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出的手往裏送的樣子看來是想請著我們進門。


    但我一看到這家夥,腦子就想到笑歌那要把我送到火坑裏的計劃,聽完他的話後忍不住嘲諷道,“怎麽個說法?難道你還怕我們跑掉不成?”


    付成棟沒想到我這般態度,站在原地,伸出的手尷尬地不知該放在何處,將求助的目光轉向笑歌。


    “你別理他,受氣了而已。”笑歌揚手道,“我們還是進去再說吧。”


    “哎,好!”


    進門隨著付成棟轉了能有幾個來迴,終於是到了一處畜院才停下來。進門之後還是讓我頗為驚訝,這滿城之中竟然還有如此靈性之地。


    滿地梳理過的青草地,光腳踩上去格外的舒服。假山石上垂下的小瀑布,占了小半個院子,旁邊牆上葡萄藤蔓纏繞,上麵還結著亮如珍珠,豔似瑪瑙,綠如翡翠,紅若寶石的大葡萄。單看上去一眼,就讓人忍不住摘來嚐過。


    葡萄藤蔓延伸過來在架子之上,留在底下這樹蔭之中又藏了一方小桌子,此刻的桌上還有冒著熱氣的菜湯,看到這桌上的吃的,我的肚子不爭氣地咕了一聲。


    “早起就趕路過來,一路上還什麽都沒吃過。”笑歌笑著從旁解釋道。


    “不介意的話就一起吃吧。”出聲的卻是從廚房裏端著盤子出來的鄺芙蓉,“算著今日你們也應該來了,所以多做了一點。這不剛剛好。”


    那邊付成棟話也沒多說,立刻就去搬凳子了。


    笑歌也是沒推辭,抱拳一聲多謝,接過付成棟遞過來的凳子,我們就一起入了席。


    “兩位...”


    “先吃。”笑歌看出這付成棟有問話的意思,先開口止了住。


    也是,一會萬一真的說起來,也不知道我還又沒得胃口再去吃飯。又一想這笑歌到底想的什麽鬼點子,讓我去當誘餌送死,還真是可惡。本來我剛還有一點不好意思。畢竟剛在外麵都沒給這付成棟什麽好臉色,現在嘴軟,吃起人家的飯倒是不客氣。但又一想萬一過兩天我真為了這計劃不小心給沒了,吃他們一頓飯又怎麽了。


    無處發泄,所以照著籃子裏的饅頭一抓,狠狠地咬了一口,權當作那無聲的抗議。


    鄺芙蓉看到我這個樣子,掩嘴輕笑,也勸付成棟道,“有什麽事先放一邊吧。等吃完飯再說也不遲。”


    本來聽到笑歌拒絕,這個付成棟還有些著急的意思,但看到鄺芙蓉也這麽勸,也隻好無奈作罷,拿起筷子道,“那就先吃吧。”


    不過這頓飯,我看這兩人是一點胃口也沒有,付成棟吃了半口饅頭就沒再動了,鄺芙蓉也是一旁看著根本沒有動筷,笑歌細嚼慢咽,倒是不慌不忙。


    “你就不怕撐死?”笑歌不滿地瞥了我一眼,朝我往那饃筐裏示意了一下,“就十來個饅頭,你小子一口就一個?”


    鄺芙蓉道,“不影響,要吃的話廚房還有,不夠的話我給再拿點?”


    “不用,飽了。”放下碗筷,對笑歌道,“咋了!撐死不必被人殺了強?”


    對麵兩人聽著我二人帶著火藥味的對話卻是一頭霧水,大眼瞪小眼,又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也不敢冒然插嘴。


    但沒想到笑歌卻拿著手裏的饅頭,笑了起來,剛開始還好,最後笑的眼淚花都流了出來。好一會,他才放下手裏的饅頭,“算了,瞧你這樣子,我要不給你解開這個心結。我怕你要跟我作對到底。”


    他又對著那小兩口道,“在我說出我的計劃之前,我想問你二人一個問題。”


    “先生請講。”這二人眼饞巴巴地就等著笑歌這句話呢。


    “陰陽門這個組織,應該是分區域管轄的吧?”


    “這個自然,層層分級。下層的權利還是很大的,雖然不得過問上層之事。但也不必事事都匯報給上級,除非真的遇到真正麻煩的時候,才會跟上麵聯係。所以對我而言,師傅就是天。”


    笑歌聽到鄺芙蓉的話後,點了點頭,“那就好。”


    “先生可是有何計劃?”


    “我準備讓你們去刺殺他!”


    兩人聽到笑歌的話,一瞬間就把目光轉到了我這裏來。這當然吃到了我無情的白眼,“你兩沒聽錯。他就是個反骨仔,專門出賣自己人。”


    兩人又將目光轉迴到了笑歌處。


    “你們解決不了的事,最後應該你師傅會出馬吧?”


    “這個自然,不過我師傅他...”


    “他也是人,能生就能死。”笑歌說到了這裏,我也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但還有一點我不明白,“那殺了他師傅之後呢?”


    笑歌眼皮一跳,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計劃得一步一步來。”


    “那我們什麽時候出發?”


    笑歌朝向鄺芙蓉道,“那得看他們這個部,管轄什麽地了?”


    鄺芙蓉驚道,“我們管轄之地,就在此不遠處!”


    “那就今晚去!”笑歌當機立斷,拍板道。


    ......


    距離晚上還有不少時間,我們便在那葡萄藤下歇著,看著太陽逐漸西斜,卻是不知道還能不能有幸再看它幾迴了。


    “多謝兩位。”女的做飯,男的收拾,分工明確。此刻付成棟在廚房裏收拾,就我三人在樹下。


    聽到鄺芙蓉這句話,笑歌閉著的眼睛也沒有睜開,“別,你幫我,我幫你。不過是各取所需罷了。沒必要說謝字。”


    這鄺芙蓉顯然不是那種能侃大山的人,說出那句謝後,就不怎麽好意思,然後被笑歌這麽一迴話,她就更不知所措了,低著頭捏著衣角不知道在想什麽。


    看到鄺芙蓉這個樣子,我心中人不知暗自歎了口氣,結合她的過往來看,我也不怎麽訝異。要怪,就怪那些雪域的人和她的師傅吧。


    嗬,想到這裏,我忽然又想到了步輕塵,那我又應該以怎樣的態度對他呢?


    “你放心,你的師傅,我們一定會殺。雪域的帳,若是有過,也必須要算!”


    笑歌與鄺芙蓉聽到我這句話,都有些驚訝。笑歌倒還沒什麽反應,鄺芙蓉卻忍不住站了起來,連忙給我又鞠躬又道謝。


    結果笑歌過來一腳揣在我椅子上,“別吹了,準備走了!”


    嘿!這個人,怎麽沒有半點眼色!


    從鄺芙蓉嘴裏問過他們這陰陽門的小部之地後,我與笑歌正準備出門。那邊付成棟就從廚房裏奔了出來,“稍等!”之後轉頭紮進了房子裏。


    鄺芙蓉也想到了什麽事,連忙道歉道,“不好意思,剛才光顧著與你們說話,把這件事給忘了...”


    那邊付成棟懷中裹著包裹就從房間裏奔了出來,將東西交給笑歌手上,“一切小心,等你們好消息。”


    出了門後,我就迫不及待就將那包袱打了開來,本想著是該什麽好東西,卻沒想到是兩件寬大的黑袍,失望之色躍然臉上,“這東西有什麽用?”


    笑歌看白癡一般看著我,“不然你洗幹淨臉讓人認清楚原來讓人暗殺你的原來是自己?”


    “......好吧,走吧。”


    在街上轉悠了好幾圈,等天色漸漸暗下來之後,確認沒人跟蹤之後,我二人就閃到一處陰影,將包袱內的袍子拿了出來,披在身上。


    當然,我覺得也不可能有人跟著我們,但笑歌說現在是如履薄冰,還是小心為好,可是我這大條神經,硬沒感覺到。


    照著鄺芙蓉給我們的指示,我們二人奔了有小半天的時間,才到了她說的地方。如果沒有鄺芙蓉的指點,我是怎麽也想不到這地方竟然是陰陽門的接待地。


    “這不是就是一處染坊嗎?”看著裏麵挑著燈忙活來忙活去的,將布匹浸在大池子裏,又撈出來的工匠。“能藏的這麽深?”


    笑歌卻沒說話,隻身就進了染坊的大門。看來他這會已經進入了狀態,我便也沒了什麽心思去開玩笑,也隨他進了這染坊的大門。


    “呦!客官,可真是不巧,我們今天打烊了,不然您明起趕早?”看著我們進了門,迎麵上來一撇著八字胡的小老頭,彎腰恭敬道。


    “大紅!”


    小老頭抬頭眉毛一皺,“客官,我們這裏是藍坊,隻染天青、淡青、月下白。您要的紅坊,得過去一條街。”說完還給我們指了指牆那邊。


    笑歌卻不管他,依舊道,“大紅。”


    “嘿!”小老頭看著笑歌這副樣子,恭敬之色也不見了,腰板挺直,雙手送到腰上,“這位客官我說您是聽不懂話啊,還是來找茬的。我說了,您要染大紅,得去紅坊。我們這是藍坊,染不了!”說完就擺手,想請我們出去。


    “大紅!”笑歌依舊不管他,自顧自又念叨了一次。


    這樣子看得我都是一臉尷尬,本以為是個什麽暗號,但看這小老頭不似說謊的樣子,強調了兩遍,估計真是我們找錯了地方。正準備上前拉著笑歌離開。那小老頭卻忽然又擺出一副恭敬的樣子,語氣沒了剛才的殷勤與尖銳,平淡道,“請跟我來。”


    說完也未理會我們,徑直走進了一排房子中。笑歌迴頭對我扯了下嘴角,也跟著進了去。


    ......看著這小老頭這一波三變,差點我沒忍住就伸出手來鼓掌,真不愧是專業的啊!就是跟那飛花院不一樣!一個接待都這麽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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