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來到苦度寺的第七日,如今的我已經感覺不到自己的身體存在,連我自己都覺得我隨時可能會因為脫水和傷勢惡化而徹底死去。


    我仍舊背著淑月,跪立在苦度寺的大門前,而今日,也是淑月完全失去生命氣息的第七日。


    我的唿吸變得無比沉重,此刻的我如果想自己從地上站立起來,卻是成了奢望,我虛弱到了極點,一點不輸於比之當初從敵人的萬軍包圍中逃生出來時的狀況。


    我努力抬起沉重無比的頭,睜開眼睛,無力地看著緊閉著的苦度寺大門,我想要說些什麽,可是如今的我連張口的力量都沒有了。


    無助和絕望充斥著我整個人,我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其實就這樣背著淑月,跪死在苦度寺大門前也是一個不錯的結局,隻是就這樣死去,我內心深處總有那麽一抹遺憾和不甘。


    天空雖然沒有烈日,但卻萬裏晴朗,藍天白雲之間時不時會有飛鳥渡過,這是一副寧靜安詳的畫麵,我最後看了一眼這個殘酷卻又令人懷念的世界,就當我慢慢閉上眼睛的時候,萬裏晴朗的天空突然昏暗了下來,天地相接的地方湧現一條黑線。


    群山之間無數隱藏暗中的動物紛紛躁動起來,隻一瞬間,原本靜謐安詳的世界,變成了末日景象。


    這個時候,吱呀聲傳來,苦度寺的大門被打開,無數苦度寺的僧人紛紛衝出苦度寺的大門,他們抬頭看著天際的異象,在不明白這是怎麽迴事之後,內心紛紛變得驚恐起來。


    晴朗的天空漸漸便的昏暗起來,如今正午時分,卻好似進入黃昏一般,同時天地間狂風大作,飛沙走石。


    狂暴的颶風好似末日的喪鍾將人們內心深處的那一抹恐懼無限製地放大。


    “妖人,都是這妖人惹的禍。”


    “殺了他。”


    “殺了他”


    ……


    身處恐慌中的苦度寺僧人這個時候突然將注意力放在了我身上,或者說,放在我背上淑月的身上,他們紛紛認為天地間的異象都是我觸怒了天地間的神靈造成的,所以縱使苦度寺的僧人以慈悲為懷,可是仍舊叫囂著要殺了我和淑月。


    我不知道該怎麽說,這種莫須有的罪名,其實我越是解釋,就越發的解釋不清。


    同時此時此刻這種狀態的我,連說張口的力量都沒有,又如何去解釋?


    “太陽不見!”


    一名苦度寺的僧人這個時候突然無比惶恐地大聲吼道,呃所有人都抬著頭看向了天空。是的,太陽被什麽東西一口吞了,或者說,太陽被什麽東西個遮擋住了。


    天地間的視線徹底昏暗了下來,雖然還沒有到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步,可是卻也跟黑夜一般無二。


    苦度寺的僧人在惶恐之餘並沒有忘記這末日一般的景象都是我和淑月所謂,所以他們紛紛從寺廟中拿出了木棍,眾僧人將我圍成一個圈,隨時可以將我和淑月亂棍打死。


    當!


    在我來到苦度寺的這麽多時日中,這是第一次苦度寺的鍾聲在正午時分響起。


    透過打開的苦度寺大門,我看到在苦度寺深處急匆匆地走了數道身影,那是苦度寺的方丈以及苦度寺的一眾高僧。


    “放下武器。”


    一名在苦度寺中明顯有一定地位的武僧衝著那一眾欲要將我亂棍打死的僧人吼道,而苦度寺的僧人縱使心中極為不甘和惶恐,可是仍舊收迴了手中的木棍,向後排走去。


    我抬頭看著身前不遠處的方丈,我用盡我最後的力量張開口,原本我想要說一聲見過方丈的話語,可是話語到了嘴邊變的無比沙啞。


    “這難道就是天意?”


    方丈抬頭看了看天際已經被完全吞噬的太陽,隨後又將目光落在了我身後的淑月身上,方丈深深地唿吸一口氣,阿彌陀佛了一聲。


    我不知道方丈如今是一種怎樣的態度,但是我卻是從方丈口中得知,難道如今的天地異象真的跟淑月有關?


    那麽是不是淑月還有救呢?


    我內心原本已經徹底磨滅的希望,如今竟又重新燃燒起來。


    也正是這個時候,在天際盡頭,那一抹黑暗的陰影徹底將天空的太陽吞噬。


    “那是什麽?”


    “後退,大家都後退……”


    苦度寺的僧人這個時候竟然將注意力集中在我身上,他們臉上露出惶恐的神色,同時紛紛提高警惕遠離我而去。


    我不明白這是怎麽迴事,不過接下來我便發現了異常,因為我看到一條條銀色的光帶好似絲縷一般纏繞在我身旁,銀色的光帶在靜靜地沉浮著,在這片昏暗的世界中彌漫出一股靜謐的銀色光暈。


    同時此刻我感受到我背上的淑月沒有先前那麽沉重。


    我感受不到淑月的重量,因為此刻的淑月已經慢慢地從我身後漂浮了起來。


    淑月直立著身體,慢慢地飄向了半空,銀色的光帶則是纏繞在淑月周身,淑月那一頭黑發隨風飛舞,不再那麽淩亂,反而顯得聖潔無比。


    淑月仍舊緊閉著眼眸,可是我卻是在她身上感覺到生機在一點點地恢複。


    與此同時,此時此刻的淑月,無論怎麽看都不是什麽妖邪之物,反而顯得神聖不容侵犯,在這一點上,淑月卻是漸漸地恢複了大秦天祭殿大祭司的氣息。


    “阿彌陀佛……”


    “我苦度寺千年根基,竟在老衲手中毀於一旦,罪過罪過。”


    苦度寺方丈這句話雖然不大聲,可是卻無比清晰地響徹在每一個人的耳畔,隻是沒有人明白苦度寺的方丈為何會說這句話,同時也不敢相信方丈這句話中的含義。


    苦度寺千年根基會毀滅嗎?


    這個或許沒有人能夠預測吧,況且要想要毀滅苦度寺根基,絕不是一般人在短時間內能夠做到的,既然沒有人有那個能力毀掉苦度寺的根基,那麽苦度寺的方丈為何會說這樣一句話呢?


    苦度寺方丈的目光一直都放在此刻懸浮在半空,周身繚繞著銀色光帶的淑月身上。


    而此刻的淑月,在沉默靜謐了數十個唿吸之後,在我們所有人的目光中,那雙已經緊閉了七天七夜的雙眸突然睜開,原本已經決斷了生機的淑月,竟然在這一刻重新活了過來。


    隨著淑月重新睜開了眼睛,苦度寺的方丈整個人一瞬間萎靡了下來,同時也意味著苦度寺的千年根基徹底毀於一旦。


    “唉……”


    方丈沉沉地歎息了一聲,他搖了搖頭,對身後的那名武僧說道:“立刻傳信與拓跋將軍,就說東方大秦帝國天祭殿大祭司現身苦度寺。”


    “是。”


    我看著苦度寺的僧人轉身將我和淑月的行蹤告訴敵軍將領,同時我相信,敵軍數以萬計的敵軍,會在最短的時間內包圍整個苦度寺,而以我如今的情況,別說數以萬記的敵軍,就是苦度寺中的僧人隨便走出一個人來都不是別人的敵手。


    這個時候,苦度寺的方丈突然將目光集中在我身上,他說道:“王將軍,出家人不打誑語,出家人不得殺生,所以縱使你我信仰不同,你我互為敵人,但你來到我苦度寺大門前,老衲仍舊以禮相待,不曾相逼、亦不曾侮辱。”


    “原本老衲認為,隻要天祭殿大祭司身死,那麽便沒有必要趕盡殺絕,隻是老衲不曾想……天祭殿大祭司一身練氣士修為早已通天徹地,竟然借助我苦度寺千年基業,覓得百年難得一遇的天狗食日,算準了頭七魂魄迴歸之時,竟然死而複生。”


    我沒有聽明白苦度寺方丈這番話,或者說,我不敢去相信苦度寺方丈話語中表達的意思。


    而這個時候,被黑暗吞噬的太陽重新露出光明來,天地間的視線也是重新變得光明起來。


    淑月來到了身側,縱使此刻的她仍舊穿著茅草屋中那位少女的農家女衣服,但是卻根本無法掩蓋淑月身上那股上位者的淩厲氣質。


    苦度寺方丈看著淑月,他微微躬身,道:“老衲法號渡厄,見過大祭司。”


    “對不起,我還不想死,所以就……”淑月看著身前不遠處的苦度寺方丈,如此說道,雖然話語中有一絲抱歉的內容,可是淑月的語氣卻是冷酷冰冷,拒人於千裏之外。


    “嗬嗬……”


    苦度寺方丈苦笑兩聲,說道:“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如果不是王將軍在此苦苦跪伏七天七夜,讓我苦度寺千年基業無形中被王將軍的意誌一點點壓迫,我想縱使身為大秦帝國的大祭司,也不可能完成此時堪稱神跡的壯舉。”


    “氣運這種東西,我想古往今來,天下間再沒有人能夠與您一拚高下了。”


    苦度寺方丈對著淑月深深地鞠了一躬,雖然雙方處於生死敵對狀態,可是無論是我還是其他人都無比真切地感受到了苦度寺方丈那發自內心的崇敬。


    而當聽聞苦度寺方丈與淑月之間的對話之後我才知道,原來這些時日來發生的所有的一切,都在淑月的算計之中。


    我這是被大秦天祭殿的大祭司利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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