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看來,興許隻有一種可能……劍傷隻是為了掩蓋這二十六人死亡的真相,我當年在張鬥驗出此事後便下令將此事壓了下來。”


    趙楓聽曹淳這麽說不由得跟著點了點頭。


    “你做的不錯……若是在未查明真相前將那仵作驗出屍體死因之事泄露出去,隻怕那兇手早便逃之夭夭不留痕跡了,隻有裝作官府也被他所造成的假象所蒙蔽才能讓其放鬆警惕,當年如果換做是我也會如此。”


    他隨即又示意曹淳繼續講述當年之事。


    “張鬥當年發現,這邢家二十六具屍體,每人在沒有衣物遮掩之處都存在著一處纖若牛毛大小的紅斑,據他所言,那應該是被某種異常細微的暗器所傷才能留下的痕跡。”


    “牛毛針……能驅使此等暗器的人,想必身手絕不會太差……那刑融身上呢?刑融身上可有留下什麽線索?”


    “刑融身上並沒有被毒針襲擊的痕跡,他的死因和江湖當中流傳的一樣,身中三十餘劍,是被亂劍重創致死。”


    趙楓這還是頭一次聽說到刑融身上究竟有多少創口,他在聽到曹淳提到三十餘處劍傷之時不由得將眉頭深深皺起。


    “三十處劍傷……這行兇之人莫不是與刑融之間有著天大的仇怨?非要以亂劍將其軀體盡毀方能解心頭之恨?”


    曹淳雖見識深遠,可畢竟對江湖當中的武學套路之事並不是十分了解,他並未糾結刑融受亂劍之傷一事。


    “張仵作當日驗屍之時便曾說過,刑融軀體被人以亂劍殘毀,這給他的屍檢工作增添了不小難度,好在他被人稱作仵神自有一番手段,在仔細確認了刑融軀體數個時辰後,張鬥還是給出了一份相當詳盡的手劄。”


    “那手劄現在何方?可是與那卷宗放置一處被剛剛那人一同取走了?”


    趙楓就怕曹淳所說的仵作手劄也一同被蒙麵人盜走,他連聲追問之下這才得知,張鬥這仵作有一個習慣,那便是每逢遇到死狀能勾起他興致的屍體時,便要在驗屍之後將其屍檢報告記錄在一份手劄之上,這手劄他通常是貼身保管,幾十年來都未曾離過身。


    “那便好極……曹大人,這張鬥現在何處?”


    曹榮思索片刻後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


    “實不相瞞……趙王爺,張鬥此人現在何處,我也不知……他如今已有六十年歲,早便不再行驗屍仵作之事了,自從他去年離開府衙還家之後,我還從未再見過他。”


    趙楓聞言不禁有些失望,眼下有關三年前刑府血案的線索便止於仵神張鬥之處,若是兩人找不到張鬥,那被竊取了案情卷宗的趙楓恐怕再難找到破獲此案的希望了。


    “張鬥當年還家……曹大人,這張鬥可是潁州之人?他難道一點都沒與你們提到過有關他家鄉之事不成?”


    曹榮聞言緩緩搖了搖頭,他隨即歎了口氣,在這書房當中緩緩踱起步來。


    “王爺……張鬥此人……平日裏性情孤僻得很,他幾乎未曾主動與我們開口談論過自己家中之事,現在迴想起來,我甚至連他家中可有父母妻兒都不甚了解。”


    這一語著實讓趙楓有些無奈,他無意識的用單手敲擊起書房的木桌,良久之後才試探性的發問道。


    “張鬥既然是仵作,又被人稱為仵神,難道他告老還鄉前就沒教過什麽徒弟嗎?若是他的弟子,總該與其更親近些許吧?”


    趙楓這話立時點醒了曹榮,他先是露出了有些驚喜的神色,可這神色未在臉上持續多久便又退了下去。


    “唉……王爺說的不錯,這張鬥的確有一位弟子,不過……”


    見曹榮語焉不詳,趙楓眉頭一皺開口道。


    “有話便說,眼下我們不能放過一絲一毫線索。”


    “是……這張鬥有一位弟子,他現在就在我府衙當中擔任仵作……不過這人天生患有頑疾,不能開口說話,我不確定張鬥是否與他透漏過自己行蹤。”


    趙楓嘴巴張合了兩下,他有些鬱悶。


    “隻能死馬當活馬醫了……這仵作現在何處?”


    二人於書房離開去尋這仵作前,趙楓執筆寫了一封書信差人以飛鴿傳書送至天一院,他是想借天一院風影部之力在院中找尋當年案件的卷宗模板。


    行至府衙後側一條街道的義莊之時,曹淳和趙楓見義莊門口已擁擠了十數位衣裝各異的百姓。


    趙楓心中立時湧上了一絲不祥的預感,他喝退眾人縱身於義莊圍牆處躍了進去,可隨即便見到了義莊當中已躺倒在地了一位沒了氣息的中年男人。


    這人雙唇泛著些許青紫,四肢此時已然有些僵硬了,趙楓心中忽的湧上了一絲無名火,他轉頭看向剛剛從人群當中擠進來的曹榮詢問道。


    “曹大人,此人可是你所說張鬥的徒弟,那位現任的仵作?”


    曹淳一見這男人麵色登時一僵。


    “王爺……正是,他便是我府衙的現任仵作……真沒想到,我們剛要找上他他便已經死於非命……”


    趙楓現下給予抓狂,他連續深唿吸了數次方才將胸中的鬱結之氣吐盡,這一行著實讓他煩躁不已。


    先是這潁州卷宗失竊,當他要查到仵作身上詢問張鬥行蹤之時這仵作竟也慘遭人毒手,冥冥似乎有一雙無形的眼睛在盯著他一般,他剛剛有了一絲關於三年前刑府血案的線索,這絲線索便又緊接著被人泯滅於無形。


    這種被人牽著鼻子走的感覺讓趙楓實在憋屈的很。


    “曹大人……府衙當中可還有仵作可用?給我查,查清楚這人究竟是如何死的!一絲一毫線索也不要漏掉!”


    趙楓隨即將目光緊盯著那具屍體看了半晌。


    他雖然不懂仵作的手段,可依舊一眼便看到了躺在地上屍體脖頸處似乎有一個十分細微的創口,這創口比起米粒都要小上許多,且呈現出嫣紅色澤。


    “這是……當年將刑府上下一並擊殺的毒針所造成的創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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