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府一間不起眼的房屋之內,秦義生轉動了牆壁上的一個按鈕,前方的地麵忽然分開,露出了一條深邃的地下通道。


    秦義生看向陳默,笑了笑道:“這裏本是不允許外人進入的,不過現在是非常時期,也就顧不了那麽多了。”


    陳默點頭,跟在他身後,一齊踏上了通道。


    地下空間很深,石質樓梯向下蔓延了很長,梅莘芸嘖了一聲,沒好氣道:“難怪你說取了落梅再去,秦家主說來不及,原來這麽麻煩啊。”


    秦義生苦笑道:“因為一百多年以前,落梅曾被人盜走過,所以為了防止此類事情再次發生,先祖便在地下建造了這麽一間屋子。”


    梅莘芸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


    石質的階梯終於走到了盡頭,是一間不算很大的石室。


    石室中央,擺放著一個劍架,劍架上放著一柄淡紫色的長劍。


    借問落梅凡幾曲,春風一夜滿關山。這就是天下排名第一百五十八的落梅。


    陳默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把劍的全貌。


    劍鞘偏紫,但紫中帶著一絲白,正如寒冬開得正旺的梅花。


    梅莘芸看著那把劍,目中露出一絲疑惑,道:“這把劍很美,為什麽要叫落梅?”


    陳默笑了笑,道:“就跟你手中的月魄一樣,明明是天下至剛之劍,為什麽不叫陽魄?”


    梅莘芸白了他一眼,道:“不好聽啊。”


    陳默攤了攤手,道:“這不就得了。”


    秦義卓看著兩人,無奈的笑了笑,道:“兩位不必在劍的名字上多做計較,當務之急,還是盡快取了落梅,去幫助大哥他們才是。”說著,秦義生麵露嚴肅,快走幾步至劍架前,躬身施了一禮。


    禮畢,秦義生上前幾步,伸出雙手,就欲去捧劍架上的落梅。


    “哧!”


    就在他的手掌即將觸碰到梅花之時,一道漆黑的劍光閃過,將他的手擋了下來。


    秦義生眼中閃過一絲疑惑,轉頭看著陳默,不解道:“陳公子這是何意?”


    陳默淡淡的笑了笑,道:“你還不夠資格觸碰這把劍。”


    秦義生聞言,眼中閃過一絲怒意,瞪著陳默道:“我不夠資格,誰夠資格?”


    陳默看了看秦雨柔,道:“她是秦家主的子嗣,未來秦家的家主,她去取落梅劍,才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秦義生聞言,臉登時冷了下來,道:“莫非陳公子是覺得我不是秦家的人?”


    陳默搖頭輕笑,道:“你人的確是秦家的人,但心就不一定了。”


    秦義生的臉色忽然變了,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似是不知道陳默為什麽這麽說。


    秦雨柔也看著陳默,疑惑道:“你說什麽呢,這可是我三叔,心怎麽可能不是秦家的?”


    陳默沒有迴答,隻是看著秦義生道:“到了現在,你還要裝糊塗嗎?”


    秦義生沉默了片刻,忽然發出一聲冷笑,道:“你是如何得知的?”


    陳默微微一笑,道:“因為秦羅的消息。”


    秦義生不解的看了他一眼,等著他說下去。


    陳默道:“秦羅在不在高家,你根本就不知道。”


    秦義生道:“我不知道?那我為何要告訴二哥和大哥,秦羅在高家。”


    陳默道:“因為你必須要讓他們去高家。”


    他頓了一下,接著又道:“他們若不走,你就沒有辦法拿到落梅。所以你假傳消息,告訴秦二爺,秦羅在高家,為的就是引秦二爺和秦家主去日月城。而你也知道,秦二爺一旦去了高家,以他的脾性,定然會與高家起衝突,秦家主後來再趕到,就算沒有挑釁之意,但也因為秦二爺的緣故而不得不與高家為敵。可日月城畢竟是高家的大本營,他們這一去,勢必會死在日月城,到了那時,你便可以順理成章的拿著落梅,繼而坐上秦家家主的位子。”


    秦義生讚賞的看了他一眼,道:“很有道理,可你說的這些隻是你的猜測,你並沒有證據證明。整個裕迪州的人都知道,高家與秦家不合,秦羅失蹤,絕大多數的人都認為他是被高家綁走的,我這麽說,又有何不可?”


    陳默笑道:“說的不錯,可正是因為所有人都這麽認為,所以你才不能這麽認為。”


    他不讓秦義生開口,接著道:“秦家生死攸關的緊要關頭,僅靠猜測去做事,怎麽想,都太過於愚笨了些,這樣的錯誤,身為秦家智囊的你是絕不會去犯的。”


    秦義生不語,隻是靜靜的看著秦雨柔,道:“你相信他所說的話嗎?”


    秦雨柔看了看秦義生,又看了看陳默,臉上閃過一絲猶豫。


    雖然陳默說的很有道理,但秦義生畢竟是她的親叔叔,她還是有些難以相信。


    陳默笑了笑,道:“老於是高家的奸細,這件事你很早之前就已經知道了吧?”


    秦義生聞言一驚,猛地抬頭看著陳默。


    陳默也在看著他,緩緩又道:“秦家的情報都是由你負責的,你在知曉了老於的身份之後,並沒有向秦家主報告,因為你心裏有一個計劃,你要利用老於和高家來幫你奪得家主的位子,老於也要利用你來獲取秦家的情報,所以你們兩個就合作了起來,我說的對不對?”


    秦義生冷冷的聽他說話,始終默不作聲,隻是斜眼側睨,不置可否。


    陳默不理他,接著道:“那天我們去往胡榮城的路線,就是你告訴老於的,不過你並沒有告訴他,梅莘芸也要跟著去,因為在你心裏,老於始終是一個障礙,所以你想借高家的手來不露痕跡的殺死他,於是你有了另外一個計劃。”


    “那天晚上在胡榮城,窗外偷聽的人其實是高家的奸細,他將我要去找高子銘的消息告訴了老於。老於並不想讓高子銘和雨柔見麵,所以他就將這個消息告訴了你,讓你想辦法阻止一下。但這一切都在你的計劃之中,你早就知道去往胡榮城的高家大人物是高子銘,你也知道,他一定會和雨柔見麵的。”


    “所以你在得到老於的消息之後,馬上通知埋伏在城中的山賊,讓他們將高子銘綁走,又將梅莘芸她們引到山寨,然後再派人四處散播我曾和高子銘見過麵的消息,為的就是讓高家與秦家之間的關係緊張起來,從而無法派出多餘的力量去搜尋失蹤的高子銘和雨柔,好將我也引到山寨,再進行你的下一步計劃。”


    秦義生打斷陳默,說道:“可是我怎麽能確定雨柔和你一定會去山寨?”


    陳默微微一笑,道:“因為雨柔關心高子銘,就算知道這件事幾乎是不可能的,但還是會去看一眼,求個心安。而在她們失蹤之後,我沒地方可去,唯一能想到的,就隻有那個地方。因為我和雨柔第一次見麵之時,就是在那樣的環境之下,除了那裏,我想不到別的地方可去。”


    他頓了一下,眼光如冷電,在秦義生臉上掃了幾下,道:“等我到了那裏,早已安排好的陷阱便已啟動,三個凡劍九重天的高手,十餘個凡劍境的劍客,這樣的陣仗,沒有步入靈劍境的我和梅莘芸,根本就抵擋不住。”


    秦義生冷笑道:“可是你們現在都活著呢,這又怎麽說?”


    陳默嗤笑一聲,道:“因為不管我們是死是活,你的計劃都能順利進行下去。”


    他盯著秦義生的眼睛,接著道:“若是能趁機殺死我們最好,若是殺不死,也可通過高子銘之口,讓高家和老於之間產生間隙,進而借他們之手除掉老於,一石二鳥,無論哪一種結果,對你而言都不是壞事。”


    陳默嘴角噙著一絲冷笑,又道:“秦羅帶人找到那裏,說是聽老於的話,但其實也是你的一個陰謀,真正告訴他我們在那裏的人……其實是你。”


    秦義生麵色微微一變,急忙辯解道:“這僅僅隻是你的一麵之詞,讓秦羅去找你們的,可是大哥,通知他的,也是老於,我根本就沒有跟他接觸過,怎麽可能告訴他你們的位置。再者,若是秦羅不去那裏,或者不說那句話,高子銘又怎麽可能知道,我總不可能連秦羅也一起收買了吧?”


    陳默哼笑一聲,道:“這就是你計劃的高明之處,因為你知道,當時的情況,秦家主除了秦羅之外,再想不到別的人可以去做這件事,所以你事先就已經跟秦羅講明了那個山寨的位置,告訴了他該如何去說。”


    “秦羅雖然有些懷疑,但你畢竟是他的三叔,相比較外人,關係還是更親密一些,所以他對你的話深信不疑。”他看著秦義生,頓了一下,又道:“而且若是有人告訴我,有一個不費吹灰之力便可除去一個奸細的方法,換我是秦羅,我也一定會去做。”


    陳默喘了口氣,接著道:“因為這件事並沒有任何壞處,若老於真的是奸細,高家以為綁走高子銘的幕後真兇是他,覺得他心生反意,為了保險起見,就一定不會讓他活下去。若老於不是奸細,那麽這句話就不會對他產生任何影響,他仍然可以平安的活著。”


    聽到這裏,梅莘芸和秦雨柔的眼睛都瞪得很大,這個真相的確有些錯綜複雜了些,她們聽的有些懵,一時間消化不過來。


    秦義生不語,隻是冷笑,過了一會兒,他才指著陳默道:“這些都是你的片麵之詞,隻是你的猜測,你有什麽證據嗎?”


    陳默陰惻惻的笑道:“你現在出現在這裏,難道不是最好的證據嗎?”


    秦義生怔了怔,不解的看著他。


    陳默看著他,嘴角露出一絲諷刺的笑容,道:“你在害怕,因為那些被抓的山賊下落不明,你也不知道他們到底去了哪裏?若真的是被高家劫走,那麽他們如果從山賊口中挖出你來,為了給高子銘報仇,說不得會將這個消息告訴秦家主,所以你必須先下手為強,你告訴秦二爺,秦羅在高家,為的就是讓他帶人去日月城,然後又用話將秦家主也引走,自己則趁機留在秦家。”


    “你一直在說取落梅劍的事情,因為你知道,秦家主為了秦二爺的安危,斷然不會多做停留,一定不會去取落梅,然後你則可以打著幫助秦家主的借口,將落梅劍也持在手中。”


    他看著秦義生,冷冷一笑,道:“你的算盤,打的可真好。”


    石室之內一時寂靜無聲,沒有人再開口說話,靜的甚至連唿吸的聲音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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