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話語中,滿是無助與痛苦,每一個字都像是沉重的石頭,砸在人心上。


    那夥計更加惱怒,上前一步,一把揪住少年的衣領:“你這野種聽不懂人話是吧?趕緊滾,休得在我藥濟堂門口礙眼!”


    少年衣衫襤褸,身形瘦削,仿佛一陣風就能將他吹倒。


    亂蓬蓬的頭發如枯草般隨意散落,幾縷發絲遮住了那黯淡無光卻又透著倔強的眼眸。


    被人這樣對待,一股屈辱感瞬間如潮水般湧上心頭。


    仿佛已經墜入了無盡的深淵,四周皆是冰冷的黑暗與嘲諷的目光。


    他想反抗,想掙脫這屈辱的束縛,但他不能,他的養母還在等藥救命……


    發絲下雙眼,猩紅成一片……


    “求求你們,隻要一點藥就行,日後我一定會報答你們的!”


    “哼,那老嫗早就病入膏肓,與死也沒什麽區別了。神仙來了也救不活!你還是早點去準備後事吧!趕緊滾!”


    “我藥濟堂,可不是你這種窮鬼能來的!”


    夥計的話冰冷而惡毒,但在場的人卻清楚的知道,夥計說的也確實是實話。


    那少年卻似乎充耳未聞。喃喃道:“不,她還活著,隻要給我一點藥就行……”


    那人見少年如此不識趣,怒火頓時從心底湧起,他狠狠一甩手,怒目圓瞪,怒喝道:“來人!給這不識好歹的小子一點顏色瞧瞧!讓他知道,我們這裏,可不是他能撒野的地方!”


    霎那間,幾個身強體壯的打手如同惡狼般衝了過來。對著少年便是一陣拳打腳踢。


    饒是如此,少年脊梁卻依舊挺得筆直,盡管衣衫襤褸,眼底的倔強不屈愈發濃鬱……


    他默默承受著這些人的所作所為,硬是憋著沒出聲。


    莫傾姈看見這一幕,微微眯了眯眸。


    眼前浮現過一幕幕她這般低聲下氣求別人的模樣。


    上一世,孫嬤嬤死去之後的那段時間,她也曾這樣,靠著一家家乞求為生。


    心下某處微微動了動。


    環顧四周,見人群之中,沒有一個人敢上前阻攔這些人的行為,莫傾姈眸子一冷。


    “大娘,這藥濟堂是作何的,怎麽行事如此囂張?”莫傾姈隨機詢問了身邊的一個大娘。


    那大娘一愣,轉頭望向莫傾姈,眼中浮現出一抹驚豔,隨後心有餘悸的說道。


    “姑娘你有所不知,這藥濟堂可是這一片赫赫有名的存在,背後有高人坐鎮,可謂是囂張無比。他們家賣的丹藥,價值連城,不光如此,京城之中的藥鋪,全被這藥濟堂的背後之人,進行壟斷,想來這小夥子也是實在沒有了辦法,才會求到這裏來,哎,真是可憐。”


    聞言,莫傾姈眼底閃過一抹危險的光芒,她怎麽從未聽過,京城中,還有這樣一方勢力存在?


    那豈不是說,這些普通平民百姓,根本買不到藥物?


    不難想象,這些百姓的生活會有多艱難。


    天下之大,莫非王土,這藥濟堂背後,究竟是何人,膽子竟然這般大?


    莫傾姈朝那大娘道了謝。


    目光隨即落在一旁擔架上躺著的婦人身上,婦人麵色慘白如霜。身體一動不動的躺著,呈現一副瀕死之狀。


    然而,她卻敏銳的覺察到一絲不同尋常之處。


    那婦人的胸口雖起伏及其微弱,但仔細觀察,仍然能發現若有似無的律動。


    這人!還有救!


    但她也並非是什麽聖母,若是要她出手,她必須得有所得。


    她能救這人,但前提是,這少年得為她辦事!她不做吃力不討好的事。


    莫傾姈微微勾了勾唇,既然選擇雪中送炭,那必然要在這少年最為絕望的時候出場。


    這樣,她才能有更多主場話語權。


    短短一會兒的功夫,少年已經遍體鱗傷,即便如此,他也沒有一絲動搖。


    鮮血從他的嘴角,額頭緩緩流下,滴落在地上,綻開一朵朵觸目驚心的血花。


    腦袋被人重重踢了一腳,眼前的景象逐漸變得模糊,腥甜的味道在口中彌漫開來。


    他這是要死了嗎?


    少年眼中的光芒逐漸退卻,就在他快要絕望時。


    “住手!”


    伴隨這聲清靈的嗓音一同出現的,是一道強勁的靈力波動。


    那些對少年動手的人,皆被這股突如其來的力量,震得退了半步。


    那夥計見到此幕,瞬間眼裏升起幾分警覺。


    緊接著,眾人隻見一個貌若天仙的女子慢悠悠的從人群之中緩緩走出。


    明媚皓齒,氣質幽蘭。


    見到莫傾姈,那夥計眉頭倏地皺起。


    “你是何人?竟敢對我藥濟堂的人動手。”


    莫傾姈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冷冷的睨了那人一眼。


    隨即,紅唇輕啟,一字一頓道:“我是你,姑、奶、奶。”


    那人怎麽也沒想到,這個看上去人畜無害的小丫頭,竟然出口就是這般囂張。


    他先是一愣,隨後立即反應過來,憤怒不已。


    “狂妄小兒!你可知這裏是何地?”


    莫傾姈冷哼一聲:“你姑奶奶我又不瞎,不就是藥濟堂嗎?”


    所有人聽見此話,皆是為這個憑空出世的小丫頭捏了一把汗。


    無人不知,藥濟堂可是這一片赫赫有名的存在,背景深厚,還有強大的煉藥師坐鎮,是權利與實力的象征,無人敢膽輕易挑戰其威嚴。


    如今藥濟堂的威嚴竟然被一個小丫頭這般挑釁。


    眾人都已經可以想象到,這個小丫頭的慘狀。


    那夥計顯然是看出來了莫傾姈的來者不善,他很快給身旁的人比了個手勢,那人急匆匆的進入了藥濟堂。


    看樣子,應當是叫人去了。


    莫傾姈冷冷的看著這一切,並沒有阻攔那人的行動。


    她倒要看看,這藥濟堂,究竟有多大的能耐,若是真如那大娘所說的一般,她不介意麻煩麻煩,親自將這勢力連根拔去!


    那少年也沒有想到,會有人替他出頭。原本黯淡下去的眸子,也重新染上了幾分希冀。


    怔怔的看著莫傾姈的背影,心中湧起了一股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


    這小姑娘若是因為他的緣故,得罪了藥濟堂的人……


    想到此處,少年心底不由為莫傾姈擔憂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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