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去吧……”他擺了擺手。


    眾禦醫本是以為皇帝要雷霆震怒,未想卻是這般平靜,皆是應聲而起。


    唯獨太醫院首看出他精神不太對勁,咬咬牙,迎了上前:“皇上,事已至此,皇上還請保重龍體,切莫過分悲傷……”


    “下去!”封禦天麵無表情,冷冷道了句。


    院首也不敢再多說,隻能歎息搖頭而去。


    皇帝沉迷男色,他們固然不願見,皇帝這般為個男子悲切,更讓人擔憂。


    皇帝可多情,可無情,唯獨不能專情。


    “昱……”封禦天失魂落魄半晌,僵木的眼珠才慢慢轉動,看著躺地上的人,又走了上前將人抱了起來。


    看見梁昱手腳上的鐵鏈,他心也跟著一痛,眼眶瞬間紅了。


    都是這鏈子,束死了他。


    不,害死他的是自己……


    “來人……”封禦天輕輕的道了句,一邊候著的張公公,連忙上前,也忍不住抹著眼淚,哽咽道:“陛下有何吩咐……”


    從小看著皇帝長大的張公公,最是了解封禦天,他這般平靜樣子,他越是擔心,若是發瀉出來,還好點。


    “去,拿鑰匙來,解了他的鏈子……昱喜歡自由……朕怎能再縛著他……”封禦天輕輕將人抱住懷裏,用白色的絲絹將他嘴角血跡擦去。


    張公公心中歎息,連忙去取了鎖鏈鑰匙來。


    所有人都未想過,明澤抗拒皇帝,竟是以死來做鬥爭。


    他倒走得瀟灑,卻留皇上如此悲痛。


    實在不該。


    孟小公公跪在門口,淚流滿麵往裏張望,清瘦的身軀瑟瑟發抖,公子的藥是他帶進來的,他未想那竟是尋死的藥……


    那滿身光華,風流無雙的公子,竟被他害死了。


    他自知自己罪該萬死,卻在這時,竟連去主動認錯的膽量也沒有。


    隻是咬著下唇,眼淚啪嗒的往下掉。


    封禦天拿過鑰匙,親手將梁昱手上四條沉重的長鐵鏈解開,然後擺擺手讓所有人下去,張公公不放心,但也不好再留下。


    寢宮殿門輕輕關上。


    封禦天抱起梁昱還帶溫熱的身體,帶到了床上。


    又見他衣衫被血髒汙,便開始幫忙換衣。


    在床上演死屍的梁昱,動彈不得,已無心跳,但五覺卻還在,先前聽著封禦天那笑聲,便覺心酸。


    可想到這人之前種種,又覺活該受罪。


    “昱……”


    封禦天俯下身,手指一件件解開他髒掉的衣衫,將梁昱脫得光溜,看著那依然修長健美的身體,麵上帶著淒色,伸手輕輕在梁昱身上撫摸。


    “你該死……你真該死……”


    封禦天撫摸著那溫熱的肉體,心中的悲傷幾將他淹沒,帶著一絲怨恨的,低頭重重咬上梁昱的唇。“昱……昱……醒來……朕命令你醒來……”


    在生前,他不肯叫那梁昱的名字,總覺得羞恥,此時卻一聲聲呢喃。


    梁昱動彈不得,隻感覺到男人火熱的嘴唇,重重覆在自己唇上,發瘋般的啃噬著,臉上有熱熱的液體滑下……


    梁昱心中一扯,這人哭了?


    “你報複我……你用死來報複我……你真可恨……”封禦天親吻著他,一邊咬牙切齒,那陣悲涼卻越來越濃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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