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二人距離不過十步之遙。在躲過他第一次的攻擊後,他便變得謹慎起來,手腕輕抖,長長的絲線就如同黑夜之中的精靈般環繞著他在起舞。再配合上他乃白發長須,倒是頗具仙風。如果他再年輕上個幾十歲,我想光是這一手,就不知道要俘虜多少少女的芳心。


    我對此有些嗤之以鼻,不過隻是單純的男人之間的嫉妒而已。笑著收了勢,看著他道,“我倒是沒想過第一個追上來的,竟然是龍前輩。”


    不錯,此人正是當初在雲山城裏自陰陽門手中救下我們的龍老頭,雲飛揚的手下。也是當初他對雲飛揚的不感冒,才讓我錯以為雲飛揚不過是飛花院裏某個大佬的兒子,所以才不肯給他麵子。但現在嘛,知道了雲飛揚的真實身份,再加上聽到當時他對飛修逸的將軍稱唿,也不難推斷他應是雲飛揚之父,公孫良的老臣啊。所以才對他這個兒子,有種恨鐵不成鋼之情吧?


    想到此我忽然又對雲飛揚的處境多了一絲顧慮,他說到底也不過與我一般,尚不及而立之年。在這些父輩能人麵前,自然是沒得話語權,不過是趁著身份之威,所以才能籠絡人心至此。但若有朝一日真的讓雲飛揚成了大事,那這些活在昔日榮光裏麵的老臣們,還會再像以前一樣,為公孫家肝腦塗地嗎?還是會將雲飛揚扶持成一個傀儡君主,他們卻在幕後垂簾聽政呢?


    但不管怎樣,這些事都與我無關了。自那三杯酒後,我與雲飛揚的關係就已經盡了。他有他的君主夢,我則是混跡江湖一閑人。以後再不會有什麽交集了。


    再加上當初他一言不合就對我與飛羽出手,要不是雲飛揚,恐怕我們也早死翹翹了。所以想到此,無所顧慮,心情自然開懷,所以才笑著問出上麵的話。


    而龍老頭看到我這副從容淡定的樣子,自也是謹慎,身邊的絲線又不自覺向身邊靠了幾分,“龍某生平所識之人,還未有像你這般的梁上君子,所以也不要套近乎了。你到底是誰?!”


    聽到此我不僅冷哼了一聲,當初我被陰陽門算計,渾身使不得勁時,這家夥說話拿捏著我的性命,是想如何就如何。沒想到今日說話卻極盡慎言,真是有趣。


    “當初你想殺我時,說話可沒今天這麽謹慎啊。”認清自己今日乃過來踩點的任務,說話也不客氣了,自然是無所謂來的了。


    “哼!龍某生平隻殺該殺之人,既然當初我想殺你不得,那你今日就不應該出現在龍某麵前!看招!”絲絲銀線漫天蓋地,在我麵上如同一直大蝴蝶張翅撲來。


    正要抬腿,卻發現自己腳脖子上有一股大力傳來。低頭一看,原來不止何時兩腳邊忽然多了兩圈銀線,再由我忽然這麽一動,繩子就順勢收縮了起來,緊緊扯著我的雙腿。這一來,讓我整個人失去重心,人仰馬翻朝後倒去。


    “你以為老夫是要聽下來跟你聊天嗎?!膽敢闖盟會禁地,不論何人!全部處死!”龍老頭一聲大喝,麵上絲線而成的大蝴蝶已經到了麵前。


    如果讓這麵上絲線將我人纏上,那恐怕隻要他手上輕輕一攪,那我整個人就被大卸八塊了。我隻以為這老頭當初不過趁人之危,手上功夫想來也不會有多過分。這一點在我與他剛才第一次交手時就已經發現了,所以我也沒有選擇即刻遠遁,想下來看能從他嘴裏橇出什麽話。


    不過我算計他,他也算計我。而且一開始就想著置我於死地,所以拖延時間,不過是為了這下將我一舉拿下。


    不過我又豈能如他所願,他有張良計,我有過橋梯。湧起力來一巴掌拍在身下的瓦片上,直接透穿了房頂,抓揍梁,一字馬下扯住兩腳上的絲線,防止他再用力使我腳腕受傷。


    反擊也同時來臨,抓揍梁後翻身又朝上踹去,剛好穿過屋簷,一腳踹在他柔軟的腹部上。不過令我訝異的是,這一腳卻是沒有想象之中那種觸感,反而多有一些落空之感。而這時,我身子已透過房頂,看到了瓦片之後的他,還有將那一圈圈絲線纏上我大腿正在獰笑的他。


    不好!這老小子,真雞賊!


    他飛起,絲線纏著我的大腿如同甩出一袋垃圾一樣,把我拋飛又狠狠砸在房屋之上。一口鮮血潑在瓦片之上,大腦懵的如同剛睡醒一般。天旋地轉都快讓我找不到他的人。不過眼角卻是瞥見又是兩條線一左一右朝我夾擊了過來。


    躲過之後,心裏湧上的全是無奈,這有武器與武器,差距可真是太大了。而且這龍老頭一看都是擅長中遠距離作戰,所以我剛才選擇轉而又攻了迴去,不過他也是抓到了這一點,走了一招險棋,但卻也是收到了最好的效果。如果我剛才手裏拿著劍的話,飛出屋頂一瞬間,他就應該去找閻王喝茶了!


    再一次躲過他襲來的絲線,與他拉開了足夠安全距離後,抹去嘴角的血液,笑著道,“龍前輩還真是老當益壯。這一身功夫,更勝當年啊!”我現在易容裝,都不知道自己長什麽樣,這龍老頭自然也不知道,嘴裏亂說話,反正也不管我事。還不如讓他頭疼我到底是誰,混亂其思維,滯亂其行動,這就是我自創的心理戰法!


    龍老頭眉頭緊蹙,“今日不管你是誰,我都不會放你走的。你就死了這條心吧。”


    “別著急啊,前輩。難道你對後生我來這棲鳳樓的目的,一點不感興趣嗎?”


    “偷雞摸狗之事,我也會感興趣?!”說話之間,他兩手便舞動起來,又要上來進攻。但又被我一句話頂了迴去。


    “我可是當年公孫良手下之人的後輩啊,說到底也不過是自己人,又何必在此自相殘殺呢?”


    龍老頭顯然被我這一句話嚇的不輕,他的麵色一瞬間讓駭然擠滿,甚至都來不及看我是否要出手,先是迅速將目光轉向四周看了一圈,確認沒有其餘人跟上之後,才壓著嗓子試探我道,“你到底是誰?!”


    但見我不答,他又迅速猜測了起來,“你是猴子的後輩?還是董兄的後代?不,不可能。猴子的孩子我親眼看著他死了。而董兄的後代雖然頑皮,但性格懦弱,手下功夫稀鬆平常,不可能有你這般厲害。你到底是誰?還是故意來誑我!”


    “誑你?就算我誑你,飛修逸後人飛羽的事總不會誑你的吧?還有風家,妙音宗琴曼姿的那一夥人,這些事我能不能誑到你,你心裏還沒一點底數嗎?”


    我說到此,龍老頭已經完全處於暴走的邊緣。我想如果我再不說些什麽的話,他那抱著寧死都要將我留在這裏的念頭估計就要實施了。


    “你別著急。我現在不走,說明還有話要說。而且如果我有心想將這些話傳出去,那還會等到現在嗎?”


    龍老頭看著我,麵色陰沉不善,似一言不合就要動手。抓著絲線的雙手青筋暴露,但仍還是沉著語氣道,“你有什麽要求,說吧。”


    “說要求有些過分,但晚生確實有些問題想知道。在這之前,我必須要請前輩務必替你上麵轉達一件事。”


    “你說。”


    “小心藥神穀。”


    “小心藥神穀?”龍老頭對此嗤之以鼻,“也許外人不知道藥神穀近狀,但是我們幾大宗門能不明白嗎?藥神穀已經確定不參加這次盟會,而且與各方勢力都斷了關係,他們又能掀起怎樣的風浪?你未免有些危言聳聽了吧?”


    是不是危言聳聽我當然不知道,畢竟這話我是從笑歌那裏聽到的嘛,而且還是他的猜測。但這管我啥事,不過是讓他們提防一點,難道有人很關切地告訴你走路小心一點,也有錯嗎?當然這個比喻是有那麽一點過分了,我心中想著,忍不住笑了起來。


    “哈哈!前輩信不信,由您。多餘的我也不想解釋,話我帶到就行了。再說最後一句:藥神穀與問天王朝遺忘殿堂有勾結!接下來,我就要提我的條件了。”


    龍老頭本來還不想理我,像是不認識和氏璧的厲王與武王一般。但最後聽到問天王朝的遺忘殿堂,還是沉默了下來,眼珠子滴溜溜的轉,最後還是說道,“你有什麽問題,盡管說吧。”


    “棲鳳樓裏的殺陣,怎麽破解?”


    龍老頭目光一凝,看著我眼神閃爍。而從他這表情,我也得到了另一個我相問的答案——這飛花院,果然是與天機門合作了。看似平靜,但我心裏卻是起了驚濤駭浪。如此說來,飛花院,妙音宗琴曼姿那一部分人,加上風家,還有飛修逸那一大家,再帶上天機門,已經完全站到了一個隊伍中。要說藥神穀和問天王朝也算一隊的話。剩下的就隻有一言堂,妙音宗陳樂章掌握的那一大部分,雪域,陰陽門,這四個勢力了。如果這四個勢力能將力量聚集到一起的話,那飛花院,藥神穀。都應該不是什麽問題。


    但陰陽門搖擺不定,雪域更是不可能與人合作。剩下一言堂與妙音宗那一部,感覺也是表裏不一。那這樣看來,明天精彩之處,應該在於藥神穀和飛花院的鬥爭了。就是不知道這潛伏的兩個大家夥,吃起人來,到底哪個更厲害了!


    “你是與我開玩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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