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暫時忘掉了我和淑月的身份,暫時忘記了我們此行的目的,我蹲在淑月身旁,靜靜地看著那張熟悉而又有些陌生的臉龐,我任由淑月抱著我的手臂,就這樣……靜靜的。


    不知不覺中我就這樣蹲在床榻胖睡著了,當第二日的清晨到來,迷迷糊糊中我睜開眼睛,卻是發現我躺在床上,而淑月的身影則是不見了。


    “淑月,淑月……”


    看不到淑月人,我心底突然湧現一股說不出的不安,我衝出了房門,大聲叫道淑月。


    這個時候我才看到淑月從廚房中走了出來,而在淑月手中端著一碗麵,她看著我,微微笑著說道:“洗漱後快來吃早飯。”


    淑月重新進了廚房中,而我當確定淑月沒有生命危險之後,我一顆緊繃的心才放鬆下來。


    這個時候,我才突然感覺到身上傳來一陣陣癢癢的感覺,右手往癢癢的地方一撓,突然扣下來一塊硬邦邦的東西,低頭看去,卻是發現那是一塊早已經凝固的血枷。


    而血枷下麵則是新生的血肉。


    一天一夜的時間,我身上受的傷竟然全部好轉,而且傷口處新生的血肉除了比原本的皮膚白淨一些之外,竟是沒有絲毫的傷痕痕跡。


    不僅如此,直到這個時候我才注意到自己的身體中充滿了力量,身體中多年來的鬱積的傷,盡數被剔除。


    我穿上衣服,這個時候淑月也是端著兩碗麵從廚房中出來。


    我偶然間在廚房的盆中看到了很多糊狀的東西,淑月看我在看盆中的東西,臉微微一紅說道:“那個……那些都是之前煮廢了的麵條,我不知道要等水開了才能把麵條下下去。”


    這是淑月第一次下廚,更是淑月第一次煮麵,所以對於煮麵的流程,淑月自然是不太清楚。


    我笑了笑,沒有說什麽。


    而能夠吃到大秦大祭司親手煮的麵,整個天下間,也隻有我王傅才能有這個待遇。


    接過淑月手中的麵條,坐在小木凳上,當第一口麵條入口的瞬間,我便已經知道,這一定是我這輩子吃過最難吃的東西,沒有之一。


    淑月看著我,問道:“怎麽樣?好吃嗎?”


    “嗯,好吃。”


    我將碗裏的麵條吃完了,淑月將第二碗麵放在我身前,說道:“這兒還有一碗。”


    我看著第二碗麵,頭都大了,還要再吃嗎?要知道老者和少女本來就沒有多少糧食,而從小就錦衣玉食,身居高位的淑月,又什麽時候體會過普通老百姓的艱苦?


    所以淑月這個早晨,加上她之前浪費的,足足是老者和少女半個月的口糧。


    我沒有吃第二碗麵,而淑月隻吃了一口就把麵倒了。


    因為就連她自己都覺得,這麵實在是太難吃。而能將麵條這麽簡單的事物弄到難吃到這種地步,也是需要一定的境界的。


    吃完麵條,我和淑月一同將碗筷洗淨。


    當忙完手中的事之後,我看著淑月,淑月則是看著我,以為是大秦天祭殿的大祭司,以為是大秦統領十萬將士的大將軍,此刻在這片荒無人煙的深山中竟是不知道該幹些什麽。


    “我去睡會兒。”


    淑月轉身進了茅屋中,我則是在茅屋的牆角處找到了一張破舊的弓。


    在經過簡單的修補之後,這張破舊的弓勉強還能夠使用,於是我帶著這張破舊的弓,再做了幾根箭矢,自己獨自一人離開了茅屋。


    老者和少女平時依靠行醫救人來換取一些糧食,本來屋子裏的糧食就不夠多,今天還讓淑月浪費了那麽多,等老者和少女迴來之後,肯定得有一段時間餓肚子。


    所以我打算為老者和少女做些什麽,同時也改善一下這段時間中我和淑月的夥食。


    狩獵其實跟打戰殺人是一迴事,所以縱使我隻帶了三根箭矢,可是當我從外麵迴來的時候,手中卻是擰著四隻野兔子。


    把這些野兔子殺出來做成肉幹,想必足夠那爺孫兩人支撐一段時間了。


    當我迴來的時候,淑月仍舊在熟睡中,並沒有醒來,我將兔子扒了皮,然後將之架在火架上,其餘的三隻兔子則是晾曬在了通風的地方,用來製作肉幹。


    雖然著火焰的烘烤,肉香飄散在空氣中。


    或許是被兔子烤肉的肉香吸引,淑月從睡夢中醒來,她順著香味自行找到了烤肉的地方。


    看著火架上的烤肉,淑月便已經明白過來是怎麽迴事。


    淑月靜靜地蹲在火堆旁,不說一句話,而我則是專心地烤著兔子肉,兩個人就這樣沉默著,不說一句話,但彼此之間卻並沒有感到尷尬和不適。


    而我與淑月之間,彼此在彼此心中的位置,卻是在一點點地穩固下來。


    如果說在此之前,我與淑月之間那層不敢揭開的紙還會動搖我們在彼此心間的位置,那麽在經曆了這麽多之後,縱使我與淑月之間仍舊沉默,仍舊什麽都沒有說,沒有確定下來,可是我們內心深處的那種固執的情感卻是已經固定了下來。


    這種感覺不會隨著社會變遷,時間流逝而變化分毫。


    淑月身上穿著那名少女的衣服,一頭黑發盤在腦後,那張白皙的臉頰透露出紅潤的臉色,表麵上看不出有任何不正常和不適。


    而此刻的淑月,縱使身上穿的如此普通,可是根本無法掩蓋她身上那股大秦大祭司的氣質。


    也正因為此,這才時刻提醒著我,縱使隻有短短四天的時間,也要時刻注意到我與淑月之間的身份地位,不得有任何逾越底線的舉動。


    可是雖然心中是這麽想的,可是這兩日來,我與淑月之間的所作所為如果傳迴了大秦,絕對是誅滅九族的大罪。


    不僅如此,其實無論是我還是淑月,無論是銀城的歲月中,亦或者是在逃亡的路上,還是說是在茅草屋中短短的兩天時間,在這些時間中,我跟淑月彼此之間更像是一對相識相知的戀人。


    大秦大祭司是不允許有絲毫兒女私情的,無論是實際行動,亦或者是思維想象,但凡有一丁點對大祭司的幻想,那就是對整個天祭的褻瀆,其罪責之重,超過了叛國罪名。


    所以總是我和淑月口中都沒有說,可是我心中卻是十分清楚,單就對天祭殿的褻瀆一罪,我是難持其咎了。


    同時我也在懷疑,如今的我,還有資格稱為大秦的將軍嗎?


    而且,一直以來我都在迴避一個問題,那就是,我和淑月原本到銀城的任務是建立定點空間折疊,但卻被敵人獲取了情報,攻破了銀城。


    我和淑月的任務並沒能完成,這直接關係著大秦帝王的生死存亡。


    可以說,如果在不久的將來,大秦帝王因為年邁體衰駕崩,我和淑月就是間接的罪魁禍首,這可是弑君之罪,別說我是大秦一個統領十萬將士的將軍,就算是大秦的大祭司淑月都會感到極為棘手。


    可以說,如今的我已經是數罪並於一身,而且每一項罪名可都是誅滅九族的大罪。


    要不要迴大秦?


    我腦海中突然閃現這麽一個荒唐的想法,可是這個想法剛一在我腦海深處萌芽,就直接被我磨滅了。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填飽肚子,淑月看著我,說道:“王傅,你後悔嗎?”


    “後悔什麽?”


    “後悔答應我四天的時間。”


    我沒有立刻迴答淑月的問題,我用火棍輕輕撥弄著火堆,腦海中卻是在自己問道自己,我後悔了嗎?


    不,如果此刻再讓我來選擇,我也會給出同樣的答案。


    我站起身來,然後坐在了淑月身旁,淑月則是將頭輕輕倚在我肩膀上,雙手挽著我的右臂,她整個人都幾乎掛在了我身上,我能夠感受到淑月身體的溫度,我唿吸之間能夠聞到淑月發間的清香。


    此刻的氛圍靜謐,而靜謐之中彌漫著一種叫幸福的感覺,我想留住這種感覺,可是我卻十分清楚,我不能也無法留住這種感覺。


    我和她都靜靜地看著身前那堆火堆,一時間再次陷入了沉默。


    柴火已經快燒沒了,隻剩下一點點火苗在艱難地支撐著。


    “其實不需要四天。”


    “你想迴大秦了嗎?”


    我轉過頭,看著淑月那頭黑發如此問道,而淑月則是說道:“我想將這些時日的點點滴滴都記在我的腦海裏,銘刻在我心底,不曾忘記。”


    “王傅,你愛過嗎?”


    愛?


    我曾經聽說過這個字眼,可是真當這個字眼出現在我生命中,並且與我息息相關的時候,我卻是不敢去直麵它,縱使此刻它就在我身側。


    愛過嗎?


    其實不能說愛過,因為我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愛了,並且會一直愛下去,縱使會被深深地藏在內心深處,藏在一個沒有人知道的地方,可是愛一直都在那裏隻增不減。


    愛一直都在,所以不能說愛過。


    “一直都愛。”


    我輕輕抓著淑月的手,輕聲說道。


    可是我許久都沒有聽到淑月的迴應,我輕輕搖了搖淑月,淑月整個人好似沉睡了過去,可是我卻感覺到淑月的生命力在以一個恐怖的速度流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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