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家的地位如何,阮錦宜從未提起過,沈雅然三人也從未問過,當初她們認識的時候還隻是懵懂的年紀。


    沒有利益,沒有算計,更沒有猜忌。


    而這麽多年來,四人也極為默契地維持著這個微妙的平衡,但在四人心中,對這些事其實也早有了決定,不論將來會發生什麽,由她們一手組建起來固若金湯的情誼會不帶裂痕地牢不可破下去。


    光從表麵上來看,周晴嫣是一個性子嬌慣的人,做起事來極為隨便而且不計後果。


    但說她真的嬌慣,其實也不然。


    恰恰相反,她的本性一點都不蠻橫,反而是極為細膩的那種類型。看她現今這樣無時無刻不張牙舞爪沒心沒肺的模樣,怎麽也看不出會有一個陰暗的童年。


    因為作為周乾缽次子的周晴嫣的父親早年便脫離了周家,起先她父親立誌做醫學研究,而在搞了一輩子藝術的周乾缽眼裏是爛泥扶不上牆,這導致了原本待遇就不是很好的一家,在離開京城之後便屢遭身處外地的周係旁支看低借勢找茬。


    而從小便長相出眾的周晴嫣也屢屢受到殃及,在學校、在同齡女生的眼中,她看得見的隻有妒忌和不懷好意的笑容。


    連小孩子都知道‘掉毛的鳳凰不如雞’這個詞。


    麵對那些女生一波未息一波又起的小手段,她心知家裏有說不出的難處。


    哪一次她不是打落了牙往肚子裏咽。


    哪一迴她不是忍著淚默默忍受這些。


    她自然知道這樣下去永遠不是盡頭,所以咬著牙求著父親尋人拜師、學武,期間整整六年,從擦傷淤傷再到脫臼骨折,她一次都沒哭過,也沒有向任何人提起過自己所受的苦難,哪怕隻是一次。


    如果一直毫不反抗地讓所有人欺壓她,那麽她寧可選擇讓所有人懼怕她。


    於是她逐漸開始反擊,在將那領頭的幾個人一一按倒在地上,聽著她們的哭喊聲,看著人群畏懼的表情,麵對著學校開出的處分,她心中從未如此平靜過。


    然後,在小升初的開學典禮上,依舊讓人避如蛇蠍的她遇到了一個很健忘的女孩子。


    那是一個眼眸清澈,一笑起來就溫溫雅雅的,好像可以撫平她內心深處已經開始逐漸潰爛的創傷一般的女孩子。


    “……你叫什麽名字?”


    當時的那個叫做沈雅然的女孩兒這麽問她。


    雖然她沒有想到對方居然健忘到結束軍訓之後就把她的名字忘了,但對方清淺的聲音讓她怎麽也難以忘卻。


    那聲線不帶雜質,沒有任何負麵,仿佛就像是三月裏的一束溫暖明亮的陽光,就在那麽一瞬間,隻是那麽一瞬間,輕易穿透了她早已緊鎖的重重心扉、照亮了她隻有灰白的靈魂。


    她讓她喜歡上了相信、信任一個人的感覺。


    再到後來的阮錦宜、許燕丹,沒有一個不是因為這縷淺淡,卻似乎可以穿透人性的陽光而聚在了一起。那種無條件的信賴與被信賴的感覺讓人無法背叛。


    不用再獨自舔傷的她開始學會張揚、學會嬌氣、學會囂張不可一世的模樣。


    不論是哪個人出了事,其餘的三方便會在第一時間向對方伸出手。這幾乎已經成為了四人之間最為默契的習慣。


    而現今的周晴嫣與許燕丹涉世未深,隻怕隻是覺得阮家是個很有錢的人家,但沈雅然不同。


    當年的沈雅然真正了解到阮家強盛的家勢之時,也差不多有三十歲了。


    那時候的她正處於最低潮的低穀期。


    被盜用作品的她卻被指認為盜用者,社會各方麵的壓力壓得她隻差那麽一步,便讓她退無可退了。


    最後是阮錦宜找到了她,希望她可以接受她的幫助,但那時的沈雅然一心想要證明自身、不願借助任何外在力量的執拗想法幾乎根深蒂固。


    兩人第一次吵架,卻諷刺般地被執法隊的到來打斷。


    領頭的人帶著逮捕令以盜竊他人成果、非法盈利等罪名欲將她逮捕的司法隊長便被還在氣頭上的阮錦宜猝不及防的一巴掌打得一個踉蹌。


    那是阮錦宜那輩子第一次動手打人,歸功於阮家優良的教養。


    “滾!”


    “今天我阮錦宜站在這兒,你們就別想動這個女人一根頭發!省司法又怎麽樣、我看誰敢帶走她!”


    沈雅然至今還清晰無比地記得當時阮錦宜說的每一個字。


    “迴去跟你上頭的人說、沈雅然我阮氏保下了!要找她麻煩就先去阮氏找!”


    “告訴那個隻會搞小動作的賤人、別以為老娘不知道,想要這個姓沈的女人去坐牢、我就讓她全家九族把青省的牢底坐穿!”


    “還嫌老娘罵的少嗎!給我滾!”


    司法隊的人幾乎是在兩人麵前落荒而逃,一個個在外混得風生四起的執法人員被一個女人罵的狗血淋頭慘無人色。


    窩囊到拿著逮捕令都不敢抓人。


    那也是阮錦宜在接手阮氏企業成為董事之後的第一次衝冠震怒、罵起人來髒話不斷。


    阮錦宜那時是真生氣,一口一個沈雅然地連名帶姓地叫,她不敢想那天她要是沒有恰巧去找沈雅然,接下來沈雅然將要麵臨的是什麽。她氣的不是沈雅然的拒絕、也不是沈雅然的頑固,而是沈雅然對自身的不珍惜、對她們的不信任。


    之後的一段日子裏,沈雅然奇跡般地被人指證清白,作品的所有權迴到了她手上,社會輿論也開始向著她一邊倒。


    後來又傳出哪裏的一個畫家涉嫌炒作、欺詐,而且還是團夥作案,牽連了許多人入獄。


    隨後整個青省藝術界的風氣似乎都是煥然一新,這也極快地促成了沈雅然後期的功成名就。


    雖然從那之後阮錦宜就很少出現在她麵前,就算見了麵也對這方麵的事絕口不提,但沈雅然知道,如果沒有阮錦宜背後的推波助瀾,她也不會成功得如此迅速。


    如今若是說她是隻依靠自身實力上位的成功畫家,沈雅然做不到問心無愧,但事實也不盡然如此。


    深知沈雅然心性的阮錦宜隻是用阮家的威勢為對方阻擋下了社會上別有用心有所圖謀的險惡之人,給了前者一個可以展示實力的幹淨舞台。


    故而隻能說,在沒有黑幕的社會裏,擁有實力的沈雅然才算是成功的。


    而現在的沈雅然也不會再執著於此。


    她早已過了那個年輕氣盛的年紀,有些事情執著了一個十三年就夠了,她失敗過、痛哭過、懊悔過、努力過、成功過、欣喜過,這便足夠了。


    而今的她,唯獨想為自己的人生補上那句,珍惜過。


    ……


    四人走進套房,便讓那酒店經理離開了,經過這麽一鬧,幾人也沒心思再下樓吃晚飯,就叫了客服訂餐送上門。


    套房是居家式的四室兩廳甚至連配套的廚房都有,陽台處一望出去,就是一方懸空於整棟建築物上的空中泳池,側麵陽台還附帶了景觀花園,規模極大,以所在樓層以及室內規格來看,怕是這裏最高檔的豪華大包間了。


    許燕丹支著平光眼鏡溜了一圈,默默地把快要出口的建議咽了迴去。


    想來就算是她提了換間房這個提議,也會被阮大小姐無視掉的吧。


    待晚飯過後,四人各自收拾好日常用品,便差不多到了入夜的時候,沈雅然一從浴室出來,便瞧見一個搭好的帳篷邊上,三個女人開了空調坐在客廳的地毯上拱在不知是從哪個房間裏拖出來的被子裏,竊竊私語間看著極其猥瑣。


    而後,聽到聲響探出頭來的周晴嫣一臉興奮地向沈雅然招了招手,“雅然你終於出來了,快快快、幫忙把燈關了!”


    “……”


    沈雅然不明所以,但還是伸手關了燈,而後她便見坐在地毯上的許燕丹也從被子底下冒了出來,手中啪地一下,頓時,被打開的手電筒照出的光線投到了她自己的麵上。


    在一片漆黑中,平光鏡反射而出的幽冷光芒配合著室內隻有十六度左右的製冷係統,顯得格外驚悚恐怖。


    這時候,阮錦宜也直起身,伸手掀起了被子的一個角,朝一臉黑線的沈雅然喊道,“還杵著幹什麽,快進來啊、給你留位置了!”


    沈雅然:“……你們這是要幹什麽?”


    “還能幹什麽……”


    周晴嫣借著手電的燈光麵色鄙夷地道,“當然是野外團體露營女生必要活動之一。”


    她向沈雅然鄭重地比出一根手指,“——蓋著被子純聊天!”


    周晴嫣的話音一落,便立即贏得了另外兩位無比讚同的表情。


    沈雅然:“……”


    …你們是在逗我嗎?!這裏又不是野外大家也沒有露營、更何況‘蓋著被子純聊天’這種活動不應該是用在一男一女兩個人身上的嗎?!


    誰會在星級酒店的v套房裏搭帳篷的、還有,既然特地把帳篷支好了,那為什麽要待在帳篷外麵?還是說支個帳篷隻是形式一下?更何況她們還是四個人,這種情況是要開四方會談嗎?


    雖然心中吐槽不止,但沈雅然還是默默地上前入鄉隨俗。


    將被子蓋上之後,沒等她決定調整成坐姿還是臥姿,便聽見離她最近的阮錦宜暗搓搓地出聲道,“喂喂、然然,你說實話啊,你和那個徐宗睿到底是怎麽迴事?”


    沈雅然:“……”


    哦。所以說這個活動的具體內容就是深夜聊八卦嗎。


    ------題外話------


    嘿,叔不說話。


    o(n_n)o在這裏謝謝送道具的小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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