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沈雅然對麵,原本還不知道杜家到底犯著對方什麽事了的杜中弘麵上染上陰霾,然而卻在粗略掃了眼自己麵前的這份資料上的東西之後,麵色忽地一變。


    杜中弘對自己兒子的權利放得很寬,一般的小事杜程明有權調動杜家的勢力財力,畢竟杜程明已經成年,接管杜家也隻是時間問題而已,事先掌握一小部分實權也是常事。


    隻不過,杜中弘卻是想不到,會鬧出這樣的亂子來。


    這種小動作他平日裏也有所耳聞,杜中弘縱橫江市這麽多年,不敢說是一身清白,像是這樣小孩子間的把戲對他而言就隻是無傷大雅的小打小鬧,就算是最後將事情鬧大,也不會有杜家擺平不了的事。


    然而卻不料,還會有老馬失蹄的時候,這迴,杜家是踢到鐵板了。


    “看清楚了?”看到杜中弘有些不自然起來的神色,沈雅然麵色悠悠地往沙發上一倚,似笑非笑道,“杜家主既然看清楚了,那就把這份合同簽了吧。”


    沈雅然的話剛落下,一旁的木易清便上前親自遞過了一份新的文件。


    而杜中弘一看,原本就不是很好看的麵色又是一變!


    這一次,杜中弘的神情可沒一開始那般就算是情緒不穩也能繃住了,他幾乎想都沒想就猙獰著麵龐怒吼出聲,“你們欺人太甚!說什麽我都不會簽的!”


    合同上麵,第一條就是分散杜家所有旁係股份依次轉賣於正大集團,雖沒有動嫡係的大部分股份,但這是杜家的根基,怎能這樣輕易轉賣?


    而下麵的一條條一項項累加起來,明擺著就是要變著法兒地低價收購杜家的產業。


    杜中弘十分清楚,隻要他簽下了這份合同,就是等於將杜家拱手相讓給對方。


    “欺人太甚?”


    沈雅然挑了挑眉,不由覺得有些好笑,杜家的這些小輩在針對她的時候,就沒有想過欺人太甚這個詞麽?


    她可不信,要是沒有杜家的長輩在幕後幫忙,這種散播謠言攻擊的事情可不會進行得這般順利。


    隻是這股關於大學生被包養的謠言卻是在這片區域越傳越開,絲毫沒有偃旗息鼓的意思,這就讓人有待考量了。


    作為始作俑者的杜家人,肯定是背地裏做了些見不得人的小動作。


    沈雅然與杜家往日無冤近日無仇的,偏偏是無事家裏坐、禍從天上來,不論輪到誰都會覺得窩火。


    她自認自己脾氣還不錯,至少還忍了那幾人幾迴,不過好心沒好報,倒還惹了一身騷,表現得太過‘大度’了之後,硬是把那幾個杜家的小輩的膽子養大了一圈。


    正所謂自作孽不可活。她今天過來,打的就是杜家的主意。


    消遣了她這麽久,雖不怎麽在意名聲這些虛的,但也不是白白讓人詆毀的,沈雅然不得不承認,杜家成功引起了她的注意。


    原本她並不打算動江市這邊的勢力,正大集團的鯨吞計劃也隻是針對兩個省範圍內的同行而已,是這些不長眼的人自己送上門來,也就怪不得她了。


    沈雅然神色微涼地瞥過仍處盛怒之下的杜中弘,不緊不慢地端起了一旁有點眼色勁兒的薑慎倒好的茶杯,微微抿了一口,“杜家主,原本相安無事豈不是很好?你瞧,你兒子現在把事情鬧成這副樣子,誰都不愉快不是麽。”


    “……”杜中弘狠狠一滯,知道這事現在就算不是自己這邊的人的錯,他們也講不了道理、更震懾不了正大的這些人了。


    杜中弘隻得咬著牙道,“這位…小姐,其中定是誤會,犬子無意冒犯,如果小姐不解氣,我這就讓他給小姐道歉!”


    說罷,他便麵色青黑地看向一旁被人押著、還五花大綁著的杜程明,喝道,“程明,還不道歉!”


    沈雅然又是眉梢一挑。


    這個杜中弘打得還真是一副好算盤,想要道個歉就將這事揭過去麽?想的倒是挺美。


    而知父某若子,雖然杜中弘說話的時候字字帶著冰冷的責備之意,但杜程明怎會不知杜中弘的意思,沒等沈雅然說話,他便咬著牙忍著辱身子一矮、竟是作勢要跪下!


    此刻他的嘴還被封著,要道歉也開不了口,麵對這樣的局麵,杜家的家勢在對方的麵前,仿佛就像是汪洋之中的一葉扁舟,杜程明不傻,自然是看出來了沈雅然所帶的這些人來勢洶洶,想必他們若是不付出些代價的話,便會被動著付出更大的代價。


    因此,他才果斷地聽從了杜中弘的話,掩住心底的狠唳與森然立即想要賠禮道歉,至於今日之辱,他日,他杜程明一定會百倍奉還。


    等到杜家修整好之後再對這個正大集團下手,江市永遠是杜家的天下、而他,定會找到將這個女人碎屍萬段的機會!


    至於後悔之意,杜程明心中倒是沒有存在分毫。


    一個女人而已,招惹了也就招惹了,這次是他小看了對方,但是,他便不信日後還找不到空子收拾這些人。


    隻是,事情的發展卻不同於杜中弘父子想的那般簡單。


    杜家這一家子不是什麽好貨色,這一點沈雅然一早就知曉,隻是不知對方竟然還是個能忍得了胯下之辱的梟雄的心性。


    忍辱負重倒是好招數,不過,要是再將眼底的陰狠之意收斂收斂就更好了。


    在杜程明身子往下一矮的同時,他整個人便被後麵押著他的清合會成員拎了起來,連跪下道歉的機會都沒給。


    杜中弘壓下麵上驟變的神色,陰沉著雙眼看向沈雅然。


    隻見沈雅然慢吞吞地放下手中的茶杯,淡笑道,“唷、我可擔不起杜家大少爺這麽大的禮,這要是一跪,說不準還得咒得我減壽十年呢。”


    對於杜程明這樣的小角色,沈雅然在說話的時候連一絲多餘的眼神都沒有給對方留,她也同樣看向杜中弘,眸色清雅卻含著幾分陰霾,“今天我過來,可不是來聽你們道歉的,既然是你們先招惹的我,那便得做好一切心理準備。”


    她眯著雙眸,淡淡道,“杜家主,擺在你麵前的,就隻有兩個選擇。第一,乖乖簽了合同、和平收購。第二,小六……”


    沈雅然淡雅的聲線在叫到小六的時候微微一挑,對麵的杜中弘便敏銳地感受到了一絲不對勁,一股莫名的寒意上湧間,頭皮都有些發麻。


    而後,他便見四周都靠著牆站得跟個木雕一般、自他看見開始便好似沒有動過的一眾帶著兇煞之氣的黑衣男人,在沈雅然的話音揚起的同時,每個人的手上,都多了一把泛著寒芒的槍。


    黑洞洞的槍口,均是指著大廳中央的那些杜家的人,以及這邊被押著的杜程明與杜玥。


    至於杜中弘,作為杜家家主,待遇自然是不比普通人,他這邊的待遇,是直接由小六拿槍指著。別都是離著槍口有著一定距離,而杜中弘卻是直接被槍口抵著太陽穴。


    頓時,在場所有杜家的人都是一瞬間麵色煞白起來,還有一些膽子小的,直接便是繃不住神經哭嚎了起來。而後便盡數被清合會的人一個手刀砍暈了過去。


    這樣一頓手刀下去,聲音倒是小了許多,很多人都是強忍著捂著嘴、生怕對方也給自己來一下暈死過去。


    杜中弘的麵色也是不見好,嚇得煞白的麵色沒比其他人好上多少,他壓著顫意看了眼一旁似乎就要雙腿一軟就要倒下去的杜程明與杜玥,啞聲道,“…你們…你們究竟想怎麽樣,不、你們就不怕……”


    這麽大批量的槍支,在國內都已經超過了重罪範圍,這樣的數量,再加上他們做的這些事,足可以判死刑!這裏有這麽多人被困、這些人難道就不怕他們將這些事泄露出去?!


    還是說,對方一開始就打著要全部滅口的打算?!


    這麽一想,杜中弘額上的冷汗更是成片落下,他這輩子雖身居高位見識廣闊,但也從未遇到過這樣讓人驚懼之事,哪裏還顧得上什麽利益不利益。


    隻有性命都受到威脅的這一刻,一旁幾乎嚇到虛脫的杜程明與杜玥才真的逐漸心生悔意,誰會知道查下來家世平平的沈雅然竟然會是這樣不好惹的人物,要是他們知道,也就不會去招惹沈雅然了。


    可惜這世上,從來就沒有早知如此這種事。


    悔之晚矣這個詞用來形容杜家之人現在的心情倒是極為恰當。


    “要是怕的話,我也不會來這一趟了,能守得住嘴的人,才能守得住命,這道理,還需要我來提醒你們麽。”沈雅然悠悠道,“杜家主,好好考慮考慮吧。”


    杜中弘麵色慘敗。


    冰涼刺骨的槍口還抵在自己的額頭上,他還有得選嗎?


    簽了這個合同,至少是保住了自己的命,好在嫡係的股份還占這大頭,不會輕易被正大集團的人奪了權,隻要自己這裏還有實權,杜家休養生息之後,還有機會將旁係的股份拿迴來。


    …都是自己這個不爭氣的兒子、還有那個總是惹是生非的旁係子弟杜玥惹出來的禍事!硬生生地被別人找上門來強迫著拆了杜家的左膀右臂!


    杜中弘心中怎能不怨恨,他咬牙切齒地沉痛得閉了閉眼,聲音嘶啞,“…我、我選第一…簽合同。”


    在場,所有聽見了杜中弘的話的杜家之人在麵色灰敗下來的同時,也不由自主地鬆了一口氣。


    好歹、性命是保住了……


    這群兇神,一看便不是隻做商人的正經企業,根本就不是他們這些商業家族可以招惹得起的。


    而一早便料到這個結果的沈雅然隻是溫溫一笑,從容淡雅地道,“明智之選。”


    待拿到簽好的合同,起身離開杜家主宅的沈雅然順手便遞給了一旁的木易清,神色淡然地囑咐道,“旁係股份不算多,給你兩天時間處理好。”


    “是。”木易清結果合同,轉眸問道,“…那杜家嫡係?”


    聞言,沈雅然淡淡地瞥了對方一眼,“這個還用問麽。”


    今天一見,杜中弘杜程明都不是什麽會這樣委曲求全的人,留下懂得臥薪嚐膽伺機報複的潛在隱患可不是什麽好主意。


    等到杜家緩過氣來,他們必然是要反撲的,與其等著讓杜家人休養過來再惹出麻煩,還不如借著此次機會,徹底讓杜家在江市除名。


    這便是沈雅然的作風,能忍則忍,不能忍的、要動手,就必須斬草除根永絕後患。她不是心善之人,自然不會有這些婦人之仁,既然已經對杜家下手、讓對方心生恨意,她就不能讓自己手下的人承擔事後被報複的風險。


    這些事情,木易清自然懂得,而他有這麽一問,便是想試試沈雅然到底是不是適合做他們這些人的領導者。


    他們這些人隸屬清合會,第一聽命之人便是清合會的當家段延辰,不過現在情況特殊,暫時聽命與身份有些尷尬的一個小丫頭,他們的領導者,不是隻有權謀之計便可以勝任的。


    而顯然,目前為止,沈雅然並沒有哪裏不合適的地方。


    除去幾乎為零的武力值,這種淩厲老辣殺伐果斷的作風,足可媲美當年剛剛上位的當家段延辰。


    這段時間,她也的確是收攏了不少人心。


    思及此,木易清不由微微一笑,掩去了眼底紛雜的思緒,朝著沈雅然道,“關於這一點…我想與徐少先談談。”


    “嗯?”麵露幾分疑惑的沈雅然看了眼前者,有看向一旁跟著她走出門的徐宗睿,疑聲道,“怎麽了嗎?”


    “是這樣。”木易清勾著唇角笑得溫潤,但是讓人怎麽看都覺得有些不安好心,他道,“徐少可是握著杜、張、李三家的命脈呢,沒有他的點頭,恐怕我還動不了這些股份。”


    “……”沈雅然看向一旁的徐宗睿,不由抽了抽嘴角,“你…到底做什麽了?”


    雖然沈雅然聽得出木易清話中有著幾分開玩笑的意思,但是能讓身在清合會的木易清說出這樣的話,這事便可見一斑了。


    冷淡地掃了木易清一眼的徐宗睿緩緩收迴目光,看向沈雅然的同時已然一派清和,他淺笑道,“沒什麽,不用顧慮,我這裏不會有影響。”


    見對方不願多說,沈雅然也就沒有再問,頷首道,“好,不好意思,讓你白忙一場了。”


    聞言,徐宗睿隻是垂眸笑了笑,掩去了眼底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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