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一生,也不知在追求什麽,但看到麵前這一對,我不知為何竟驀然地生起一股嫉妒感。


    我很訝異,我為什麽要嫉妒他們呢?他們的武功不行,到哪裏都是被蹂躪的份。看樣子也不算大富大貴之人,跟我們沒什麽區別。而且身份地位自然也不如好歹是一言堂的我們。那我為什麽要嫉妒?


    是因為男孩普通而能有這麽漂亮的女孩陪伴嗎?也不是。這女子雖然第一眼見到她,就有一股驚豔感。同樣也因此讓我升起了幾分憐惜之心,饒了她一命。不過人本來就是喜歡追求美的事物,我也不例外。


    而且就因一副空蕩蕩的軀殼可以轉變我的思維嗎?最起碼在我這裏不可。所以也不是因為這個。


    那麽我嫉妒的到底是什麽?


    思來想去,我嫉妒的大概是他們那一眼之間平淡的溫馨吧。


    老管家兒子在見到我們一瞬間就跑,我能看出不是為了他自己活命,反而是為了救那女子。


    我與笑歌當時都未控製女子,所以老管家兒子見麵一瞬間就開始跑,隻不過為這女子爭取點逃跑的時間罷了。


    不過這女子卻也不願意跑,反而就在後麵追。即使知道我與笑歌那時候他們所以為的身份不可能放過他們,也願意死到一起。是因為愛情罷...不,到那一步,已從愛情到了那種相濡以沫,互相依存更加強大的情感吧。


    “死生契闊”四個字不由地浮現在我腦海。


    我歎了一口氣,對笑歌道,“你算是我這輩子最親的兄弟了。可兄弟不會陪你一輩子。你未來打算怎麽過啊?我指的是找個喜歡的女子,組建個家庭,生個孩子之類的事。”


    笑歌怔了怔,看向那兩人邊,久久才答道,“你還記得華尤兒嗎?”


    “都陽城華溫的女兒?果然老七說的沒錯,你是喜歡她。”


    “我也沒否認過啊。不過這種生活明顯是奢求罷了,你知道這種事不屬於你我。”


    萬般言語,聽到笑歌這句話也縮迴了肚裏。很久之前,在我還沒有從家裏跑出來準備投奔平陽王的時候,我過的不就是這樣的生活嗎?“我想家裏人了。”


    笑歌閉上了眼睛,長長的眉睫微抖,“我的家人,很早就沒了。而師傅,就是我的家人。他的死,是我這輩子惟一放不下的事。不過時間也快了,再等幾年,到了盟主會上我殺了封自在,之後我會好好考慮你指的這種生活的。”


    他說這話,嘴角都上揚了起來,想必在他眼中已看到了封自在這個大仇人死在他麵前的樣子。我暗歎了一口氣,“也許吧。”


    “恩。”


    我們到那時還能有命嗎?不敢奢望。


    ......


    麵前兩人終於是聊到頭了,互相攙扶著過來,在我們麵前鞠了一躬,“謝兩位不殺之恩。”


    “搞明白了?”我忍不住從鼻子裏哼了一聲道。


    兩人頗有些不好意思,老管家兒子上前解釋道,“前些日子我收到風聲,說是有兩位雪域重要人士要來驛馬站借道。此必要過我爹的手,所以我才借機安排了今日這刺殺之事。隻是我與他們沒打過照麵,我爹也隻是說有兩位重要的客人交給我,牽馬的時候,我還以為你們就是目標。誤會就是這樣......”


    這誤會我能明白。不過....從他口中說出的重要人士?讓我由心底好好地鄙視了他們一下,這些人就是太把這些宗門眾人當一迴事,什麽野貓野狗都能出來裝個人了?對於這種家夥,就得打,狠狠地打,打服了,原形畢現,才知道自己是個什麽東西,以後就知道怎麽做人了。


    不過笑歌卻問道,“重要,又是怎麽個重要法?”


    老管家兒子如實迴道,“聽說是雪域主的孫子跟孫女......”


    我聽到這句話,差點腿沒一軟就給跪了下去。接著跳起來喊道,“你說什麽!!!”


    老管家兒子和那女子倒是沒覺得我為何有這麽大的反應。笑歌卻是明白的。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幸災樂禍道,“好兄弟,看來這些你真的惹上麻煩了啊。”


    我狠狠瞪了笑歌一眼,吼道,“還不是你小子下的好黑手!”


    老管家兒子聽到後眼睛一亮,抱拳道,“兩位也與他們有過節?”


    我沒好氣地看了他一眼,不但這王八蛋想拿我當槍使,他老子——那老管家借刀殺人也是玩的厲害。他必然是知道雪域那兩人的身份,我們起了衝突後,又故意不向我們提。想必是因為雪域的人帶頭推翻了他老子當年效忠的江山,讓他從一人上人變為一普通人而心生的報複,借我們之手,好好教訓了下雪域那兩人。反正最後麻煩也是我們背,事又怎能怪到一拳腳功夫不懂的老頭頭上?真是老油條!


    隻不過老管家卻真的沒想到我們敢動手,最後才跑上來和解,但也不肯向我們明說戶凝冰的身份,想必是怕我們因此對他不客氣,在他的眼裏,我們隻不過動了個手,但他哪知笑歌已下暗手廢了那女人?


    想的我還對他恭恭敬敬,再一想我在驛馬站報出名字那一刻神采飛揚的樣子,怒道,“怕不但是有過節,而且屬於那不死不休的一種!”


    女子聽到這話,當即就跪了下來,“請恩人助我複仇!”


    “哎哎哎!別亂來啊!”看到這女子咣當一聲就跪了下來,我倒是愣了,這跟事跟麵前兩人應該都沒什麽關係,隻不過是老管家一時的小算盤罷了。正準備上去拉她,卻被老管家兒子一攔,同樣也給我跪了下來,“恩人!”


    恩你娘的大頭鬼啊!但我知這話可不能說出口,不然不知道這兩又得幹出些什麽奇怪的事。


    還是笑歌機靈,“我們先找個地,坐下來慢慢說好吧。”


    於是一行四人又原路返迴到剛才路邊的涼棚。


    涼棚裏的老奶奶正在收拾桌上剩下的包子,看到我們迴來,愣愣道,“我以為你們不吃了。剛收拾完。不然我們再給你們上一屜?”


    “算了,奶奶。你再給我們來幾籠包子吧。”


    “籠?”


    “對,籠。再來些涼菜,還要綠豆湯。”天氣炎熱,加上我一肚子氣,泄泄火應該的。


    老奶奶帶著奇怪的眼神就離開了。


    “說說吧。”一口咬了半個包子的我含糊不清道。


    女子在老管家兒子催促下終於是開了口。


    聽了半天,跟我想象中的也差不了多少,不過又是這些宗門大肆發展背後犧牲的悲劇家庭。不過這雪域的手段聽起來還真是讓人毛骨悚然的。


    雪域的人將冰雪域中偏僻小村落的人強製帶迴去,天寒地凍,基本很少有人互相走動。所以也很少被人發現。之後將冰種送入他們帶走的這些人體內,最後再將他們圈養起來觀察這些接種人的後果。


    這冰種所產生的寒冰亂氣,就是先前笑歌在驛馬站遇到那兩人時提到的。雪域的人不練真氣練寒氣,先在體內種下冰種,借此產生寒氣。寒氣入身若是習好了,便成為寒冰真氣,但若練不成,就變成了寒冰亂氣。


    寒冰亂氣一旦出現,便不受控製,會肆意地破壞宿主的體內經脈。最後因經脈盡裂而亡,怎麽都沒得救。


    但是人總會解決困難的,雪域這些聰明的家夥也不會例外。他們研究很多年後發現,若是在寒冰亂氣出現的一瞬間,將宿主體內的冰種寄宿出去,加上旁人的護法,便可保下小命一條。雖然以後再不得習武,但好歹能活下來不是。


    所以自然而然,生活在雪域偏遠村落的普通百姓就遭殃了,而麵前這女子,自是其一。她是通過怎樣的手段逃出雪域的魔爪,我不問也可知。


    說完後,那女子已泣不成聲。剩下場內三個沉默的大男人。


    雖然這女子說的聲情並茂,但我也不可能聽信她的一麵之詞,況且...“這冰種既然能移除體外,為什麽還需要再找另一個宿主?”


    笑歌迴道,“沒法的,冰種剛開始隻是冰雪域天山上的采集的冰花。一接觸宿主之體,便會化為一成道氣,紮根在其丹田中。像這種情況,隻得通過肌膚接觸,才可以將它引出體內,而且一經移除,宿主丹田變會隨之破碎。而另一方就會變成新的宿主,至於新宿主什麽情況...無論是原宿主修煉成功與否,一般都沒什麽好後果。而單純地引出冰種,憑空是不可能做到的。”


    “那你知道雪域背後做這些事嗎?”


    笑歌搖了搖頭,“從未聽聞。”


    “那你又是如何知曉...”


    笑歌聲音嚴肅起來,“這就牽扯道雪域的秘密了。很久之前,他們因為這寒冰亂氣體內肆虐的事找上藥神穀尋求幫助。但是全穀上下沒人可以解決。師傅和封自在聊過這事,說起過引種的原理。那時候他們想的是將冰種引到動物體內,但是動物與人構造極為不同,所以一直沒有成功,引導至一半的時候,兩邊都會因為寒氣突然爆發而死亡。至於宿主是人的話......沒聽師傅提過,估計師傅也沒想過。”


    “那也就是說你師傅也不知這件事?”


    “師傅嫉惡如仇,若是知道雪域背後搞這些天人公憤的事,早就把大都天鬧翻了。”


    “那說不定封自在知道呢?”


    笑歌眉毛跳了跳,“也不一定。”


    商量完這些事後,我又感覺是一陣頭大,先是跟雪域主的孫子孫女幹了一架,接著又是莫名其妙被暗殺,反倒還莫名其妙知曉了雪域背後齷齪的事...嘿!有趣的是這事說不定還是封自在搗鼓的。


    我們前些日子遇到那些事,我還沒搞清楚呢,現在又來一堆破事,怎麽最後都跟這封自在掛上鉤了?現在我真想見一見這個封自在是不是真的有三頭六臂,怎麽什麽事都有他的份。


    “現在怎麽辦?幫不幫他們?”


    看著那兩人眼中的希冀,但說實話我真不想惹麻煩上身的。


    笑歌未迴答,反問那老管家兒子道,“你父親不會武,你又是從哪習來的武功?”


    老管家兒子老實道,“爺爺當年好友教的。”


    “那你呢?”笑歌朝那女子發問道,“這刺殺手段,可不能是雪域的人教你的吧...”


    聽到這話,女子與老管家兒子眼神驟然一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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