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到家裏,斯歲一刻也不敢耽擱,照著胖嬸教的方法,用熱水衝泡紅糖。


    他站在爐灶前,目不轉睛地盯著那碗水,手中的勺子不停攪拌著,直到紅糖完全溶解在熱水中,沒有一絲顆粒殘留。


    待紅糖充分融化後,他又仔細地用抹布擦了擦碗沿,這才小心翼翼地將紅糖水端去斯年的屋裏。


    斯年此刻像一隻被遺棄的小貓咪,蜷縮在床上,顯得弱小可憐又無助。


    她的眼神黯淡無光,原本紅潤的嘴唇此刻也失去了血色,整個人仿佛被抽去了所有的力氣。


    他靜悄悄地進了屋,端著紅糖水,輕手輕腳地走到斯年床邊,“年年起來趁熱喝,胖嬸說喝完就會舒服點。”斯歲的聲音溫和。


    斯年想要坐起身來,可是卻使不上勁,身子軟趴趴的,仿佛所有的力量都被抽離了。


    斯歲見狀,趕忙將紅糖水放在一旁的桌子上,伸出雙手扶起斯年,讓她靠在自己的胸膛上,他的動作輕柔而小心。


    “年年,乖張口。”斯歲像哄小孩一般,耐著性子哄著斯年。


    斯年聽話地張開了嘴,一小口一小口地喝著紅糖水。


    斯歲就這樣一直保持著同一個姿勢,直到斯年把紅糖水全部喝掉。


    斯歲輕輕地把斯年放倒在木枕上,幫她掖好被子,轉身又急匆匆地跑到廚房。一會兒功夫,他的身後拿著東西又迴到了斯年床邊。


    “年年……胖嬸說……這個……給你用。”斯歲把藏在身後裝著草木灰的布條拿出來,放置在桌子上。他的眼神有些躲閃,不敢直視斯年。


    “給我用?怎麽用?”斯年喝了紅糖水,身體暖和多了,整個人確實舒服不少。她看著斯歲一臉窘態,忍不住想逗逗他。


    “胖嬸說……說……說……用在流血的地方。”斯歲結結巴巴地說完,話音剛落,就像被火燒到了尾巴一樣,疾步往外走。


    盡管斯歲步履飛快,可斯年還是眼尖地捕捉到他的耳根子紅彤彤的。


    斯年挑逗成功,得逞的笑了,起身拿起胖嬸準備的古代創可貼,審視一番,搖了搖頭。


    “小主人,這是什麽啊?”小啵啵盯著布條,靠近嗅了嗅,問道。


    “小兒不宜,吃你的野草莓去。”斯年打發了小啵啵,把房門關上。


    斯歲躺在床上,翻來覆去,輾轉反側,怎麽也睡不著了。


    一閉上眼睛,腦海裏全是斯年難受的樣子,還有自己那窘迫的模樣。他的臉上還是一片灼熱,久久不能消退。


    待到臉上的餘溫褪去,斯歲才反應過來,喃喃自語道:“年年,剛才開口說話了?我不是在做夢吧?”


    斯歲猛地起身,想要衝到斯年房間確認一下,可是剛要推開房門,他又愣住了。


    “年年,剛來葵水,身體虛弱,還是等天亮再說吧。”他自言自語著,轉身躺迴到床上,開始努力醞釀睡意。


    好像從未如此期待過天亮,斯歲躺在床上,望著黑漆漆的屋頂,心裏盼著,最好一睜眼,黑暗就散去,就能看到斯年好好的樣子。


    一大早,胖嬸就端著一簸箕的草木灰來敲門。


    “斯歲,斯歲,你們起了嗎?”胖嬸站在小院裏,放開嗓子吆喝著。


    “起來了,胖嬸。”斯年推開了門,走了出來。她的臉色比昨晚好了許多,雖然還有些蒼白,但眼神中已經有了光彩。


    “今兒還難受不?昨晚聽斯歲說你來葵水了,瞧把我開心的。”胖嬸放下草木灰,一臉慈愛地牽著斯年的小手。


    “喝了紅糖水,不難受了。”斯年低著頭,故作嬌羞。她的臉上泛起一絲紅暈,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花朵。


    “哎呀,都是女子,害什麽臊,你是不知道昨晚斯歲的臉比關公還紅。”小院裏響起胖嬸爽朗的笑聲,那笑聲仿佛能穿透雲霄。


    某位關公此刻躲在房間裏,不停地打著噴嚏。


    “斯年,你這丫頭聲音糯嘰嘰的,胖嬸我的心都快被融化了。聲音?不對呀,斯年丫頭你可以開口說話了?”胖嬸圍著斯年轉了一圈,上下左右仔細地打量著。


    “昨夜被褥血淋淋的一片,我嚇得失了魂,以為自己要死了,可能驚嚇過度,突然喉嚨就能發出聲音。”斯年說著說著,淚花止不住地往下流。


    “呸呸呸,什麽死了,童言無忌,這是老天開眼了。”胖嬸心疼地撫摸著斯年的腦袋,眼中滿是憐惜。


    “原來如此。”房內的斯歲將院裏的對話聽的清清楚楚,糾結了一晚上的疑問也得到了解答。


    斯歲推開房門,扛起鋤頭,準備出門,“胖嬸,年年,我下地幹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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