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當著群臣的麵,撕碎了趙楓的密信。


    他是不想被人看到。


    知道這封信的隻有長孫皇後一人。


    長孫無忌跪在地上:“陛下,為了大唐的江山,請您三思啊!”


    長孫無忌素日和趙楓無冤無仇,隻是這等拉人下馬的事情,他倒是跑的勤快。


    說他沒有拉攏過趙楓,恐怕在場大臣誰都不信,不過既然他現在出現在禦書房,那趙楓,就是他長孫無忌沒有爭取到的人,也就是必須除掉的人。


    李世民嘴角冷笑:“哦?難道朕不考慮國舅爺的建議,就是不三思了?”


    長孫無忌,房玄齡等重臣聞言,腦袋在地上磕的咚咚作響。


    “臣不敢!”


    李世民和長孫無忌之間的矛盾也是非常多。


    他作為關隴門閥的代表,府上門人眾多,而且權利極大,這幾年長孫皇後也是幫著他打擊關隴勢力,是才長孫無忌會對李世民如此忌憚。


    關隴集團曆史悠久,皇帝一直都是從他們中間選出。


    後世都說隋煬帝是因為橫征暴斂,惹得天怒人怨,加上開鑿大運河,導致國庫空虛,這才使得天下大亂。


    殊不知他隋煬帝,就是為了能夠鏟除關隴集團的影響力,才不惜掏空了國庫,提升江浙一帶的實力,從而引得關隴集團的不滿。


    算算隋煬帝和李淵的關係就知道,他隋文帝的上位,和關隴集團的關係深不見底。


    楊堅乃是李淵的姨夫,親的。


    所以李世民和隋煬帝,乃是正兒八經的表兄弟。


    楊氏父子是皇帝,李氏父子,也是皇帝。


    而且他們的出身,都是一樣。


    由此可見關隴集團對當時的朝廷有著多麽大的影響力。


    隋煬帝楊廣也是個雄才大略之人,他深刻認識到,如果不把關隴集團徹底鏟除,那他楊家的天下,始終坐不穩。


    於是楊廣就死了。


    他身後史官們,從那些微不足道的小事當中,將他的一些錯事無限放大,於是所有人都以為,楊廣就是個暴君。


    不過楊廣倒是做了一件好事,那就是成就了李世民,把他打擊門閥的成果,全部轉交給了他。


    長孫無忌和房玄齡他們身後官職稍低的官員們,例如蘇哲和範海等六部尚書,也是噤若寒蟬。


    李世民道:“你們兩個說的都非常有道理,都是站在我大唐的萬年基業上來說的!”


    長孫無忌和房玄齡二人沒有絲毫的放鬆。


    天子這番話之後,定然還有其他文章。


    果然,李世民的語氣陡然一變:“但是你們忽略了一點,這大唐的江山,到底是誰說了算!”


    群臣高聲道:“大唐乃是陛下的江山,自然是陛下說了算!”


    “放屁!”


    李世民狠狠地將手邊的一遝奏折甩了出去。


    那些大臣們的手速非常快,剛剛收到消息竟然就能洋洋灑灑的寫出趙楓無數條的罪狀出來。


    全部都是彈劾他的奏章。


    這也是李世民遲遲沒有對趙楓下手的一個重要原因。


    似他這般人物,竟然毫無黨派,恨不得將所有人都當成敵人。


    這個所有人,也包括他李世民!


    曆史上的這種人,是兩個極端!


    要麽如履薄冰,要麽極具野心。


    隻是不論他們兩者的權利,威望,財富,地位相差多少,都會被動的成為眾人攻訐的對象。


    還有就是,受到帝王的猜忌。


    李世民明顯對著群臣的迴答不滿意,他皺著眉頭:“天下當然是朕的,難不成就是朕一個人說了算?曾經攻打竇建德,劉黑闥,襲擊頡利可汗,難道都是朕一個人幹的麽?”


    群臣跪伏在地,心中疑惑。


    聽李世民這話,莫非是想表彰趙楓的功績不成?


    他們剛剛可沒少說趙楓的壞話,現在要調轉槍口,實在是有違他們的本心。


    一個不好,還會在李世民心中落下個牆頭草的印象。


    房玄齡沉思片刻道:“陛下,這天下自然是那些浴血奮戰的將士們打下來的,不過也正是在陛下的領導下,才有這樣的功績,趙楓……趙楓當然對這個天下有功……”


    李世民道:“朕說的不是趙楓,趙楓現在在做什麽想什麽姑且不提,朕問的是,這個天下,除了朕,還有誰說了算!”


    長孫無忌的冷汗已經濕透的全身,從李世民問天下開始,他從話裏話外都聽出了一個意思。


    他說了不算,因為還有這些個門閥勢力的存在。


    這事情在場誰都知道,誰都不敢說出來。


    長孫無忌心想,看來有必要再去找一趟他的妹妹了。


    李世民有沒有這層意思,除了他沒人知道。


    “朕曾經說過一句話,看來你們都是忘了。”


    群臣馬上支棱起耳朵,他們都知道,接下來這句話,決定他們待會兒的風向。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啊……”


    李世民說完,腦袋轉的最快的房玄齡趕緊道:“陛下心懷萬民,這個天下除了陛下,自然還有那些大唐的子民一份話語權!”


    看看!


    要不說是宰相,李世民就說了幾個字,他就馬上理會了什麽意思。


    不僅不留痕跡的誇了李世民,還把他的中心思想用大白話講了出來。


    群臣趕緊道:“房大人此言有理!”


    李世民臉色緩和:“既然這天下,百姓們說了也算,那麽朕問你們,這百姓,願不願意安居樂業,願不願意背井離鄉?”


    這下連房玄齡都不知道接什麽。


    群臣愣了片刻,隻能如實迴答:“自然是不願意!”


    “既然不願意,那麽給他們一個良好的生存環境,是不是朕,是不是你們,是不是所有大唐的官員,首先要做的事情!”


    長孫無忌和房玄齡二人隱約間抓到了什麽,隻是李世民問話的速度非常快,他們隻能趕緊道:“是的,陛下!”


    李世民哈哈一笑,滿是嘲諷。


    “既然如此,那麽趙親王秉民所意,修建滅洪工程,又何錯之有了!”


    群臣恍然大悟,原來繞了半天,李世民還是向著趙楓的。


    合著他們聯手唱了一出大戲,唯一的觀眾,心裏想著卻是戲裏主人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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