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仙兒與柳雲卿抱著那諸多的策論,甄別之後,挑選出了二三百之數,仔細研讀至天將拂曉之際才沉沉睡去。


    楊提轄與楊家娘子歡喜雀躍之情,無以言表,看著那柳雲卿為他們置辦的各色禮物,興奮之下,也是一夜無眠。


    翌日,恰是那聯合商河的成衣、香皂拋售之日。因受楊提轄夫婦所托付,柳雲卿要去那祥符縣縣衙去見一見那知縣官人,去為楊家大郎提親而去,故而這首賣之日,竟然不能親自到場。


    不過在費盡心思的大力宣傳之下,那披雲橋一帶今日自然是盛況空前,萬人空巷的一番情景。諸事皆有專人管勾,故而柳雲卿在那日上三竿之際,在楊提轄夫婦焦急的等待之中,這才懶懶的起床而來。


    楊提轄夫婦雖一夜無眠,但精神尚好,心中不知起了多次要把柳雲卿催促起了的念頭,但又紛紛打消,就在他們夫婦如熱鍋上的螞蟻一般,在垂花門前來迴渡步之際,這才見得柳雲卿含笑著走了出來。


    “小生貪睡過頭,讓賢伉儷酒等了。”


    “大官人勤學不輟,又為聯合商行之事所擾心,犬子之事,又憑添紛擾,某實在過意不去。”


    看著楊提轄一副急切的模樣,聽著他說出這般話兒來,柳雲卿噗嗤一笑,又道:“橫豎大郎都被那知縣官人捉了去,提轄還有何擔心的。說不得此刻生米都煮成了熟飯,小生這大媒不過順水推舟而已了。”


    楊家娘子聞言,笑著說道:“榜下捉婿也要經那納彩,問名、納吉等六禮才成,那像大官人說的那般容易哩。”


    一番閑話之後,柳雲卿將那由李仙兒書寫的草帖子揣在懷中,三郎架上牛車,拉上一車禮物,主仆二人在楊家夫婦矚目之下,取道往祥符縣縣衙而去。


    就在那縣衙二堂之後,與柳雲卿相識的姓宋的押司早已經等候多時。


    不過匆匆一年光陰而已,柳雲卿去年對這押司還是一副點頭哈腰的阿奉之態,而今日那押司卻又對著柳雲卿滿臉的諂媚。正是造化弄人,此二人如此顛倒位置,卻全都自自然然,仿佛原本就該阿附對方一般。


    祥符縣知縣官人,喚作吳文彬,草字正璞,乃是川中人氏。進士及第出身,正是不惑之年,做了這祥符縣知縣,也賴他時運不濟,不過為官天子腳下,也是他清名所係。


    眼見一人頭戴平巾,身穿錦衣瀾衫,頜下長須及胸,頗為威嚴,柳雲卿作揖行禮道:“治下小民柳雲卿見過知縣相公。”


    吳文彬聞言哈哈大笑,言道:“遠山兄乃是範希文高足,大才斑斑可見,眼下擔憂水井處,皆歌柳詞。這小民二字就過謙了。”


    吳文彬笑著還禮之後,讓著柳雲卿在一張方桌前就位,二人打橫著坐在兩把交椅之上。


    搶親捉婿之時雖那般模樣,而此時這廝卻裝起糊塗來,在那姓宋的押司閑話之餘,又說起了柳家灣之事,無非便是柳雲卿如何如何了不得之言。


    柳雲卿謙虛一番,這才一本正經地說道:“不才受故人想托,聞聽令嬡秀外慧中,特來做大媒。”


    “哦!”吳文彬一副驚訝的表情說道:“小女之名竟聽得貴友耳內。”


    柳雲卿微微一笑,遞上那草帖子,說道:“弊友之子方中式,不過同進士出身,令嬡嫻淑,有高攀之嫌。今有弊友為其子求婚之啟在此,還望官人過目。”


    吳文彬用雙手接過,打開一看,見裏麵有“紀祖長子召南,天質下中,生有篷麻之陋……先輩之愛女第二小娘子,稟粹德門,教成家廟”等字樣。吳文彬先是一喜,又對相陪在一旁的宋押司說道:“楊家大郎乃是天子門生,而小女不過七品小官之後,遠山兄此議,可算良配否?”


    “相公乃進士及第,比那同進士出身要顯貴不少。小娘子知書達理,乃是我祥符縣菡萏,楊小官人又是青年俊傑,此乃佳偶天成矣!”


    聞聽宋押司這一通捧哏,吳文彬這才眉開眼笑,說道:“那就勞押司此刻便書一封草貼,煩勞遠山兄帶迴,再由楊家占卜問吉!”


    “呃”柳雲卿嘀咕道:“人都被你搶去,又何必忒是麻煩。”


    “官人有所不知,令嬡乃是祥符縣名媛,祥符菡萏之名遠播,故而小生來時,早已於西城張鐵嘴處合了兩位璧人八字,俱都相合,並無流霞。”


    “哈哈哈哈!”


    吳文彬聞言哈哈大笑道:“遠山兄有心了。”


    “那就請官人納彩!”


    “何必這般急切!”吳文彬又是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


    “好事何必多磨?”宋押司也來湊趣。


    “也是,遠山兄操持那般宏偉大業,自是難有閑暇。今日納彩也好,就不煩勞遠山兄奔波了。”


    “小生操賤業而已,庸人自然為俗務擾心。多走兩趟,原本無他,隻是那楊家大郎想必不久就要外放州縣,婚姻之事自然越快越好而已。”


    柳雲卿說著,暫且告辭一聲,出門引得三郎將牛車趕了二堂後麵,吳文彬、宋押司帶著一應公人,歡歡喜喜地重新迎接入內,重新落座之後,又說起了閑話。


    柳雲卿舉杯之後,笑眯眯地說道:“柳家灣乃是祥符縣治下之地,如今舟車輻輳,丁口匯聚,說是一方大鎮也不為過。而目下之憂裏正,並無亭長,官人何不升之為亭。”


    此事雖是隨口說來,也是柳雲卿久久思慮的緣故。人多之後,但凡治安,消防之事自然要提上日程,而如果聯合商行自己做來,不但耗費錢糧,而且名不正言不順,為官府所忌諱,故而那話兒就不由得脫口而出。


    宋押司聞聽此言,微微點頭,不由得看那吳文彬,吳文彬撚須沉吟一會兒,說道:“柳家灣丁口之多,幾欲那些下縣無異,又是汴梁近郊,下官以為,設縣是遲早之事,升裏為亭,毫無必要。不過遠山兄既有此意,下官以為,設立一處軍巡鋪便可!”


    所謂軍巡鋪,乃是大宋獨有的消防機構,每鋪有鋪兵五人。而柳家灣一旦設了軍巡鋪,便可借機擴充人員,隻是這兵頭人選,一定要爭取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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