶走?而且家父又怎麽可能從接觸到在鍛天宗戒備森嚴的經論閣內的那本書呢?而且退一萬步來說,如果真是我家父帶走此書,那我們豈不是早早修煉了?再繼續向下說,就算我們想修煉,那也得找幾位能看懂此書的人來講解吧?不然都跟這小兄弟一樣,以為是本打鐵的書,怎麽還會在意?可你看看我們家這點人,除了守衛有點三腳貓的功夫,其他人哪有這水平?”


    馮飛聽完江守義這番解釋,也沒什麽話。因為江守義說的很正確,江家無人習武,也無人感興趣。那人家帶走你這書,憑白給自己找麻煩?不過他還是倔強道,“二師說了,大師去世前一夜,唯有乃父與其接觸過。之後大師仙去,江家離開漠亂海。封閣三月,送大師之靈。啟閣之後,東西就沒了。這前腳後腳,怎地不教人懷疑?而且為了不冤枉你江家,我等將鍛天宗每人仔細調查了個遍,其中甚至每個人那些日子的來往悉數調出。都沒發現問題,那除了你江家,還有別人嗎?”


    江守義有些瞠目結舌,我相信這江守義肯定是完全不知道這個東西的。因為這東西的來龍去脈我是清清楚楚,雖然不知道怎麽迴事,但這本書我們確實是從傅家那裏得來的。當日我記得特別清楚,笑歌向我獻寶,可是我一點不感興趣。就這麽一直在身上帶了好久,後來才為老七思考,想讓其隱居之後有門手藝,不至餓死,所以才將此書贈與了他。


    這麽長的時間裏,這江家又怎麽可能在我手中拿過這一本書?


    “所以,交出來吧。此書給你家招致來的,隻有災禍。讓我明著帶走,旁人自不會再來擾亂於你!”


    我聽著馮飛一口咬定的話有些頭疼,看到江守義憋的通紅的臉更是顯得可憐。這對於江守義來說,無異於六月飛霜。而且根本解釋不清楚,何況傳說中接觸的這本書的他父親江老頭,人也沒了。死無對證,也難怪馮飛要找他了。剛開始我以為這馮飛是個狂傲之人,看來也是心思細膩之輩。高調進門,不過是為了通知暗中窺視之人。隻是可惜,他是絕不可能從江守義手中接過此書了。


    “說來我已經仁至義盡。江老哥千萬不要讓我難做。”


    “我.....”


    “等等!”


    江守義想要開口說話,卻被我攔了下來。“此書,我聽過。”


    “你?”馮飛瞥我一眼,眼中全是不信,“他自己兒子都不告訴,告訴你這外人?”


    “你不是說了嗎,他們又看不懂。為什麽不想辦法給一個能看懂的人呢?萬一老頭把這本書秘密告訴我,然後讓我保護他一家人呢?”


    馮飛的臉色漸變漸冷,手也不自覺地朝刀上去摸。不過我很快就將他的動作攔了下來,“別著急,兄弟。你且聽我,慢慢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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